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二日
一夜未眠的諾德,在收集完軍用倉庫晚上的調動信息后,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把最后一份資料交給了維拉克,將信息的空白補齊。
收到資料后,維拉克立即安排諾德回房休息。
同一時間,完成原任務的迪亞茲、墨菲再度出發,前去調查其他軍用倉庫,以進行對比,排查是否存在異常情況。
下午時,基汀負責完了上午的課程,特來和維拉克共同商討各項條件都具備的情況下,如何解決最后的幾個問題,讓劫掠軍用倉庫變得可行。
而諾德在睡了七八個小時后也基本恢復活力,來到了維拉克的房間。
“怎么樣?維拉克?”諾德和基汀打了個招呼后,坐下詢問維拉克他辛苦收集來的信息有沒有發揮些作用,“我那些東西行不行?”
“很好,這下我們有了完整的軍用倉庫每日調動表,算是從外圍上把軍用倉庫的底摸個差不多了。”維拉克拿起筆記本,“我正和基汀老師商討如何解決那幾個問題。”
諾德見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臉上洋溢起笑容:“有用就好。我這邊現在就差打入軍用倉庫內部,了解更細致的情況,阻止他們到時候呼叫支援了吧?”
“嗯。”維拉克把筆記本交給基汀,“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這個。”
“那我這就去。”剛坐下沒說兩句話,諾德又騰地站了起來。
維拉克對辦事風風火火的諾德有些無可奈何:“三天時間,能做成最好,做不成也不要勉強,安全最重要。”
“放心。”諾德忽然意識到什么,“迪亞茲、墨菲他們呢?”
“他們有新的任務,去調查其他軍用倉庫的資料去了。”
“調查其他的?為什么?難不成我們要攻打不止一個?或者要看看有沒有更合適的?”諾德昨天晚上沒回來,對新的安排一無所知,只能疑惑地猜測了幾個可能性。
“不是。”維拉克把昨天發現的問題講給了諾德,“叫他們去調查,就是為了進行對比,看看軍用倉庫兵力不足是不是政府的陰謀。”
諾德的面孔凝重了幾分,開始學著提維拉克考慮問題:“要是陰謀的話……我們……”
“那就只能放棄這個辦法。”維拉克盡量輕描淡寫地說著“現在我們和政府還維持著明面上的和談,要是提前驚動了他們,很有可能會使得整個計劃功虧一簣。”
當前,政府和平等會維系表面和平,都不敢率先露出敵意,紛紛在暗地里做著準備,等待隨時予以對方致命一擊。
維拉克他們猜不透政府的具體打算,政府也同樣如此。
洛克施瑞福在竭力安插人手,試圖打入變得悄無聲息的平等會內部。
平等會這邊在莫萊斯的大力推動下,也緊鑼密鼓地籌備著情報部門。
他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已然開始了一場搏斗。
如今誰先暴露行動的冰山一角,就等于誰的身上亮起了光,那將導致一方失去一定的主動權,即在這場摸黑搏斗中陷入劣勢。
“明白了……”諾德的喜悅之情被沖散大半,對結果的憂慮縈繞在心頭。
維拉克看諾德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發生著變化,故意笑著緩和氣氛:“別那么垂頭喪氣的,這只是一個猜測,迪亞茲他們不是已經去調查了嗎?再說了,就算這個計劃不行,我們也可以想別的。路永遠不會只有一條。”
“嗯。”諾德調整著狀態。
“你身上還有錢嗎?”維拉克問道。
“有一點。”行動資金由迪亞茲把控,所以諾德身上也沒留多少。
維拉克看向基汀:“老師,你那邊還有錢嗎?”
“都拿去吧,反正待在這里也用不到。”基汀明白維拉克的意思,毫不猶豫地從兜里掏出了三金克的鈔票。
“這……”諾德不知該不該接。
“拿著。”維拉克催道,“有危險的時候,這玩意兒說不準有用。”
諾德接過了錢:“我會小心行事的,你放心吧。”
維拉克坐在沙發上,看著諾德那張干凈的,沒什么經歷的臉:“有危險計劃隨時終止。擔心你是一回事,你一個沒把控好驚動了政府,暴露出平等會的行動,釀成大禍才是最不值得的。”
站在維拉克、基汀二人面前,對即將面臨的風險不敢有絲毫輕視的諾德把腰板挺得更直了些:“計劃最重要,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會拖累平等會的。”
“別說喪氣話。”維拉克瞪了諾德一眼。
諾德露出爽朗的笑容,隨即轉身大步離去:“等我好消息!”
“呵。”待諾德把門關上離開后,維拉克搖搖頭,“這小子就是這樣,不讓人省心。”
“那你還放心地派他一個人出去應付這件事?”基汀翻看著筆記本上的內容道。
維拉克嘆了口氣:“他們三個里面諾德是最擅長打交道的,這事交給他我最放心。當然,這種放心也只是相對的。可這也是沒辦法事,想成長必須得經歷、磨練,不趁這個節骨眼給他們機會,下次又得等到什么時候呢……”
“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一樣,甚至你自己都難以復制你的奇跡。”基汀道。
“我也沒想讓他們成為我,只是借著我的經驗,給他們一個成為更好的自己的可能吧。”維拉克說完眼神恍惚了一下,而后拉回了正題,“我們繼續想想怎么才能把街區的注意力吸引走吧。”
軍用倉庫附近
“謝了。”諾德給車夫拿了兩銅克后,下了馬車。
重返距離倉庫不足兩百米的街區,他沒有急著回到租好的旅館,而是看了眼手表的時間,蹲在角落里等待起什么。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一輛貨車從遠處開了過來,順著街道筆直地朝軍用倉庫駛去。
見到車子,諾德站起身頻繁地左顧右盼了幾次,在貨車掠過自己時跟了上去。
政府大樓
洛克施瑞福躺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聽著唱片機里播放出來的鋼琴曲,神情陶醉。
昨天晚上羅斯拒絕了他給的最后一次機會,但他依然沒有動羅斯,而是當著羅斯的面,親手殺掉了另外兩個失去了價值的犯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深刻意識到了和克里斯打過交道的人都會變得不好對付,因此他也改變了自己一貫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風格,不斷地拉低自己的下限,保留和羅斯對峙的回旋余地。
“鈴鈴鈴……”
電話響起。
打破了鋼琴曲營造出來的美好氛圍。
洛克施瑞福閉著的眼睛動了一下,在電話聲又持續了兩秒后才悠悠睜開。接著坐直身子,一手關掉留聲機,一手接起電話。
“我是洛克施瑞福。”
“長官,我們的人已經抵達了犯人道恩家屬居住的地方,一切都已布置妥當,就等他來了。”
原本被電話聲驚擾,略微有點不爽的洛克施瑞福露出笑容:“別讓我失望。”
“明白。”
“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明白。”
“啪嗒。”洛克施瑞福掛掉電話,冷漠的雙眼盯著一旁的留聲機,“真可惜……”
十二月十三日
迪亞茲、墨菲、諾德三人都沒有回來。
這讓維拉克稍稍有些擔心,他不知他們是為了趕時間沒空回來、已經打入軍用倉庫內部不變回來,還是出了意外。
十二月十四日上午
諾德回來了。
這讓維拉克大松一口氣。諾德、迪亞茲他們一個是進入軍用倉庫內部此探消息,一個是在外部調查資料,危險性完全無法比較。
現在就連最危險的諾德都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那么迪亞茲那邊應當也不會有什么情況。
“怎么樣?”這次回來,維拉克料定諾德掌握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因此顧不上照顧他渴了沒餓了沒,直接把他拉到客廳里盤問。
“我進去了,昨天沒回來是因為還在里面不方便出。”諾德自顧自倒了杯水,“主要的信息和我之前在旅館里監視的差不多,現在新查清楚的,是里面有一部電話和一部電報機。平時軍用倉庫里的人就通過電話和電報機和其他地方進行聯系,只要我們在行動開始的時候把線切斷,街區也封鎖好,這事就不可能傳到政府那邊。”
“很好。”維拉克這段日子最常說的就是這兩個字。
諾德說完一部分,喝了口水,才又道:“里面士兵的防備也很松懈,警惕性很低,我沒發現有什么異常,應該不是政府刻意安排的。”
“那樣最好,不過還是得等迪亞茲他們的消息進行最終的確認。”事關重大,維拉克不敢草率決定,“對了,你怎么進去的?”
“我偷偷把他們貨車的車胎給扎爆了。”諾德洋洋得意地說著自己打入軍用倉庫的辦法,“然后在他們研究的時候假裝路過,隨便胡扯了幾句應該怎么修。他們以為我正好是干這個的,想讓我幫個忙。我就讓他們先把車推進倉庫里后,順理成章地一邊修一邊觀察了內部。”
“你還會補車胎?”維拉克納悶諾德什么時候又學了新的技能。
諾德聳聳肩,一臉無辜:“我當然不會。我只是為了能進去看看,蹭個晚飯,借著上廁所的名義四處轉轉而已。”
“那你最后沒修好,他們沒懷疑你?”維拉克擔心諾德這么做會引起士兵的懷疑。
“沒有,他們根本沒放在心上。”諾德對此充滿了不屑,“我說這里沒工具,他們就準許我回所謂的維修店去取,后來我找到了個真會修的維修工,跟我一起回去修好,我把士兵給我的維修費給了維修工,就馬上趕回來了。”
“真有你的……”維拉克笑了笑。
這種辦法估計只有諾德能想得出來,也得虧軍用倉庫的士兵并沒什么戒備心,沒懷疑過諾德的目的。
不過照這么說,諾德所說的結論確實有幾分道理。
政府如果真的在軍用倉庫上做了什么手腳,給平等會布置了陷阱,那里面的士兵就算不多,也不該如此松懈。
難不成和巡邏衛隊那些一樣,軍用倉庫也爛了?
要真是如此,優勢可就更傾向于平等會了,他們想拿下軍用倉庫應該會簡單很多。
政府大樓
等了兩天的消息,特蕾西郡芬塔市那邊終于傳回來了好消息,洛克施瑞福一早布置過去的人成功抓捕了打算回家和親人相見的道恩,并在抓捕到后,立馬攜同其家人,快馬加鞭地押往萊澤因。
在電話里聽到這個消息后,洛克施瑞福的心里踏實了一點。
他殺的那兩個犯人給他帶來唯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告知了他,在監獄里除了基汀以外,和克里斯最親近的就是道恩了。
和道恩相比,羅斯和克里斯的親密程度也遜色不少。
那么理應,道恩知道的會比羅斯多得多。
而優勢更加明顯的是,洛克施瑞福拿羅斯沒什么辦法,因為羅斯實在沒什么弱點,但道恩不一樣。他不遠千里,連續奔波了一個月,才終于與家人相見,可以見得親人對他是多么的重要。
如今連同抓到了他的家人,他就正好可以以道恩的家人相要挾,逼道恩說出下落。
就算道恩撕咬著不說,他也可以把道恩、羅斯分開關押,利用他們消息的匱乏,相互試探,把秘密一一套出來。
接完電話,洛克施瑞福立即帶著下屬去見了羅斯。
審訊室里來來去去無數犯人,最終還是只有羅斯堅持到了最后。
洛克施瑞福看著羅斯,真是展露出來的自信讓羅斯暗叫不妙:“大晚上的,特地過來跟你說個好消息。”
“什么?”
“你要不要先猜一下?”
“你直接說。”羅斯冷冷注視著洛克施瑞福,他已經猜到大概是道恩遭遇了不測。
“你應該猜到了吧?道恩已經被抓到了,連同他的家人們。現在正在運來,馬上的事情了。”洛克施瑞福露出微笑,“他一定會說出來,而你的死期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