“好好好,這話講的好。要不就讓老婆子去吧,家大事小情實際上都是她拿大主意,我就是個聽命令干活的!”白發蒼蒼的老者是個爽快脾氣,心胸寬,絲毫不覺得被媳婦領導有啥丟臉的,不光主動說聲音還挺大。
“成,大姐,您好像姓孔對吧?”洪濤早就看出來了,咋咋呼呼的老頭沒有悶聲不響卻眼光犀利的老太太有主意。這樣更好,老頭的脾氣到了理事會肯定吃虧。
“對,孔紅梅,退休之前在市宣委的精神文明辦工作。”老太太看上去要比老頭年輕,主要是收拾的利落,還有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氣質,說話很干練。
“哎呀,原來是孔主任!來來來,張柯,帶這位孔奶奶去找舒奶奶!”
洪濤一聽,得,全明白了,標準的政工干部,怪不得在家里把老頭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理論基礎扎實啊。任何事兒都離不開思想,人家是專業的,滿肚子都是大道理!自己就別接受再教育了,讓舒老太太去應付吧。
飛虎隊和平難軍的管理層由焦三、孫建設、林娜負責接待安排。現在身份不同了,自己不適合再挨個去安撫談心,那樣會讓他們產生某種不該有的幻想。
“江南,怎么不出去幫幫焦樵兩口子,飛虎隊的人還是你比較熟悉。”
不過有個人必須自己再去安撫安撫,呂葉江南自打投降并被林娜說服愿意歸順之后,就一直縮在資料室里不露面,連環形工事都不想去。美其名曰是看看資料熟悉情況,實際上還是心里有疙瘩,不好意思見故人。
“……要不我去平難軍那邊幫忙吧。”其實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這么躲下去是沒用的,可是人吧,有時候就喜歡自己騙自己。
“江南,以后你就是救援隊的主要管理者之一了,總不能永遠不和老熟人見面。你可能還不知道,閆強自殺了,現在飛虎隊里肯定有些人心里不太好受,這時候你更該站出來想辦法平息大家的誤會。如果讓這種想法醞釀下去,以后最難受的不是我,而是你!”
洪濤理解呂葉江南的尷尬,但這一步必須邁出去,邁的越早越好。說是不要臉也罷,說是拿得起放得下也成,反正打破團體之間的隔閡就得從高層身上開刀。
“自殺……了?”聽到閆強的死訊,呂葉江南渾身一緊,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轉向了洪濤。
“你再敢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把你腰摔斷,讓你做一輩子輪椅!他是點燃了地下室的油料死的,我和我的人根本就沒靠近你們的基地。怎么著,還想把屎盆子扣我腦袋上啊!”
惜才歸惜才,可洪濤堅決不允許有人如此污蔑自己的清白,當下小眼睛一瞪,擼胳膊挽袖子提著呂葉江南的脖領子就給拽了起來,大步向樓道走去。
呂葉江南并沒挨揍,當他被揪下了樓,遠遠看見那些熟悉的面容之后,心底那種躲避的想法也就徹底沒了。與其被洪濤揪著脖子押過去,真不如自己大大方方走過去。
實際上呂葉江南也是想多了,他并沒賣主求榮,實力不濟被俘虜了而已。要說身份轉變的太快,他還真不是第一個,云中鶴剛下車就被焦樵收編了,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后面幫著登記呢。
也沒見到他有啥可尷尬的,和以前的老熟人、老部下有說有笑,就好像從來也不是飛虎隊的骨干,早就已經在救援隊里任職了一般。
見到呂葉江南順利的坐到了焦樵旁邊,還和竇云偉幾個人聊上了,洪濤放心的點了點頭。剛要從樓門后面閃身出來就覺得眼前一黑,差點被撞個屁墩兒。
“哎呦喂……老楊,這么大歲數了跑什么跑啊,人家都在外面忙活呢,你往樓里鉆啥?”定睛一看,是楊西堂,他正揉著肚子倒氣呢,這一肘子剛好頂在上腹部,岔氣了。
“洪隊長,您這身上揣了啥啊,怎么這么硬……我、我挑出來二十多個種過地的莊稼把式,得趕緊去倉庫領袖標,孫老頭和李想她爺們也盯著呢,不把人先標記上,一轉眼就沒了!”
揉著肚子,楊西堂還伸手摸了摸洪濤的肚子,心里一個勁兒的納悶。兩個人身體迎面相撞,人家屁事沒有,自己的早飯差點吐出來,是不是藏了啥暗器!
“還帶這么玩的?楊組長,你這可是明目張膽的犯規。他們還沒經過初步刪選,到底誰去哪個組得開會研究決定,什么時候改成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啦!”
搶人?現在洪濤明白楊西堂急急忙忙往樓上跑是去干嘛了,他想把救援隊農業組的袖標給俘虜戴上,以免被別的組搶走。
“洪隊長,這可不是我犯紀律,是張濤先干的!現在他正拿著一堆外勤組的袖標在俘虜里轉圈呢,看上誰了就給誰胳膊上戴一個!他說外勤組缺人急需補充,還得挑青壯有力氣見過血的。”
“可我們農業組也缺人啊,春耕眼看就要晚了,還要弄引水渠和排水溝,再加上母豬產仔、小雞出殼,光靠現在組里的人手一件事也做不完,耽誤了收成我可負不了責!”
楊西堂當了十多年村長,要論搶好處推責任那是一頂一的高手。現在除了特勤組就數農業組青壯最多,可讓他這么一說,那缺口可就大了去了,把這200多人都給他也不一定夠用。
“您別和我玩這套,總共才幾畝地、幾只豬、幾只雞啊?我沒干過農活也大概能算出勞力來。引水渠和排水溝可以讓交通組派人用小鉤機挖,兩三天不就完事了!”
水份,滿滿都是水份。洪濤接觸過很多基層干部,他們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習慣性的夸大困難。明明能輕松完成的活兒也得說成天大的困難,這樣就留出了余地。
按時完成了叫克服困難、上下一心,屬于領導有方。出了意外沒完成任務也有足夠的理由應付上面的責問,反正主要責任是一點不擔著。
“……楊萍沒和您講?我們又在齋宮南邊多開了兩片地,大概四五畝的樣子,光伐樹刨樹根就快把人累屁了。本想拖幾天讓大家緩緩再春耕,沒承想您又安排了這么大動靜,農時耽誤不得!”
楊西堂的老臉有點紅,這位說起來和他歲數差不多,但看上去和晚輩差不多的隊長確實不好蒙,你說啥他都懂點,連孵小雞的活兒也會干那么一點。
三下五除二就畫了個圖紙,讓機電組加工出來之后就是比土法子好使。自動恒溫還帶報警的,通上電之后啥也不用管,只要雞蛋沒問題到日子小雞就出殼。
但這次也不是完全夸大困難,地方就這么大點,想編瞎話也編不出花兒來,確實有困難,主要還是溝通不及時,又趕上了有大軍事行動,很多工作都被暫停了。可種地除了肥料和農藥還是要看農時的,誤了時辰啥藥都不好使。
“那也不能隨便搶人啊,都這么干不就亂套了!你也別瞎張羅了,我去看看,如果張濤真這么干就等著挨罰吧,你們農業組啥活兒最累都給他留著!”
救援隊又多了幾畝地的事兒洪濤真不知道,自打從懷柔基地回來,除了往實驗室跑就是算計著怎么把平難軍和飛虎隊一口吃掉,其他的工作全沒顧得上關注。而且這些事情也不歸自己管,都是劉全有的工作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