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趕鴨子上架,用來形容此時的鮮卑聯軍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了。
扶羅韓和步度根自己就是被趕上來的,上層人物總會比下層人物更容易獲得關鍵信息,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了大漢對絲綢之路的野心,尤其是在韓遂的透露之下,他們連明年大漢在西域的具體戰略計劃都已經拿到手了。
此事一旦讓大漢做成了,則鮮卑以后想要繼續在塞外稱王稱霸怕是也不可能了,檀石槐的昔日榮光自然也就沒有意義了,別說統一鮮卑,他們這種大部落還能不能存在,有沒有必要存在都成問題。
怎么說呢,如同農耕民族最早出現國家概念是為了抵抗草原民族入侵,那么,連中央稅收都不穩定的草原民族如果能組成大規模部落,底層邏輯就是為了搶掠,不搶掠他們也活不下去。
扶羅韓和步度根這些年除了隔三差五的搶一搶大漢之外,其實主要還是搶掠西域那些小國。
不能劫掠,失去了共同的敵人,對于游牧民族來說什么特么的王庭不王庭的,而王庭失去了小種部落的供血,自然也就無力繼續維持龐大的行政組織。
到時候他們倆能不能把命保住都不好說。
所以怎么辦呢?那就只能硬著頭皮打了,尤其是現在曹操在打軻比能,他們也算是出師有名,贏了還能一統鮮卑。
既然早晚都要打,那莫不如就現在趁著這個機會來打。
更何況內部還有韓遂配合,更何況他們也知道漢朝為了逼迫他們決戰已經將本就不算富裕的兵力一分為二。
而對于那些被他們所裹挾的小種鮮卑,自然更是被趕鴨子上架。
他們壓根就不想來,純粹是被逼著來的。
所以很明顯的可以看到,鮮卑人的將旗都是明顯在隊陣的偏后的位置的,總給人感覺他們隨時要掉頭逃跑的感覺。
當然,要說最最被趕鴨子上架的無疑還是韓遂,他特么的原本都已經投降了,都已經發自真心的打算將自己的這把老骨頭交代在西域大開發的偉大事業上去了。
那天,天子對于大開發的意義的講解簡直是推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讓他對天子的佩服就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結果他就比逼著叛變了。
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鮮卑與大漢的差距了,在鮮卑人還沉浸在檀石槐當年帶領著他們侵略大漢,并將大漢打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的美好回憶之中的時候,當許多可悲的鮮卑男人依然還相信:“鮮卑并不是不強大,只是它沒有統一”,進而相信只要鮮卑能夠團結起來就一定能夠戰勝大漢的時候。
韓遂卻比誰都清楚漢朝這十數年的變化到底有多么的翻天覆地,也比任何人都明白,由劉協所統治的漢軍與當年的桓帝、靈帝那是完全不能夠相比的。
當年特么的他韓遂還能帶領十萬羌胡掃蕩關中呢,甚至于董卓只帶了三千西涼鐵騎進京也能攪得天下大亂,現在呢?
涼州兵的戰斗力是沒有一個斷崖式的下滑的,甚至可能還提高了不少,至于派系林立什么的這事兒從董卓時代的時候就也是這樣,結果現在他們再面對朝廷大軍的時候屁都不是,打都不敢打東涼就全境投降了。
時移世易了啊。
因此,當得知曹彰已經率領數千名身著盆領鐵鎧的虎豹騎沖擊他的敵陣的時候,韓遂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他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現在要琢磨的是如何順滑的投降,他瘋了才會去跟曹彰的虎豹騎死磕。
而虎豹騎,雖然人數上只有五千左右,但以西羌這邊的裝備水平,那真是連他們胯下馬匹披的藤甲都射不穿,遠遠一看,虎豹騎各個都是鎧甲鮮亮,鋼鐵洪流之名果然不假。
再看羌胡一頭,不說是各個衣衫襤褸吧,但遠看著亂糟糟的也著實是有些雜亂,跟難民也差不多少。
本來士氣就不高,被曹彰率領虎豹騎這么一沖,立時便是人人喪膽,扭頭一看,好家伙,韓遂帶頭跑了,那還打個毛啊。
于是,四萬左右的羌胡聯軍啊,被曹彰追著跑,而且是稀里糊涂的跟著韓遂跑,跑啊,跑啊,韓遂就過河了,饒了一個好大的圈,直接跑扶羅韓那去了。
一邊跑還一邊高呼:“大汗救我,大汗救我!”
扶羅韓氣得都快要吐血了,你這領著好幾萬的大軍過來,是找我求助來的還是來搗亂來的?
“廢物!別過來!別過來!”
可韓遂哪里聽得見呢,亂糟糟一片之際,就見這韓遂終于已經接近了扶羅韓的帥帳,讓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等到韓遂奔馳過來,扶羅韓抄起鞭子就想要抽他,卻見韓遂突然一聲大喝:“殺!”
然后一刀就把扶羅韓給宰了。
所有人全都懵了。
鮮卑懵了
羌胡也懵了。
韓遂干脆拎著扶羅韓的腦袋大喊一聲:“大漢萬歲!殺死這些塞外人,咱們玉門關內的十一個民族是一家啊!”
韓遂的那些手下們一聽,對啊,這韓遂可真是聰明,既然打不過,那就不妨加入啊。
于是,很大一部分羌胡就和這些塞外鮮卑一同廝殺了起來。
而許多境內的鮮卑,不服王化的那種則是勃然大怒又去轉過身來殺羌胡,一時間他們自己人和自己人之間打做了一團,后來也真的是分不清誰是自己人了,就亂殺。
曹彰見狀,稍微一琢磨就知道這韓遂這是搞事了,他是知道韓遂臥底身份的,想了想,沖入陣中抓住一個鮮卑就問:“步度根呢?”
“在……在那。”
曹彰興奮地大喊:“弟兄們,跟我殺啊,活捉步度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