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了醫生的提議,甄澄的選擇是借坡下驢:
“食物確實更重要一些,不過在那之前,我想還有一個需要優先解決的問題。那就是比我們人數多出一個的房間……”
她若有深意地看著醫生,后者果然心領神會地點頭:“沒錯,不弄清這件事情恐怕我也吃不下飯去。走,先看看第八個c類房間去!”
不論第八個房間里的家伙是死是活,想必只要打開那扇門,都會得到一些有助于弄清楚“每人對應一把武器”這種設定到底是什么原因的線索。這是甄澄與醫生都相信的事情。
而如果事情真的像他們想的那樣,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弄明白規則則會帶來巨大的優勢。
房門被甄澄比較輕松地撬開了。里面……和其余的c類房間似乎沒有什么區別。四套連體寢具,滿地的廢紙垃圾,空蕩蕩的床鋪和桌面,洞開的窗戶……
甄澄首先走到窗口,用強光照明去看外面。同樣的灰暗,沒有星空或遠方的地面。想了想,她也沒敢再像一開始在自己房間里那樣探出頭去看正上正下的情況。
床上沒有寢具,光禿禿的木板上不可能留下被褥被壓過的皺褶,根本無從判斷是否曾經有人和他們一樣出現在這里過。
地面厚厚的灰塵上有著亂糟糟的腳印,但這也無法證明什么,因為每一間被打開的c類房間都是差不多的情況。而敞開窗戶里吹進來的風也讓甄澄根本無從分辨地面那些模糊的鞋印是新是舊。
嗯,的確有風。雖然丟出窗外的東西似乎完全不受空氣阻力影響,但卻偏偏會有風從外面吹進來,這便是隱秘空間的特色吧?
不過,他們在房間里找到了和甄澄那間一樣的文件內容。只是上面不再是小孩子的涂鴉,而是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復雜計算公式。如果說這些東西算是什么線索的話,似乎只能說明走廊住戶們的資源緊張問題。
那份“關于居住區與相關實驗區域合并的規則”的文件出現在這里沒有任何問題,它存在的目的原本就是提示每位居民避免遺忘走廊房間安排的空間結構。
但怪就怪在,甄澄同時還在這間空房里發現了印有“b類綜合競爭”提示字樣的空白紙張。
就像初中生隨口說的那樣,第一類隱秘空間就像一個被邏輯規則化的游戲流程。像這樣明顯與原本場景無關,只針對她們這些“闖入者”的規則提示照理說應該出現在通過某種條件才能開啟的公共區域,例如辦公室之類的地方。
隨機出現在某個人的房間里,會有些奇怪,但并非完全無法接受的程度。然而如果是把只需要公開一份的情報同時安放在每個人的房間,甄澄那個最糟糕的預想恐怕就會變為真實:
假設第一類隱秘空間真的是某種神秘意志主觀設計的“游戲”,那么被束縛手腳關押在鎖死房間里的“人類”照常理并不可能很快逃離,也就不會進入她們現在的“游戲流程”。
順著這個思路推理下去,被困在房間里的人刨除幾個直到餓死也想不出辦法的廢物,正常人在幾個小時徒勞無功的嘗試后都會開始搜索房間,哪怕只是為了找到幾粒瓜子緩解饑餓。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甄澄手中的文件就會優先于逃離房間的時間點被發現。
所有人被困在房間里首先知曉了彼此的存在與處境,就不存在拯救與被拯救的關系;與此同時也不會存在如今這種技術,腦力與武力的絕對差距被清晰展現,以致讓人鋌而走險前需要再三掂量的情況。
這時被饑餓與恐懼逼瘋的人們,在陸續找到逃離房間的方法后,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房間里找到紙條的提示……
她的目光鎖定在“競爭”兩個字上。
或許自相殘殺,本就是脫離這里的必經之路。這樣對應著人數的武器庫,以及每間武器庫只有一件道具的原因也就迎刃而解了。
一系列推理自成邏輯,所欠缺的僅僅是證實它們的實質證據而已了。甄澄敲著太陽穴,喃喃道:
“醫生,能請你把房間里的家具全部劈開么?不用管太堅固的部分,就專注破壞掉床板木條,抽屜底這種可以徒手掰開的地方就行。
面具姐,拜托你去其他f類房間看看,還有沒有門上的提示。注意,是每一間。
消防員,麻煩你帶初中生一起去其他c類房間里找找,還有沒有同樣的信息。”
說著,她把印有“b類綜合競爭”字樣的空白廢紙擺到消防員的面前。對于明顯不會聽從指令的短發女與武術教練,甄澄并沒有自討沒趣地做什么安排。
房間只有這么多,又沒有什么定時炸彈之類的東西趕著時間,故而甄澄暫時沒把繼續尋找線索推進逃出作為優先事宜。
與之相比,弄清楚規則中身邊這些人的關系,及早防備或解決來自“同伴”的黑手,才是當務之急的事情。
大家很快分頭行動起來。除了咋咋呼呼的武術教練,沒有人對甄澄的指令提出質疑,盡管包括醫生在內目前沒有人真正了解甄澄這一系列安排的目的。
有趣的是,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沉默,試圖通過甄澄的指令自己想明白行動背后的原委。這是每個人對自己智力的自信。雖然暫時還沒有人完全想透甄澄測試的動機與邏輯,但“競爭”兩個字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這群在和平社會都能雙手沾染鮮血的人,很難不從那簡短的提示中聯想到來自同類的威脅。
而不明就里問個不停的武術教練,則用他的行為再一次暴露了自己似乎真的是“這里最愚蠢的人”。這自然沒有人會幫腔或者解釋什么,至于為什么他的血無法開門,這個問題就是甄澄才需要思量的了。
兩分鐘后,首先跑回來的是紅發小姐姐。
“剩下五個f類房間里,只有一扇門上能找到提示,上面出現的刻痕寫的是‘年紀最小的人’。”她如是回復,心情絲毫不顯波瀾,仿佛只要聽甄澄的就一定可以逃出生天一樣。
甄澄始終不明白她這份信任來自何處,但她還是選擇把最需要真誠,即便對探查結果隨口編造謊忽悠也很難被識破的重要任務交給她來辦。
“剛才看到的刻痕,包括最愚蠢的人那句,全都還在?”甄澄又問道。
紅發姐姐點頭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