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得就像要裂開來一樣。
閃閃感覺四肢無力,置身在無邊的黑暗當中,
整片空間不住的震動,似乎是在塌陷,抑或是顛簸……
究竟發生了什么?思思師姐還好么?
閃閃強打精神,使勁全身的力氣,想要張開自己的眼瞼,無奈肌肉筋骨都還不聽使喚。
她想呼救,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仿佛是被永遠的禁錮在了時間與空間的裂隙里。
咚!
閃閃所處的時空裂隙似是與某個空間發生了碰撞,她能感覺到一陣劇烈的震顫,隨后五感逐漸開始回歸……
鳥鳴,人聲,以及好聽得如鳥鳴一樣的人聲在空中縈繞著,模模糊糊,時近時遠……
“綠翹,出什么事了?”
“小姐,應是車轅斷了。趕車師傅正在想辦法加固。”
“哦,盡量動靜小些。閃閃傷寒虛火還沒退,受不得顛簸。”
“好的,小姐,我去幫忙扶著。”
……
光,一縷光透過眼瞼,刺在了閃閃的視網膜上。
雖然眼皮還未張開,但是長時間被褫奪五感讓閃閃對光線格外敏感。
她不敢直接睜開眼睛,只能緩緩將手舉起,遮擋些光線。
四肢居然已經有了感應,只是尚有些乏力。
朦朦朧朧的光線自眼瞼的縫隙里鉆了進來,灼得閃閃雙目刺痛,眼皮劇烈地跳動。
但是很快她便開始逐漸適應了四周的光感,視野從一片亮斑開始蛻變,慢慢有了斑駁的顏色,再逐漸聚成形體。
這是在……木屋里?
不,不像……好像是電視劇里才能看到的古代馬車的車廂。
車廂十分寬敞,可以雙排對坐。
一名古裝麗人坐在對側,將頭探在窗外,雖然不見面龐,但曼妙身段韻味天成,一望便知是個美人胚子。
是思思師姐嗎?
閃閃尋思著。
她張口想要打個招呼確認一下,喉嚨卻咿咿呀呀地說不出話來。
這是?說話的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嗎?還是喉嚨受了傷?
作為一名網絡歌手,沒有什么比失去聲音更令她恐懼的了。
噗通!
車廂忽然強烈的震顫了一下,陷在恐懼中的魚閃閃沒有防備,直接從坐凳上摔了下來。
“哎呀!”
古裝女子匆忙轉身,頭在窗欞上磕了一下,她咬牙忍了痛,動作沒有半刻遲滯,趕忙將閃閃扶起。
一副絕美天顏映入了閃閃的眼簾。
閃閃身在主播行業,美女自是見了不少,可是如眼前這般的天生麗質,卻未得幾人。
除了絳唇一點,遠山黛染,再無半分妝容的痕跡,在這樣近的距離內,閃閃絕對不可能看走眼。
可是那女子秋波通明,兩只梨渦浮在頰上,隨著如花笑靨時沉時現,那是一種極為柔和卻極具感染力的美。
閃閃忽入陌生環境的不安,被她的笑容瞬間驅散。
對女人的殺傷力尚且如此,若是讓男人瞧去,豈不要失心勾魂?
“綠翹,綠翹!快來,閃閃醒了。”
一名綠衣的小丫鬟掀簾沖了進來,兩人將閃閃重新放在座上躺平,車又重新緩緩顛簸了起來。
綠衣小丫鬟顯然有些不安,
“小姐,剛才趕車師傅說,車轅是有人人為破壞。
看來,大夫人并不想讓我們平安離開。
我怕,我怕……”
“怕也沒用,既然已經修好了,我們就快趕路吧。”
“只是臨時加固了一下,這駱谷道山路崎嶇,怕是未必能堅持到前方的集鎮。”
古裝麗人皺了皺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口中喃喃道,
“下一處集鎮……應是真符縣吧?
真符縣,黃泉路,八十四疊鬼門關……
或許今夜,我們要在山中露營了。”
“啊?”,綠翹捂著嘴唇,表情驚恐。
在這莽莽秦嶺之中露營?
她雖然是一名丫鬟,可是自幼便送入了大戶人家,幾時有過露營經歷?
如何驅寒氣,如何避蛇蟲,萬一遇到狼群怎么辦?
光是想想,就讓人膽寒。
閃閃還是無法言語,她掙扎著想要站起,卻又被古裝麗人溺愛地放平。
“我最擔心的,是閃閃妹妹。
我魚幼薇造下的孽,我一人清還便是。
我真地不希望身邊的人因我受到牽連。
今夜若是被迫露營,閃閃妹妹,哎~
怕是真地要遭罪了。”
魚,幼,薇?
閃閃敏感地捕捉到了這三個字。
魚幼薇?魚幼薇!
是那個驚世才女,有大唐豪放女之稱的魚幼薇?
不可能!只是恰巧重名吧?
丫頭綠翹顫抖著聲音問道,
“小姐,你,你可別嚇人啊。
剛才你說的什么黃泉路,鬼門關,都是些什么東西?
聽起來就陰森森的。”
魚幼薇掀開窗簾,嘆了口氣。
“自漢中到長安,需要橫穿秦嶺,自古也就只有那么幾條官道。
我們走的駱谷道是其中最近的一條,但也是最險的一條。
由漢至隋,駱谷道是出了名的拋尸地,不知道有多少車馬在途中不慎墜崖。
武德年間,天下尚未大定,天策將軍征東平南,糧草消耗甚巨。
高祖為了從漢中調糧,重修駱谷道,車馬通行才勉強有了保障。
可是真符縣那一段路,仍然是奇險。
自蔡倫墓到天官墳,官道一共有八十四道彎,所過皆是窮極險峻,狐飛羊躍之地,有漢以來不知有多少人葬身崖下,陰戾之氣極重。
而八十四這個數字,又是大兇,一一,三三,五五,七七,應奇積之數。
因此此地便有積尸氣之說,堪比黃泉路。
窮山惡水,多出盜匪。
那里一夫鎖關,凡人萬夫難開,若是真的碰上,只能乖乖買路……
買路還是好的,我們這一行都是婦人,聽說,聽說……
哎,那些事情還是不說出來嚇唬你了。”
綠翹也已是十八九歲年紀,該懂的事情,早就懂了,她怎會不知小姐的意思?
“那,那難道官兵不管嗎?”
“官兵怎么管?
官兵都是吃糧餉的,跑到這種絕地,補給困難,消耗極大,只為了幾名匪寇,未免得不償失。
再說就算真將官兵引來了,流寇往山里一散,想要剿滅又談何容易?
等會兒進了八十四道彎,這輛車多半是撐不住了。
我們要步行過崗,至少兩日的行程,希望莫出什么風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