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執著么?”
安畢斯輕聲默念著,又疑惑地對老者提問道:“甄家有自己的傳承。雖然那力量比較讓人頭疼且甄氏本家的人大多不選擇接觸,但真有什么必要的話成為超凡者在他們家中也并非什么禁忌。
即便她被卷入了隱秘空間,我還是不明白甄家小姐為什么會轉而向我們求助。聽聞她在家族中地位邊緣,參與我們的活動即便獲得了力量,難道不會更受到家族排擠么?”
“這就是你年輕的地方了。接受家族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卻連相關人員的背景真相都未曾調查清楚,”
老者含笑批評道,繼而解釋:“十三小姐是甄氏這一代毋庸置疑的第一天才。她比你想的要聰明得多,強大得多,也明白得多。
十三小姐的地位邊緣,是因為拒絕接手家族事務,參與繼承人的爭奪。甄家那位老家伙又不是傻子,心中清楚得很該把家族交給誰。他是在故意施壓想要那孩子低頭。
這一切落在那位曾受我們幫助殺死大哥的甄家老二眼中后,十三小姐為什么急需自身的力量,為什么不向家族求助,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么?
孩子啊,若你們不能快些成長起來,我有理由擔心三足鼎立的世界局面會在末日前遭到破壞。而破局的關鍵,很可能就會和這個女孩有關。”
老人的話似乎戳中了中年人的痛處,讓他的嘴角緊抿起來,額角微跳。但他用低頭俯首的尊敬姿勢很好地掩飾了心中的不忿,岔開了話題:
“游戲進行到這種程度,相信地下那邊應該已經可以順利拿到面具了。是時候派人去接收然后送去游戲場地了。畢竟承諾過的獎品,斯卡瑞家族不能賴賬,否則我們的目的本身就會成為有心人調查的破局點。”
老人點點頭,突然問道:“你派了誰去?”
安畢斯•斯卡瑞微微握緊了拳頭,雙眼卻仍舊恭順地低頭盯著地面道:“我委托了桑海之心的刺客。他們能找出實力妥當的人手,也有著足夠的保密信譽。在這個方面,他們比那些雇傭兵團要可信太多了,”
說著,他悄悄抬眼看了眼老人,略有心虛地放低了聲音:“抱歉,我不是心疼自己的人手,只是私自認為地下那邊的封印那兇險程度難免留下戰斗的痕跡。若是被追查起來,不要讓人聯系到斯卡瑞比較好。”
“是的,斯卡瑞不能和使徒扯上關系,無論站在對立面還是支持方都一樣。桑海之心在這件事上不可能走漏任何風聲,可以信賴。這一次,你做得不錯。
你自己也去準備一下。這場游戲的落幕,總該有斯卡瑞家族的人來主持。”老人點頭贊賞,安畢斯則抬手示意沙發后面站立的保鏢模樣的黑衣男子行動。
黑衣人靜悄悄離開了房間,走過一條未來感十足的金屬走廊。走廊的窗外大雨傾盆,但烏云未曾遮擋住一輪皓潔的滿月。兩三公里外的山丘上,就可以看到那棟正在進行游戲的大宅十分顯眼地孤立著。
等黑衣人從走廊盡頭推門出來,外面卻是一片熾熱的荒漠。環顧三百六十度,不僅找不到游戲場地的大宅,甚至連暴雨和窗口中燈光交錯的小鎮也沒了蹤影。
除了男人身后一扇嵌在巖石上的大門,四周只有因空氣過熱而看起來有些扭曲發紅的大片戈壁,以及零星點綴的些許巨石。
黑衣人將目光投向一個方向,皺了皺眉,繼而盯向左腕的金表。當他再抬起頭時,看到一道飛揚的沙塵從一塊不遠的巨石后閃出,向自己這邊奔騰而來。
三分鐘后,一臺看上去明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拉風摩托懸浮停在男人面前。直到騎手翻身躍下,被丟在半空的座駕也沒有著陸的意思。
騎手沒有戴頭盔,只在頭頂像戴帽子似的斜掛了一張簡約的金屬面具。很遠就能看到那一頭火紅的短發以及明顯異于常人的,血紅的眼。她身著一身朱艷緊身衣,在這放眼望去滿是赤紅的沙漠里反而起到了一部分迷彩的效果。
只是緊身衣約有三成的面積都遭到了各種不同方式的破壞,顯露出下面尋常女子難以練出的古銅色的肌肉。若沒有那些看上去有些嚇人的傷口,足以讓多數男人血脈噴張。
血液把原本鮮紅的服裝染出斑駁的褐色。其中有不少來自少女自身仍未愈合的新傷,另一些,則明顯屬于別人。
“你們的東西,”紅發少女說著便從浮空的摩托上取出一具純金的面具,徒手扔給黑衣男人。
這讓后者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地接在懷里。而紅發少女,則是呲牙露出了一個十分不符合她猙獰形象的爽朗笑容:“委托完成了,拜拜。”
“等等,”黑衣人正小心翼翼收起面具,見少女轉身欲走忙不迭叫住問道:“其他人呢?計劃書中寫明了是十二人完成這項任務啊。”
這個問題并非臨時起意。安畢斯•斯卡瑞曾經交代過他親眼確認每一位參與從地下遺跡取回黃金面具任務的刺客。作為保險,用他自己的雙眼確認這些人是否值得信賴。
“死了。”紅發少女的笑容更燦爛了些。
死在遺跡的機關中?這個問題黑衣人沒問出口。因為做為實際的聯絡員,他清楚桑海之心不會派出很有可能全軍覆沒的人手去進行任務。哪怕真遇到那種程度的難題,也不可能只收他現在的價位。
于是他改口問道:“他們想要背棄契約,私自吞下委托物?”
紅發少女跨上摩托,隨意地擺擺手。不知為什么,她爽朗的笑容在擅長識人的黑衣人眼中突然變得有些猙獰,就好像什么荒古兇獸睜開了眼睛:
“你也太小看桑海之心的職業精神了。他們都有很認真地完成任務,但面對地宮里的機關有些小題大做,又喜歡指手畫腳。所以……順手都殺了。”
說罷,她擰動手把揚長而去,只留下想要出聲叫住詳細盤問卻最終也沒敢開口的黑衣人。
同一時間,游戲場景的大宅里。甄澄正取出會客廳那臺機器中的磁帶,換成從育兒室抽屜中翻出的那盤。而納維斯女士則斜靠在門邊,一邊關注著甄澄的操作,一邊瞪著那雙圓圓的大眼睛小心地打量走廊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