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深處的實驗室主體由玻璃結構構成。那種人造的東西自然無法阻擋倒錯色盲的悖影現象,但如果它能對世界碎片的力量形成一定制約呢?
要知道,當初忒提斯大廈地下實驗區里可沒有什么悖影,那幾乎與這里一模一樣的建筑結構,純粹是用來研究零號古物,也就是世界碎片的啊!
這樣想著,甄澄覺得自己距離某些真相似乎悄然間更近了一步。
愛洛根絲并沒有更多廢話,而是并指成刀,狠狠插入墻壁之中,然后便像個大壁虎一樣背著甄澄爬上墻壁,在灰黑色的墻面留下一串凹洞。
植物合成墻面的堅硬程度遠不及混凝土,介于石膏與松脆的紅磚之間,用作建筑材料是足夠的。以愛洛根絲的體質攀爬起來,更幾乎是最舒適的程度。
不過想要用手腳戳穿墻壁攀爬,又不破壞本就音地基融匯而變得搖搖欲墜的建筑,是一件相當需要技巧的活計。
愛洛根絲爬得很慢,一點點尋找墻壁上合適的著力點,避免一不小心將正面墻挖碎。植物墻壁畢竟不是人工鑄造的建模,各個地方厚度與堅實程度相差極大。
蔡丕秀同樣清楚各種難點。她對自己控制力道的本領完全沒有信心,因此決定等甄澄兩人上去后將自己保護的兩位新人應選者給扔上去。
有A姐在上面接著,問題應該不大。如果能在上面直接找到世界碎片給帶下來,那就更加簡單了。
畢竟她現在只剩下一條手臂,費力攀爬什么的也怪疼的。她將兩個新人帶上了二層平臺,然后開始嘗試救治那個被自己為了施救打到半死不活的倒霉鬼。
在愛洛根絲的催促下,甄澄開始趁這個功夫向兩人講解拉馬克游戲提示中暗藏的邏輯:
“之前說到紅黃藍三色對應真假無關的循環,這是我通過悖影的名字猜想到的。
如果每一層按照真,假,無關的順序依次遞進,那么到這里三次循環結束,第四次應當就回復到和地表那次一樣的情況。
也就是說,紅色代表假話,黃色代表真話,而藍色則與真假無關。
但這僅僅是一個假設。畢竟只經歷過三次循環,無法完全排除三色隨機對應真假的情況。
最后真正讓我確定判斷的,還是第一層避難所中的三幅壁畫。
通過比照先前的經驗,我傾向于認為那三幅壁畫和斯卡瑞城堡地下遺跡中的一樣,是受到世界碎片的啟發或影響,所描繪的帶有預言性質的畫面。
在這個假設下,畫面中紅發,漢服,以及長角的三個少女完全可以對應到我們三個身上。”
“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我直覺這樣理解是沒錯的。”愛洛根絲攀附在墻壁上,一邊摸索著植物那細密到常人不可見的紋縷,一邊認同甄澄的想法。
“世界碎片上帶有的印記,無論是過去的回憶還是未來的預言,都是與老師相關的事情,所以我想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蔡丕秀正試著用一條繩索將傷員綁起來,頭也不抬地插話道。
“那就沒錯了,”甄澄的語氣越發篤定起來:“第一幅畫‘天降的霓虹’上,愛洛根絲在塌陷的地面上掙扎,腳下都是五顏六色的人形。
第二幅畫‘深藏的避難所’中,我頭朝下栽向顏料池。而最后一幅‘深處的絕望’中,是俯視視角下,懷抱著世界碎片的蔡丕秀。
我第一次看到這三幅畫的時候,第一印象便是如此,我想你們的感覺應該也差不多。”
“我對這些畫面的印象非常深,確實如你所說的那樣。”愛洛根絲答道。
“難道不是這樣?”蔡丕秀也放下手頭的事情,好奇回過頭來看。
甄澄笑了笑,手指在A姐腰間摸索,抽出了她的匕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作為預言的一部分,理應像我們在斯卡瑞城堡地下時,被強光晃到時擺出遮擋眼睛的動作一樣,完全重現畫面上的動作吧?
但后來發生的事情卻似乎……完全相反?
記得嗎?當時由于強風和新人的碰撞,姐姐是第一個頭朝下栽進通道的,而我卻是正常直挺挺頭上腳下跳進去的。
但是畫面上,我是頭朝下,而姐姐是正常直立的。
然后我便突然想起了一處古怪的細節。在‘深藏的避難所’那副畫中,為什么,我的衣服在下落中,是向下垂的呢?
再細想一下的話,答案便十分確定了。想想顏料的威脅來自何方吧?它始終都是從上向下追趕著我們,直到這里,對嗎?
‘深藏的避難所’上,顏料在畫面下方,也就是在我頭頂的方向。而‘天降的霓虹’中,顏料則在畫面上方,在姐姐腳下的位置。
最后,再結合悖影的名字……”
“畫是反的?!”蔡丕秀終于恍然大悟。
愛洛根絲則是停下了手上的行動,皺眉道:“可這也僅僅是推測而已吧?難道也得到了那個什么‘預言家演繹法’的直覺印證?”
“這倒沒有,”甄澄說著,用A姐的附魔匕首在墻壁上輕輕刻畫起來:“但是我自然有辦法可以驗證。看好了,現在,我要畫一個向上的肩頭。”
說罷,甄澄在墻壁上畫出了一個簡潔的箭頭。一條豎直線上頂著兩條短小的斜線。
“確實……是個向上的箭頭。”A姐一臉困惑。
甄澄撓了撓腦袋,用刀柄輕輕敲擊自己的太陽穴:“不對啊……嗯……那這樣如何?”
說著,她用匕首輕輕戳破指尖:“這次我要畫一個向下的箭頭。”
沾著自己的血,甄澄在眾目睽睽之下,畫了一個……向上的箭頭!
“你說錯了吧,這是個向上的箭頭。”蔡丕秀樂呵呵道。
甄澄終于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沒錯呦,我畫的時候是想著畫一個向下的箭頭的。直到畫完之前,我也一直覺得我畫的是向下的箭頭。
不信的話,你自己試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