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思遠,這個名字很男子氣的女孩兒,受了傷的行為也很男子氣概,可以說巾幗不讓須眉。
看到陳瀟急匆匆的趕來,她慘白色的臉泛出一絲笑意:“老師,我們贏了,是吧!”
“是,贏了!除了你們三個沒有人傷亡,其他倆人只是輕微擦傷,就你嚴重一些。
別動!也別笑了,扯動腹部肌肉你不疼啊!
我仔細看看!”
陳瀟給她們每個人配發的醫藥包里的止血藥是云南白藥,他解開侯思遠自己纏上的紗布。
只有一個傷口,也就是彈片進去了,沒出來。
侯思遠自己敷上的云南白藥,沒有起到止血的效果,因為出血的地方在里面,不是外傷。
陳瀟嚴肅的查看了一下小嘴一般的傷口,傷口不大,但出血量不少,這是傷到體內的臟器了。
“老師,沒事!
根據您教的戰場醫護知識,我知道,從這個部位擊中身體的彈片,應該已經損傷到脾臟了。
您說過以目前的手段這個臟器是很難止住血的。
唯一的手術手段就是摘除掉這個臟器,但摘除后的感染性很強。
您的這些話我都記著呢!
現在根本沒有做手術的環境,就算摘除了脾臟,也會有90的可能感染。
所以,老師,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摘除我的脾臟,就算是死,我也想留個全尸!”
陳瀟輕輕一巴掌拍在她的腦門上:“胡思亂想啥!
你只是劃到了腸子,沒有傷到脾臟,只要及時把腸子接上,你就不會有事兒!”
陳瀟的眼中,可以看到現在侯思遠的情況,確實沒有傷到脾臟,但劃開了腸子,也不是什么小事兒。
現在最重要的是馬上進行手術,說實話,這樣的手術,陳瀟也沒做過。
但現在不是糾結做沒做過的時候,現在是救命時間。
現在首先要弄出一張手術臺,哪怕是最簡易的,也得平整,干凈。
“命令,一班所有人跟上,二班打掃戰場后也跟過來。
一班長陳小醉,快速尋找平整的地方,以搭建手術臺!
柳玉娥,砍伐兩根小樹,穿上幾條備用褲子當做擔架,抬上侯思遠!”
說完,他拿起開山刀開始尋找合適的樹開啟伐木狀態。
樹林里面平整的地方還是有的,已經被一班的學生用最快的速度給砍光周圍的樹,露出一片空地。
陳瀟扛著一捆合適用的樹干飛奔過來,先挑出四根帶叉的,用拳頭錘進土里當成四根支柱,加上橫木。
在橫木上削上凹槽,可以放修整好已經削成半木板平整的不行的小樹干,疊成一張散發著樹木清香的床。
然后再鋪上雨布,陳瀟從自己的碩大背包里拿出一堆東西,首先就是用紗布沾著酒精擦拭了一遍那張雨布,才把侯思遠放上去。
這一番操作,在陳瀟的巨力之下,竟然也用了十分鐘之久。
在野外沒遮沒蓋的地方動手術,首先要考慮的是空氣中的灰塵,還有蟲子,蒼蠅之類的。
但現在已經考慮不了那么多了,要是陳瀟沒有看出對方已經呼叫了周邊的部隊來援,他最好的選擇是在下面平地沒有樹木的地方做手術。
這樣樹木的花粉,獲得樹葉平時積累的灰塵,還有林間的小蟲子,這些都可以避免。
但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啊!
陳瀟源源不斷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東西,這時二班打掃好了戰場趕上來。
“二班警戒,一般所有人圍過來,擋風擋灰塵,拉雨布。”
以人當圍墻,人手拉雨布,就這樣成了簡單的手術室,最重要的是,順便進行一場教學。
臟器的手術,陳瀟雖然講過,但從來沒有演示過,畢竟那個小縣城里面那一兩百個傷兵,他們之所以能活下來,最主要是傷的不是在臟器。
否則早就死了!
“侯思遠,由于缺乏乙醚,麻醉劑方面無能為力,所以我只能以針灸來進行神經上的痛覺阻斷,但是這種針法我以前沒用過。
不知道有沒有效,但不管有效還是沒有效,一旦手術就不可能停下來。
如果實在太疼,你就忍忍!”
陳瀟提前囑咐侯思遠,現在系統給出的方案是根據現在缺乏麻醉劑的情況下,給出的銀針阻斷痛覺的方法。
這個方法,時間不能太長,所以他只能盡快的完成手術。
“老師,動手吧!
兩年前被家父送上南下逃難的火車,我卻想回去跟父親一起和小鬼子拼命,就跳了下去,摔斷了三根肋骨!
然后重新被人拉上火車,在火車上兩天,沒有人救治,足足疼了兩天,鉆心的那種疼!
下了火車,才有人幫我,把骨頭給拉回去,然后板正。
老師,其實您教我百家姓和千字文的時候,這些我原來就懂的,我裝的不懂。”
陳瀟飛快的戴上橡膠手套,拿出手術器具消毒,然后清潔傷口周邊,一邊飛快的動手,一邊跟她互動:
“嗯,這個老師我早就知道了,不只是你,三姐也早就懂文化的,不用我教!
但是,這個戰場醫護你不懂了吧!
所以,還是得叫我一聲老師!
這個老師我當定了!”
口罩下,陳瀟的話有點悶的傳出來。
侯思遠想笑,陳瀟趕緊制止:“你可別笑,想說什么說什么,只要不笑就行!
來!繼續告訴我你的小秘密!”
陳瀟笑著問侯思遠:“如果有a血型,b血型和Ab血型,o血型等等,你覺得自己的血型是哪一種?”
侯思遠現在有點暈,就順著陳瀟的話:“我選a血型!”
陳瀟兒戲一般笑說:“哦!那我懂了,你是b血型。”
說完,又對站在周圍的女學生們問:“你們要不要給侯思遠輸點血?”
這個兒戲一般的話從陳瀟口中問出來,讓侯思遠暈乎乎中回了一句:“老師,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你自己教過我們的,輸錯血型是會死人!”
陳瀟笑了笑:“還能開玩笑,證明你就死不了!
放心吧!你們這些學生都是我的寶貝,未來還靠你們去開枝散葉,教更多學生!
怎么舍得讓你死?”
“老師,只要我們的血能用,那就抽吧!”
所有女學生,都擼起了袖子。
“行,我知道了!”
在陳瀟的眼中,已經得到最精確的答案,誰能抽血,跟侯思遠的血型匹配,都在他的眼中顯示出來。
“三姐,小醉,楚楚,二丫,小梅,你們一人抽個200ml備用,柳玉娥動手,這個你們學過,沒問題吧?”
幾人連說沒問題。
“不過鄭重的告訴你們,輸血這種事,血型一定要搞清楚,像我這么兒戲的,只有我能搞,你們可別學我,就按平時教你們如何辨別和檢驗血型的方式就行。
現在我之所以如此兒戲,是因為現在的條件不允許。”
他擔心自己這樣謎一般的操作,帶歪自己的這些學生,那么完了就慘了!
三十幾個學生雖然不明白,為什么自家老師如此迷一般的操作,但是老師的話,還是要聽的。
“是,老師!一定按照您教我們的課里所講一般,嚴格認真的檢驗血型,才能進行輸血!”
陳瀟也是在此之前沒有料到她們會上戰場,否則早就在禪達先驗好血型,再帶她們出來。
侯思遠的腸子確實斷了,里面的東西都漏了出來,需要讓腸子不再漏東西出來,并用生理鹽水清洗,排干凈。
然后才能開始縫合,需要做的工作很多,很繁瑣。
因為失血并且針灸阻斷痛感神經效果還行,侯思遠已經睡了過去,陳瀟飛快的清理好腹腔內,進行腸子的縫合。
而且,他也找到了那塊彈片,不大,比黃豆大一點點,造成了好幾個出血點。
他將侯思遠的腸道進行吻合兩層縫合之后,才將其他的出血點也處理了。
做手術的時候還一邊給周圍的學生講解,為什么要有這樣的動作或者程序。
為什么內層縫合需要桑皮線而不用腸線,都是可吸收線,桑皮線和腸線有什么不同。
等等。
龍文章和孟凡了等幾人在遠處看向這邊,龍文章有點愕然:“在這,居然能做手術,手術器械有嗎?
就算有,環境呢?”
孟凡了沒說話,如果是以前,他也認為,在這里做手術,不過是草菅人命,不可能成功的,就算成功,感染也能感染死人!
但是,前提是那個做手術的人不能是陳瀟,如果是陳瀟,那孟凡了覺得一切都有可能。
很快,一般的女學生開始散開,這是手術已經完成。
突然,留在下面警戒的戰士跑上來報告,遠處有敵人往這邊推進,成戰斗隊形。
繳獲的步話機里面,也有聲音,日語,但是他們聽不懂。
龍文章過去把步話機給關上,回來跟孟凡了和阿譯說道:“林營長,孟連長,敵人來了該去報告一下?
還是去偵查一下,得出敵人的數量以及武器裝備等再報告請示?”
他們現在身處山林,上來的痕跡已經被特意遮掩過,倒不擔心下面的日軍會發現他們。
他們現在需要請示報告的是,問問是否決定下去消滅這一伙敵人。
但是在匯報請示之前,肯定是要知道敵人的人數和武器裝備,否則你報告個錘子?
難道這樣?
“長官,我們發現了敵軍!”
“有敵軍?多少人?”
“不知道,長官,我現在馬上下去看!”
“報告長官,探查清楚了,對方有一百多人!”
“好!對方的一百多人是110人還是190人?有什么武器裝備?”
“報告長官,沒注意看,我重新再打探……”
所以,在軍隊里面,有時候時間就是生命,情報的及時性不容許你三番四次的去打探,而是一次搞定,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所有應該打探的消息。
也就是最簡單的,對方的部隊番號,人數以及武器裝備等等。
陳瀟把傷口縫合包扎好后,輕輕的將侯思遠衣服放下來,就看到阿譯、孟凡了和龍文章來到自己跟前。
“日本人來了,最起碼三個小隊,前后都有人來,前面一個小隊,后面兩個小隊。
沒有重型武器,只有歪把子和擲彈筒,迫擊炮都沒有,重機槍也沒有。”
陳瀟點點頭:“日本人突進的速度喪心病狂,像重機槍92式步兵炮甚至于迫擊炮這種拖慢行軍速度的重裝備武器,他們當然是不會攜帶的。
三個小隊,一百六十來號人。
簡單,滅掉就行!”
陳瀟看向阿譯和孟凡了,說道:“我以前帶的學生,十來個人就敢追著一百多號鬼子打,你們終究是跟我時間短了!
而且最重要的,叢林作戰并沒有教你們,沒有那個信心不怪你們。”
阿譯微微躬身:“老師,學生讓你失望了!”
他覺得有點羞愧,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小鬼子死在他的手上。
還不等孟凡了說話,龍文章就湊上來:“長官!那您的意思是打?”
陳瀟點頭:“打!”
說完,對身邊的小醉,三姐,柳玉娥下令:“除了一個受傷的侯思遠,剩下的人分成四個小組,十個人一組。
最后一組我帶隊,小醉三姐柳玉娥,每人帶一隊。
用我教給你們的叢林作戰方法,分四個方向作戰。
記住,在叢林作戰當中,任何一次正面對抗都是失敗。
因為只要正面對抗,你就無法掌握自己是否會有傷亡,既然你在叢林中有優勢,就要發揮出自己的這種優勢。
將敵人拖入你為他準備的泥潭當中,明白嗎?”
三個人低聲應道:“明白!”
龍文章又急了:“那我們呢?”
陳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孟凡了。
“在叢林作戰方面,你們是新兵,一班的女學生是老兵,所以你們需要學習!
一班的女學生分成四個小組,每十人一個小組。
你們二班的,24個人,除了兩個受傷的留下來守衛傷員侯思遠,剩下的也分成四個小組,每組五個人,分別跟在一班的小組后面,多出來的人都跟我。
你們需要做的,不是作戰,而是觀察和學習。”
龍文章嬉皮笑臉地湊過來:“長官,長官!二班不是24個,是25個,我也是二班的!”
陳瀟看了他一眼,然后點頭:“行,你是二班的,你帶一組,跟在我后面!
阿譯,你帶一組跟在三姐后面。
孟凡了,你帶一組人,跟在小醉后面學習。
鄧寶,你帶五個人跟在柳玉娥后面,多看少說多學習!”
不辣趕緊立正,輕聲保證:“我保證不多說話,一定認真學習,請老師放心諾!”
兩個身上有輕微擦傷的人,抬著擔架上的侯思遠,進入更深處的山林。
剩下的人,慢慢的朝鬼子摸去,但這次去,卻不是朝著攻擊去的。
而是要用這六十多個人,包圍下面三個小隊,一百六十多個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