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提斯大廈門外,此刻一片狼藉。被黑目撕扯拋灑的幾條殘肢散落在大廈門口長長的樓梯上,濃濃的血腥從防火卷簾破損的洞口彌漫而出。
這幅場景,讓人甚至聯想到地獄的入口。
先前破口處噴灑出的除了黑目們拋擲的手臂與腦袋,還有后來趕到的保安部隊發射的兩枚火箭彈。
其中一發穿過馬路落在甄澄幾人剛剛聚集的咖啡館里。從先前愛洛根絲與警方當街交火事件中幸存下來的悲催店員不知是不是沾染了甄澄的霉運,這次沒能再逃過一劫。
另一發則打在一輛停在路邊集裝箱貨車的貨箱上。十分意外地,火箭彈居然沒能擊穿貨箱。當然這個當口也沒人會去糾結這些。
街道上爆破后的火苗依舊燃灼,硝煙彌漫。
街道兩側,則堵滿了密密麻麻的警車。大都會的警方在忒提斯大廈周邊拉起了警戒線,阻擋住好奇群眾的目光。
大多數警員看起來都頗有些煩躁。有人手握武器全神戒備,有人坐在車里用對講器焦躁地咆哮,還有些曾經經歷過上次愛洛根絲惹出的事件并幸存下來的,紛紛明智地躲到車輛后方尋求安全的掩蔽。
兩名黑人警員坐在車里聊天。年輕的一位和周遭許多同事一樣表露出急躁,不解地問道:“大廈里肯定還有平民,我們就這樣無所作為真的好嗎?上頭究竟抽得什么瘋才會命令我們不可以跨越隔離區一步……”
老黑人瞥了自己新入職的搭檔一眼,風輕云淡道:“活著不好么?你在警校里沒學過關于超凡者的事情?”
“可是……”
年輕警員還想爭辯什么,卻突然被搭檔用肘子猛戳一下:“快把車挪開!”
滿懷著不解,年輕警員從后視鏡中看到一輛看起來頗為低調的福特轎車。這輛車一路按著低沉的警用喇叭逼開外圍的記者和人群,一直堵到警戒線前自己座駕的后面。
車牌沒有數字,取而代之的只有一行字母:SACRIS
在北美多國,任何人只要定期繳納一筆不菲的費用都可以申請到可以選定包括花紋顏色在內的個性化牌照。因此圍觀的群眾只覺得這輛車屬于某個有錢人,并沒有產生任何特別的想法。
但這個單詞看在警方眼里就讓他們有些誠惶誠恐了。
轎車從警車讓開的缺口駛入戒嚴區,直接停在了忒提斯大廈正門口。緊接著,那位曾在奧林匹斯偵探游戲時,秘密酒吧內露過一面的老人被身旁佩戴鏈表的黑衣人攙扶下車。
“這是怎么回事?”老人一下車就皺起了眉頭:“紅蓮死神那女人居然瘋到從正面突擊?當初是誰向我保證,只要把真實消息透露給她,就可以徹底解決安畢斯的問題的?
這么莽撞地沖進去,這是被那消息給氣昏了頭吧?即便是她,也根本不可能活著見到我那愚蠢的侄子吧?
你們告訴我永生之水已經完成,我就這么興沖沖趕過來摘果子了,結果你告訴我直到現在東西還在安畢斯手里?!你這是逼老子調動部隊攻打自己家的公司?”
身旁的鏈表戰士一手按著耳機,似乎從下車起神色就有些不太自然。他的額角劃過一道冷汗,微微俯身道:“抱歉,我們也剛剛得到情報。監視小組一直盯著紅蓮死神,她是從天臺潛入的。從正門沖進去的……是另一伙未知勢力。”
“什么?!”老頭一聽就炸了:“永生之水完成在即,居然在我知曉前就已經有其他勢力開始打我們斯卡瑞的注意了?而你們事先竟馬拉卡的一無所知?”
“還有……更糟的消息。”鏈表戰士神色猶豫。
“說!”
“剛剛情報部門完成了對忒提斯人員變動的調查。您之前的判斷出了一點點……偏差……”沒敢抬頭,男人保持俯身的姿勢眼睛微微向上一瞟,看到老人猙獰的面容忙不迭說了下去:
“安保部門的人員變動似乎并不是安畢斯在排除我們的干預,而是另外一個民間極端組織在動手腳。那個組織名為平等戰線,致力于徹底根除人類社會的階級與統治……”
這邊正說著呢,就見一個鼻青臉腫,臉上還有一個鞋印的胖子,提著一個圓筒形的特制容器帶頭沖出了正門卷簾上的破洞,身后還跟著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忒提斯保安”。
這群人一沖出來就做好了戰斗準備。在平等戰線原本的計劃中,他們還需要面對最終一環考驗——包圍忒提斯大廈的大都會警方。
結果出乎意料,出門后并沒有被大量軍警包圍。阻隔著他們前往那輛大貨車的距離間僅僅就有一輛福特轎車而已。
兩邊頓時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順眼起來。
“圣邊同志!剩下的交給你了!世人生來平等!”
互相使了個顏色,這群冒牌忒提斯保安就這樣高喊著口號一邊射擊一邊沖向福特轎車。唯有圣邊胖子帶著兩個高大的白種人繞開斯卡瑞的轎車沖向了根本無人警戒的貨車。
他們都知道自己活不過今天,但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雀躍。
畢竟按照原先的計劃,行動成功率不超三成。為了偽裝,他們將不得不赤手空拳試圖從戰力超強的忒提斯保安手中奪下武器強行戰斗,唯一所能倚仗的就僅僅是出其不意的突襲以及同款制服給敵人帶來的困惑而已。
但現在呢?兩位足以把他們殺光的正牌鏈表戰士被一個管家模樣的怪物擊斃,僅僅在擊潰一小隊忒提斯保安后,他們居然沒遇到任何阻攔就沖出了地下區域。
來到一樓大廳一看,除了已經被打通的出口,竟然還有滿地現成的武器!
太幸運了!這便是正義必勝啊!這便是人民的意志氣運無邊啊!神佑平等戰線!
轎車旁的老人一臉懵逼。突發狀況后,忒提斯保安總控第一時間屏蔽了大樓內所有信號,沒有人清楚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佩戴鏈表的黑衣人面露難色地勉強沖上去阻擋大群冒牌保安。司機從駕駛室沖出,一邊繞著車跑一邊對著封鎖線外的警隊大喊:“還愣著干什么!快過來幫忙啊!擊斃這群暴徒啊!”
槍彈亂飛的危急之下,他顧不得更多,相當粗暴地把老人塞回了車里。關車門的時候甚至夾掉了老人的一縷白發。
這位斯卡瑞家族的大人物,想必一生也未曾遭遇過這等憋屈的羞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