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圣瑪塔爾學園所在地可不是什么戰亂地區,哪怕說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也絲毫不為過。
說起來雖然甄澄確實從小運氣就不太好的樣子,像她全家人祖祖輩輩一樣。但這幾天自己的遭遇明顯已經不是“倒霉”可以解釋的程度了。
這是死神來了,整個世界冥冥之中都有一股力量想要殺死自己啊……
雖然在此之前她就剛剛被卷入過一起超自然事件,但這一系列致命災難全部精準起始于白毛兒女給自己烙印上額角這枚詭異符文的隔天。
如果到了這種地步還意識不到問題出在班里那個明顯不太正常的轉校生身上的話,她也就不會成為深受警方信賴的名偵探了。
再看講臺上,老師像是中了邪般把手邊一排排書籍掃到地上,將書桌的抽屜扯出來扔掉,用剪刀把沙發和上面的靠枕剪成精細的碎片,最后居然抄起一把消防用斧,將整個書桌劈成粉碎。
接著,他心滿意足地從書桌碎片中找出幾摞破破爛爛的“紙幣”扔出布景之外,擦去斧柄上的指紋丟到墻邊。最后他坐到地上,刻意將地上散亂的書籍和碎片撿起一些丟在自己身上后躺下,掏出一把加了消音器的手槍模型抵著自己的腦袋。
“現場是一間門窗被電子鎖反鎖的密室。警方查不到手槍的來路,但上面只有死者自己的指紋。整個房間所有地方也全都一樣沒有第二人留下的痕跡,”老師像個尸體一樣躺在地上,但聲音還是通過領口的麥克清晰傳到每個學生耳中:
“大家覺得,這是他殺還是自殺?”
這般大動干戈,便是后排沉迷于肥皂劇的差生也被吸引去了注意。唯一坐在第一排的那位女生挑釁地回頭看了一眼甄澄的方向,舉手說道:
“第一直覺,我想這是一場偽裝成他殺的自殺。死者走投無路,動機是為家人留下高昂的保險金償還債務。
他仔細把書房偽裝成入室搶劫盜竊的現場,畢竟像這樣的豪宅在失去雇傭保安的財力后遭賊惦記再正常不過。而假象中的強盜因為找不到讓他們滿意的收獲,在帶走現場不多的現金后殺死屋主人泄憤也可以理解。
卻不想弄巧成拙,因為強迫癥力求布置盡善盡美設置疑點引起警方懷疑,結果為了誘導警方誤判而設計的密室反倒成了不可能他殺的佐證。畢竟只是為了錢財行竊殺人的盜匪,沒有理由掌握著反向控制電子鎖的技術不是么?”
說罷,女生得意地勾起嘴角,眼角瞥過班里被自己視為對手的甄澄。在刑偵學的課堂上,這位真正的高材生總是被那“天才偵探”的名望壓過一頭。
嗯,就是名望。如果不是甄澄那么愛出風頭,又怎么會讓所有人都默認為她比自己更擅長斷案呢?要知道她可不是那種大貴族出身的紈绔子弟,她是圣瑪塔爾學園里極少數靠自己實力考進來特優生!
“很不錯,警方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還花了你幾十倍的時間。但事實真是如此么?讓我們來聽聽甄澄同學的見解。”老師從地上爬起來,笑著對甄澄眨眨眼睛。
甄澄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指著講臺布景上那大多數并未被破壞的家具說道:
“一般入室行竊的盜賊,有可能將靠枕沙發都剪成布條皮片,把木質家具都劈成碎屑么?如果受害人真的腦子不好使為了偽造案發現場做到這一步,又為什么在做到一半時戛然而止呢?
如這位同學所說,通過室內的布局和破產的原因,確實可以看出屋主人就像我們的老師一樣是個有些完美主義強迫癥的人。于是……像這樣一個死者會在尚未完成現場布置時自我了斷,不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情么?”
“所以你同時否定了自殺和他殺的可能?你總不會為了嘩眾取寵把這案件說成是意外事故吧?”舉手發言的女生面露不屑,隨即又轉向老師:
“抱歉,我只是不喜歡甄澄在得到證實前就把自己的臆想當做事實來講的口氣。對事不對人,太過自信就等于不嚴謹的學術態度。”
臺上的老師嘴角始終噙著笑意,對發言的女生點點頭道:“謹慎實證的態度對于刑偵學而言是最為重要的品質。只是甄澄同學所說的確實是事實,因為……這樁懸案正是被她所偵破的。”
誠然,能夠在網上爆火的老師自然有自己獨到的吸引力,只是面對自己偵破的案例,甄澄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什么興致。迎著老師笑咪咪的目光與鄰座女生羞憤的模樣,甄澄只得繼續解釋下去:
“死者沒有道理去做畫蛇添足的事情,普通的盜匪也沒有道理去像老師剛才展示的那樣冒著損壞自己目標錢財的風險去進行如此細致的破壞……
所以真相很簡單,這是一場偽裝成自殺的他殺。兇手到來是為了錢財之外的某樣東西,某樣即便被斧子砍也不可能被破壞的,可以隱藏在沙發內部或者書桌夾層中的東西。
在房間破壞到一半的時候,兇手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于是用她極其專業的手段處理掉多余的痕跡,利用控制電子鎖的技術偽裝成‘自殺又想被誤認為他殺’的假象。
至于兇手真正想要找的東西,我從死者的愛好入手……”
“好了……”臺上的老師笑容不減,適時制止甄澄透露出更多同學們“不該知道的細節”。
事實上,關于那件被偷的古董老師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特別的,但是在了解案情時他曾被特別警告過這屬于絕密。而無論是此時的老師還是破案的甄澄,此時都無法想象那件東西在后續事件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但似乎就是有人不想讓這個“無足輕重”的秘密被揭過。甄澄只聽身旁剛剛被打臉的女同學站起身道:“老師,我想要知道兇手真正想要找到的東西。你知道它現在在哪嗎?是不是被扣留在都市警署總局里了?”
甄澄頭也沒抬,暗自苦笑。這同學什么都好,就是有點愛鉆牛角尖。尤其是牽扯到被視為競爭對手的自己時,完全把握不好輕重……等等!
她問的不是是什么,而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