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這個問題無解
這一天晚上十一點多十二點不到一點兒。
宿舍里已經一片安靜了,倒不是這些士兵多么乖巧,而是他們真的太累了,倒頭就睡。
有的兵的鼾聲如拖拉機一般,哪怕齊桓和袁朗站在一樓,也聽得清清楚楚,但縱然如此,也沒能吵醒任何一人,大家都睡得很香。
一樓,淡淡的月光中,袁朗走到一樓的正前方站好,他抬起頭朝上面看了一眼,這才低下頭,看向了齊桓。
“現在?”齊桓被嚇了一跳。
按照訓練計劃,這一天晚上的確要搞緊急集合,可是現在才十一點多啊,大家才睡下去兩個多小時,現在就把大家叫醒,齊桓有點兒于心不忍。
“你倒是吹啊!”袁朗瞪了齊桓一眼。
“隊長,熄燈號才吹了兩個多小時的!”齊桓小聲地說。
“我有表!”袁朗抬起手,把手腕上的機械軍用手表朝對方晃了晃。
齊桓有些愁眉苦臉的:“隊長,我什么時候才能恢復自由啊?”
他故意轉移話題,想為宿舍樓上的那些家伙爭取一點兒時間,哪怕一分鐘也好。
袁朗聽了,果然沒有再急著叫他吹緊急集合的哨子了,而是扭過頭看著他,借助淡淡的月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怎么?這就不耐煩了?”
很快袁朗又道:“再說了你現在不是很自由嗎?我看你小日子過得挺舒服的嘛,又不用跟班訓練,強度也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你們以前不都天天叫苦連天的嘛,現在給你這么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好好呆著,還不愿意?而且我看你干得也挺不錯的嘛,那些個南瓜......哪一個不被你訓得鬼哭狼嚎?”
“隊長,我不是不愿意,我是.....我是覺得.....我是覺得我真的對不起那些南瓜!我覺得我太壞了!”
齊桓苦惱地說:“隊長,我一直覺得我還是一個好人的,可是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壞得很哪,我干這些壞事的時候,竟然還有點兒開心,而且越干越順手了,越干越心安理得,隊長,這.....這可太不正常了.....我.....我覺得我不能再干了,不然我非得變壞了不可?”
“我比你還壞,你沒發現嗎?我不但讓他們這些南瓜覺得壞,連你們也覺得我壞!”
“不不不!隊長,我可不覺得你壞,我們所有的隊員,都不覺得你壞,我們都知道,你是對我們好,你不在訓練場上狠狠蹂躪我們,那我們就得被敵人蹂躪!”齊桓連忙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袁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還擔心什么啊,你對這些南瓜壞,是對他們好,你不對他們壞,就得敵人對他們壞了,齊桓,你覺得是你對他們壞好,還是敵人對他們壞好!”
“那我寧愿我對他們壞!”
“這不就對了!”袁朗拍了拍齊桓:“你不能永遠只當一個兵,你還要學會帶兵!”
但齊桓的臉色并沒有好起來,他猶猶豫豫的,有點兒扭扭捏捏,一副不好意思說的表情。
袁朗噗嗤一聲:“怎么跟個小媳婦一樣?有什么話直說吧,我還能把你關禁閉不成?”
齊桓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道:“隊長,我其實最糾結的就是蘇齊那個兵!”
“蘇齊?”袁朗一愣,認真看了齊桓一眼,發現他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才連忙道:“他不是表現挺好的嗎?沒跟你搗亂吧?”
“他是沒搗亂!他也沒攛掇其他人來搗亂,事實上,他每一個方面表現都很好,有時候我想給他扣點分都找不到下手的理由!”
“那你糾結什么?”
齊桓猶猶豫豫了好一半天,這才撓了撓頭,把牙一咬,說了出來:“可是我就覺得他就像看猴子一般地看著我!”
“看猴子?”袁朗一怔。
齊桓苦惱地抓了抓頭:“說看猴子也不對,可是.....可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覺得你的一切做法,你的一切動機,他都了若指掌,是吧?
你在他的面前,你找不到教官的威嚴和尊嚴,他就像一個大人一樣,而你就像一個小孩,無論你在他面前多么板著臉,你都覺得你在氣勢上矮了他一截,他的眼睛把你的一切都看穿了!你就像光著屁股一樣!”
“對對對!隊長,就是這個意思!我甚至都懷疑蘇齊其實已經知道我們今天晚上要緊急集合了,而且他還知道我們明天肯定不會讓他們休息,但是他不拆穿,他不反對,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我們在表演,隊長......那種感覺實在是瘆得慌......我有點怕!”
袁朗用食指掏了掏耳朵,有些無可奈何地道:“這個.......這個我也沒什么辦法,這個問題無解!你只能不去想他,不去看他,慢慢克服吧!”袁朗拍了拍齊桓的肩膀,沉默了三四秒鐘,說道:“吹哨吧!”
齊桓沉默了三四秒鐘的時間,這才把哨子塞進嘴里,用盡全力地吹了一聲。
嘀——
急促的哨聲剎那刺破了夜晚的寧靜。
“緊急集合——”
齊桓那如炸雷一般的聲音瞬時砸進了大家的耳朵里。
一些人剎那驚醒,但也有一些人睡得跟死豬一般。
宿舍里,蘇齊一下坐了起來。
成才也一下蘇醒了過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就躍下了床。
但拓永剛和吳哲則還睡得沉沉的,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蘇齊和成才十分默契,兩個人一邊穿著鞋子一邊喊了起來:“緊急集合——起床啦——”
砰砰砰砰砰!
蘇齊在拓永剛的床上狠狠拍了幾下,拓永剛這才做了噩夢一般一下坐起:“咋了咋了?”
吳哲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快起床,緊急集合!”
蘇齊和成才連拖帶拽,把拓永剛和吳哲拉出去,兩個人一直到了樓下,這才稍稍清醒了一點兒。
還好之前兩個人聽了蘇齊的意見,沒脫衣服,不然此刻還得光著膀子呢。
四個人來到操場上站了好一會兒,才有其他學員陸陸續續下樓。
袁朗和齊桓早就等待多時了,當第十個人下來之后,袁朗放下了手中的秒表,大聲地道:“從現在起,晚來的人,一個人扣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