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日
一大早,在食堂吃過飯后,平等會大半的人都肩負著任務離開了總站,前往不同的地方籌備反擊。站內,剩下的人也是全力運轉各司其職。
其中最為熱鬧的莫過于基汀大肆收攏人才籌建會校。
上午九點鐘,多達一百余名的人才齊聚會堂,由基汀出面為他們介紹會校的情況,并實行初步的搭建,將會校率先劃分出了理論科、綜合科、作戰科幾個大的培訓分類。
其中理論科下轄學習《平等論》與《階級論》的理論班,以及圍繞這些的哲學、經濟、歷史、法律等培訓科目。
綜合科下轄了文學班、數學班、情報班等。
作戰科下轄技術班、作戰班、醫學班,其中包含了各方各面的技術知識課、軍事知識課、作戰能力課、基礎醫學課。
會校校長、名譽校長分別由基汀、伯因出任,其中部分老師由各個部門調人擔任,剩余的基汀來負責吸納培養。
目前人才相對來說還是很少,因此開設的科目有限,不論是研究的深度還是寬度都亟待加強。不過對于平等會,建立起這樣的一個學校就已經大為不同了。
可以預見,隨著平等會的壯大,會校也會愈發步入正軌,屆時不止是會校本身開設科目廣泛,可以最大限度上滿足需求,他們應該還有能力向外建立分校,讓知識的火種傳遍世界。
伯因悄悄來到會堂最后面坐下,看完了基汀、諾德、墨菲等人主持著的會校籌建大會后,又無聲無息地離開,前往維拉克的房間查看工作進度。
“維拉克,溫斯頓。”伯因敲門而入后,向里面的兩人打了個招呼。
維拉克和溫斯頓見是伯因來了,都放下了手里的書前去迎接。
“工作進行得怎么樣?”伯因與二人握了握手,在一旁坐下。
“溫斯頓同志那邊需要根據不同的國情,修改他的理論,使其可以適應我們這片土壤。我還在研究階級論,這玩意兒對我來說有一點困難,但我保證會盡快學習透徹。”維拉克為了便于溫斯頓也能聽懂,特意切換成威爾蘭語與伯因交流。
“這本書我也是一有時間就看,里面的內容確實比較難懂。你不用著急,想研究透這樣的一本書本身就需要較長的時間,我們雖然在和敵人爭搶時間,但有的時候就是越緊迫越要沉穩,把路一步一步走扎實了。”伯因知道維拉克很要強,專門提醒他可以適當放松,比起快,穩更重要一些。
維拉克的心放下了一些:“明白。”
“溫斯頓,還適應嗎?”伯因扭頭看向精神面貌與剛碰面時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的溫斯頓。
“當然適應,我來對地方了。”溫斯頓笑著道,“等忙完手里的研究,就再學習一下布列西語,這樣方便與你們交流。”
“不用。”伯因連忙拒絕,“我給你配個翻譯就好,你每研究一天這些東西都是給未來增添一分全新的可能,不用把時間浪費在學習布列西語上。”
溫斯頓哭笑不得:“我有這么重要嗎?”
“當然!”這次是伯因和維拉克異口同聲道。
看到兩人都是格外鄭重的面孔,溫斯頓的笑容里逐漸滿是感動:“好,我會好好把這些研究清楚。”
“我們每個人呈現的價值不同,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里發光發熱,共同互補即可。”伯因道。
“會長說得對。”這一點也是維拉克昨天想明白的,他認清了自己無法成為像克里斯、溫斯頓那樣的人,他能做到的只有成為自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東西上獻出一切。
“我剛剛去看了基汀同志舉行的會校籌建大會,他們那邊做得很不錯,一天的時間已經吸納了上百位人才,還把框架打了起來,開設了不同的學習科目……”伯因把剛剛的見聞說給了二人聽。
“昨天晚上我和基汀老師還聊了聊。他們的想法很成熟,很多東西都是可以立即展開的,我相信會校很快就能運轉起來,彌補我們各部門對人才的需求。”維拉克道。
伯因微微點頭,止不住地贊嘆:“這件事交給基汀同志去做,是最好的選擇。”
“莫萊斯他們,還有宣傳部怎么樣了?”看了一上午書正有些頭疼,維拉克關心起其他人的情況。
“莫萊斯他們外出摸查路線和確立狙殺皮塞爾的地點了,宣傳部篩選出的負責打入兵團內部的人也是今天一大早就出發了。”伯因分外欣慰,雖說這次平等會超負荷運轉,但有這么多獨當一面的同志們齊心協力解決各個棘手問題,平等會硬生生維持住了。
恐怕政府那邊根本想不到,被他們打壓得不敢冒頭,生存空間一再縮小的平等會能同時開展這么多方面的計劃,且看樣子還還進行得不錯。
“宣傳部的人已經出動了?”維拉克還想著找時間再去和羅斯好好聊聊,盡可能分享一些自己的經驗,幫助其降低風險。
“是的,怎么了?”
“沒什么……”維拉克又打聽起莫萊斯他們的情況,“莫萊斯那邊計劃組織得怎么樣了?我昨天好像聽說他們陷入了僵局。”
“可以這么說,不過這個僵局的前提是很多工作都還沒有開展,我相信等準備更完善后,這些都會迎刃而解。”伯因對莫萊斯等人很有信心。
溫斯頓插話道:“我們就靜待好消息吧。”
“沒錯,靜待好消息。”維拉克附和。
“我也等著你們的好消息。當然,不用著急,這種事不在于幾天幾個星期。你們盡管去做,不論是幾個月還是幾年,我都全力支持你們。”伯因再次強調。
“您放心,幾年肯定是用不了的。”就算伯因愿意等幾年,維拉克也不敢這么拖。
伯因站了起來:“盡力而為就好,等過段時間給你們安排辦公室。你們繼續工作吧,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維拉克和溫斯頓目視伯因離開,各自回到書桌前忙起了工作。
萊澤因、南區、布列西第一騎兵團的駐扎地
羅斯和幾名同樣身為宣傳部成員的同志,跟隨著半個月前就偽裝成了器械維護人員的情報部成員巴倫一同進入了營地。
進入之前,他們先與這名情報部的巴倫同志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巴倫為他們準備了新的身份,他們接下來將作為維護學徒,跟隨著巴倫在內部為槍械、各種器材進行保養維護。
同時因為宣傳部從未側重過這一方面,他們偽裝身份冒險進入營地內部非常危險,所以巴倫花了大量的時間提醒他們注意事項以及出現突發狀況時的應對。
比如不要緊張,合理的觀察環境是可以的,但不要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
比如不要擅自行動,一切應服從他的指揮,應符合一名學徒的行為邏輯。
比如遇到士兵、長官盤問甚至因懷疑被抓走時,需要有一定的驚慌,卻不能真的亂了陣腳,要相信平等會的人會組織救援。
身處在敵人的營地中充當臥底,情報部的人早已學會怎樣偽裝,怎樣自然地生存,可對于宣傳部這群羔羊來說,即將面臨的種種都是巨大的挑戰,稍有不慎就是拖累著所有人一起墜入萬丈深淵。
“出入證。”留著一小撮胡子,整個人看上去老成市儈的巴倫帶著羅斯等人準備進入營地時,營地大門前的持槍士兵攔住了他們。
盡管巴倫已經和這位站崗士兵打過很多次交道,對方很清楚巴倫是維修人員,但紀律嚴明的騎兵團里還是規定每次出入都要亮出特別辦理的出入證。
“好。”巴倫畢恭畢敬,一邊自己掏出入證,一邊扭頭叫羅斯等人也往出拿,“大家都把出入證拿出來。”
待幾人都拿出來后,巴倫一并將其交給了站崗士兵。
站崗士兵接了過來,根據出入證上面顯示的個人信息,挨個檢查此次進入營地的人:“我怎么對他們沒印象?”
“他們是學徒,今天剛來。”巴倫說著又拿出了為羅斯等人辦理的證明單子交給站崗士兵查看。
“進去吧。”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后,站崗士兵放行。
“走吧。”巴倫帶著羅斯幾人進入騎兵團營地。
羅斯心里略有些沒底,但曾和很多棘手的人打過交道,他比起宣傳部另外幾個人要鎮靜得多,跟在巴倫的身后,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中觀察著騎兵團的營地。
騎兵團的營地主要分為了幾個大部分,包括了兵營、馬場、校場、軍械庫、辦公樓等,占地面積頗大,且巡邏嚴密,看上去充滿肅殺之氣,顯然是一支久經沙場的鐵血部隊。
越跟著巴倫朝他們要去的小庫房走,羅斯就越慶幸。
幸虧他們爭取到了騎兵團團長約瑟夫,只要圓滿完成了任務就能吸納這些精兵強將進入平等會,否則再給他們幾年的發展時間,作戰部都難以擴張到和這樣的兵團正面對抗。
武裝力量是改變的重要手段,平等會無力去在布列西之外新拉起一支軍隊,那拉攏已有的就是最好的辦法。
“這里是兵營,咱們一般不到這里,前面是校場,再往后一左一右分別是馬場、軍械庫,咱們就住在軍械庫的旁邊,每天固定維護器械。”巴倫帶著他們走在頻繁有騎兵部隊經過的路上,介紹周圍的布局。
好在進入營地的毫無疑問都是通過站崗士兵檢查的,再加上他們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樣,帶頭的巴倫也是熟面孔,和他們擦肩而過的士兵們沒對他們升起什么懷疑。
這讓原本緊張的幾人都放松了不少,漸漸適應這樣的環境。
巴倫非常自然,自來了之后就好似變了一個人,真的成為了維修工里的小頭頭。他的表現更快地帶動著大家進入狀態,讓他們盡快能感覺自己現在成為了維修學徒,進來的目的是工作賺錢,和巴倫學習技能。
走了一陣子后,一行人經過了辦公樓、兵營、校場,來到了與馬場相對位置的軍械庫跟前。
“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天除了睡覺吃飯,絕大部分時間都得在這里面跟我一起檢查軍械是否正常,偶爾覺得困了可以去馬場那邊轉轉,不過那里也沒什么好轉的,一股馬糞味。”巴倫指著大型倉房說完,又帶著同志們來到了旁邊專門用于他們休息的小房間里。
房間很簡陋,看上去就是臨時搭了些木板當床,算是僅滿足了最起碼的遮風避雨條件。
“條件稍微有點艱苦,大家忍耐忍耐,既然出來都是賺錢的,想過上好的生活,以后就踏踏實實跟我一起好好干。”巴倫給每個人都指定了床位。
房間里除了他們沒有外人,一名同志瞥了眼外面小聲問道:“巴倫同志,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接下來帶你們好好熟悉軍械庫的環境,和怎么檢查、維護軍械。”巴倫用和之前沒有差別的音量回道。
“我是說——”
“師傅,我們什么時候可以賺到錢呢?”羅斯打斷了那名同志的話,隱晦地向巴倫詢問。
“不著急,等你們把這里熟悉了,自然而然有機會賺錢。記住,先跟我安安分分的工作,這是你們想賺錢第一步必須要做好的事。”巴倫回答完,瞥了那名同志一眼。
那名同志醒悟過來,巴倫明明在來之前就提醒過他們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用到‘同志’的稱呼,也不要直接提及任務,因為再怎么樣都沒人能百分之百確保他們的話不會被別人聽到。只要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泄露出去,降落到他們頭上的就是百分之百的災難。
把任務換成錢來詢問,這是保證交流與安全的最好手段。
“都先抓緊把行李收拾好,收拾完了我帶你們去軍械庫,先了解一下工作內容,教你們簡單的知識。”巴倫心中對心思縝密表現沉穩的羅斯印象好了不少,吩咐完他們收拾后,獨自來到了門外抽煙。
“謝謝你。”那名同志收拾的時候來到羅斯的身邊悄悄道了聲謝。
“以后說話記得要謹慎一些。”叮囑完,羅斯干脆利落地把床鋪整理好,來到了門外和巴倫聊天。
巴倫的煙抽了一半,見羅斯來到了身邊,他道:“腦子轉挺快的,好好跟著我學,以后有什么事我沒在就靠你照應他們了。”
“放心。”羅斯雙手插兜,眺望軍紀嚴明的營地,“我一定會賺到大錢的。”
“呵。”巴倫咧嘴一笑,略帶著一點不屑,“別上來就抱著這么大的心思,任何事都急不得,尤其是在這種地方。”
“您說得有道理。”
“你去催催他們,磨磨唧唧的,收拾完趕緊跟我去干活。”巴倫看其他人還沒收拾好,不耐煩地叫羅斯去催促。
“好的,師傅。”羅斯掃視了眼危險叢生,又對他而言充滿了表現機會的營地,微微一笑轉身進入了宿舍。
萊澤因、西區
阿德爾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上,目光不經意間瞟向左右的建筑物,而后抬起手盯著腕表的時間,走入一條小巷子里。
在小巷子里穿行良久,他終于見到了兩個身穿風衣的男人正躲在犄角旮旯里:“你們怎么樣?”
“周圍巡邏部隊巡邏得太頻繁了,我們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調查完。”莫萊斯回答完,把他和迪亞茲剛剛簡單繪制的地圖展開給阿德爾看,“皮塞爾住在西區,從他居住的地方到政府大樓有大致兩條路可走。其中一條周圍建筑普遍低矮,放眼望去環境一覽無余,另一條周圍建筑高矮不一地形復雜,非常利于我們狙殺、撤離。”
“但是皮塞爾固定的路線是那條不太具備狙擊條件的路,我們要么想辦法冒險在那里狙殺,要么想辦法讓他改變路線。”迪亞茲補充道。
“嗯。”阿德爾一臉凝重,蹲下用筆在地圖上標注出了幾處地點,“這里、這里還有這里視野良好,距離也正合適,適合我們刺殺他,不過確實如你們所說,這樣絕佳的位置在皮塞爾固定走的那條路上少得可憐。”
莫萊斯看著阿德爾又在他們基礎上補充的幾個合適的狙擊點:“我們先試著想辦法讓皮塞爾改變路線,如果改變不了那就只能選擇在他的那條路上實施刺殺了。”
阿德爾毫無頭緒:“我們怎么左右皮塞爾固定的行動軌跡?稍微冒失一點就有可能讓他產生警覺,進而加強提防讓我們喪失機會。”
“這就是最大的難點。”莫萊斯冥思苦想,“必須用最自然最不易被他警覺的辦法……”
“道路維修怎么樣?”迪亞茲提議。
“仔細說說看。”莫萊斯示意迪亞茲繼續講。
“我覺得皮塞爾之所以選擇這條路,應該也是有安全方面的考量。不過這也有弊端,他走的那里建筑低矮,路面的鋪設也很簡陋,不如我們看中的那條路線平坦。一旦下雨他習慣出行的路面就會變得泥濘不堪,很不便于汽車的通行,所以既然這方面存在問題,我們大可在路面做些動作。”迪亞茲提出自己的思路。
莫萊斯贊同地點點頭:“如果我們能破壞路面,比如說偽造成下水道堵塞污水溢出,或者水管爆裂讓路面不便于通行,那他們大概率會換另一條路走。”
“那還不如直接等雨天,到時候他們絕對會換路線,而且雨天雷聲四起,便于我們隱匿開槍的蹤跡。”阿德爾提議道。
“天氣誰能說得準呢?要是二十二號的時候真的下了雨,那自然最好,可問題是下雨這件事完全不可控,我們總不可能一直等。再者這是個有好有壞的因素,下雨是便于隱匿位置,便于我們撤離,可它也會對我們的狙擊精度產生影響,到時候不論是視野受阻,還是環境對彈道產生變化,都會讓我們計劃的成功率削減不少。”莫萊斯決定下雨好壞并存,還算不上是刺殺必須要具備的條件。
“那就先試試我們人為破壞路面吧。”阿德爾沒再強求,平等會的時間不像他的那般充裕。
“搜集得差不多了,我們先撤吧,等回去之后找查理斯再聊一下,看看他那邊有沒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下一步計劃有了眉目,莫萊斯肩上的壓力少了不少。
迪亞茲把地圖收好:“好。”
“老樣子,兵分三路,我們總站見。”他們幾個人高馬大的走在一起太惹眼,莫萊斯和迪亞茲這些頭號通緝犯根本禁不住巡邏衛隊的盤查,所以莫萊斯還是安排著單獨返回。
“走了。”阿德爾向巷子外走去。
“小心別被人盯上。”
“放心。”
萊澤因、西區、皮塞爾居住的酒店中
約瑟夫接到了皮塞爾要秘密見他的命令,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他才和阿德爾碰面有了刺殺皮塞爾的計劃和倒戈的意向,這時候皮塞爾突然要求秘密見面,令他忐忑不安。
雖說一般查明了自己叛變,會第一時間被控制,接管兵權,但如果知情的是皮塞爾,那誰也沒辦法摸清他的打算。
約瑟夫盡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來到了皮塞爾暫居的豪華套房中。
“將軍,您見我。”約瑟夫進門后,站得筆直。
皮塞爾從政府大樓開完會回來沒多久,正坐在沙發上研究巴什帝國、尼羅帝國、神奈帝國的地圖:“過來坐。”
聽到皮塞爾的命令,約瑟夫這才邁步來到了皮塞爾的身邊坐下。
“看得出來這是什么嗎?”皮塞爾問。
“東部局勢?”約瑟夫道。
“沒錯,這里要不了多久就會爆發一場大規模戰爭。這場戰爭是為了打斷巴什的崛起,是為了維持世界局勢的平衡。”皮塞爾對戰爭格外癡迷,目光難以從地圖上挪開。
約瑟夫身為皮塞爾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之前就對布列西正在密謀與威爾蘭聯軍向巴什開戰一事有所了解:“國內相對而言穩定很久了,這次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
“還是你最懂我。”皮塞爾笑道,“這次戰爭規模勢必會很大,如果我能帶領布列西的軍隊出征,那么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統領更多的兵團。”
“但是據我所知,總統閣下是希望您能帶著三個兵團坐鎮萊澤因,保證他和萊澤因的安全。”
“說白了,他就是想留著我再培養出一個親信,維持軍中平衡。”皮塞爾的臉陰沉得可怕,“一個小小的平等會,一個死纏爛打的小組織,用得著我屈尊坐鎮萊澤因么。我在這里留得越久,就越會喪失統領大軍的機會。等他正式恢復帝制,恐怕迎接我的只有打壓。”
約瑟夫腦子飛快運轉,揣測皮塞爾的想法和叫他來的目的。
顯而易見,皮塞爾不想留在萊澤因里,眼睜睜看著弗朗索瓦扶持起另一位將軍通過攻打巴什奠定地位,和他在軍中相互制衡。
他想自己主導戰局,成為軍中第一人。
叫自己來秘密談話想必也是為了這件事。
那么自己能在皮塞爾爭取到率軍遠征一事中發揮什么作用?
“那我們一定要出軍。”約瑟夫跟著道。
“可弗朗索瓦不會同意的。”皮塞爾咬牙切齒。
“這……”約瑟夫等著皮塞爾說出叫自己來的目的。
皮塞爾輕嘆一口氣,看向了約瑟夫:“我們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離開這里,那就是在戰爭開始之前覆滅平等會。萊澤因里沒了威脅,弗朗索瓦就沒什么理由讓我留在這里了。”
“可平等會神出鬼沒,我們花了這么大的功夫都還沒有摸到他們總站的位置,想覆滅他們恐怕沒那么簡單。”約瑟夫道。
“是啊,下水道的老鼠雖然造不成威脅,但足夠煩人。”皮塞爾對平等會頭疼不已。
這其實也是弗朗索瓦對他使出的兩手計策。
皮塞爾若是能剿滅平等會,那弗朗索瓦的心腹大患去除,放他去遠征也不是不可以。
皮塞爾若是不能剿滅平等會,正好乖乖留在這里,讓弗朗索瓦騰出手再在軍中拉起一股力量,完成對皮塞爾的制衡。
不管他怎么做,最終都是對弗朗索瓦有利的。
此時弗朗索瓦已經在和他暗中的交手中取得了不敗之地,只有他獨自面對著能不能將軍權握在自己手中的機會。
“您有什么辦法了嗎?”約瑟夫忍不住問。
“往后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剿殺平等會。我找你來,是留個后手。”皮塞爾將地圖放下,靠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約瑟夫,“你是我手底下最出色的團長,你帶領著騎兵團立下過不計其數的戰功。”
被皮塞爾盯著,約瑟夫心里有些不舒服:“您提這個干什么?”
“如果我在遠征開始之前沒能剿滅平等會,就勢必得留在這里了。”皮塞爾的目光銳利,好似要把約瑟夫這個人看個精光,讓他心里藏不下任何秘密,“可我會就這樣坐以待斃嗎?讓弗朗索瓦如常所愿?呵,怎么可能。”
約瑟夫隱約摸到了皮塞爾的想法。
“既然他想再扶持一個人,我到時候又無力阻止,那這個人選不如就由我自己安排。”
“您的意思是……”約瑟夫心里咯噔了一下。
皮塞爾這是擺明了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把他扶持成遠征軍的將軍,這樣一來遠征軍也是自己的人,就能瓦解弗朗索瓦對自己的制衡。
“必要的時候,我會全力幫助你爭取到這個機會。”皮塞爾道。
“我?我怎么可能?在我之上的人可不少,而去我是您的親信,總統閣下再怎么也應該不會用到我吧?”
“你戰績顯赫,軍中威望極高,還是第一騎兵團的團長,這些條件足夠弗朗索瓦對你產生意向。而真正能決定他是否要用你的,是你和我的關系。”皮塞爾目光柔和了一些。
“我們的關系……”
“你是我的親信,他當然不會對你有所期望,可如果你和我成了敵人,那你就是最佳人選了。畢竟其他將軍也手握重兵,相比之下還是扶持一個新的出來最好。”皮塞爾沒再緊盯著約瑟夫,拿起酒瓶倒了兩杯酒,“怎么樣?”
“呼……”約瑟夫接過皮塞爾熱情遞來的酒杯,“我去遠征嗎……”
皮塞爾喝了口酒:“這也不一定,要是我在遠征之前就把平等會鏟除干凈,這件事就沒那么麻煩了。我現在這么說,只是給極小可能出現的情況留個后手,免得真出了意外只能讓弗朗索瓦擺布。”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話,您就不怕把我扶持起來,我背叛了您?”約瑟夫心里毫無感動。
這看上去是皮塞爾的器重,可其實不過是他的無奈之舉。
而且他絕對會在自己這個所謂的‘后手’上,再留一個后手,保證自己以后真的成長起來也還被他掌控。
“我們一起共事有多久了?二十二年還是二十三年?太久我都記不清了……反正當初你還是個毛頭小子,在我手底下從一個小小的班長干起,成為了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騎兵團團長。”皮塞爾追憶過往,“其實我們是一類人,為了達成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些年來我們一起干過的臟事丑事還少嗎?我們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要您信任我,在必要的時候我會去竭力地爭取遠征一職。”約瑟夫不想和皮塞爾一起回憶黑暗的經歷,他還有著自己的良心。
“我無比信任你,不然也不會一手提攜你到今天這個位置。你也應該知道,以你的背景,要是沒有我的幫助根本不可能成為騎兵團的團長。現在有機會讓你和我平起平坐,對我們而言都有數不盡的好處。”
“那您打算讓我怎么變成您的敵人?想讓總統閣下相信我們決裂,應該沒那么容易。”約瑟夫端著酒杯問。
皮塞爾吐出一口氣,又給自己倒滿了酒:“一般的手段肯定是不行。你應該知道,有很多背景深厚的人盯著你這個位置,我若是現在把你踢掉,將這個位置送給他們。就既能得到他們背后的人支持,也能和你順勢決裂。”
“這個方法可行是可行,但也不是那么萬無一失。總統閣下要是起疑心,沒把我利用起來怎么辦?”約瑟夫心冷了一點。
皮塞爾要是布局的話,那么自然是越快越好。
說不準這幾天就會把自己踢掉,到時候如果沒能剿滅平等會就把自己扶持成遠征將軍抵消制衡,如果成功剿滅了平等會,自己還有回來的機會嗎?當然沒有,他們兩個冰釋前嫌不就等于把弗朗索瓦當猴耍了。
誰敢去戲弄布列西的皇帝?!
不成,拿一個信任的人去換軍中穩定。
成,拿一個信任的人去換勢力的支持。
皮塞爾一面對弗朗索瓦立于不敗之地的做法恨之入骨,一面又把約瑟夫也拋入了這樣的局面里。
不過是從上到下的不斷犧牲棋子罷了。
“僅這樣弗朗索瓦確實不會徹底打消懷疑,之后我們可以再做得絕一點。”皮塞爾眼神里透著狠辣。
“但如果最后您成功遠征了呢?我被踢出去了該怎么辦?”約瑟夫必須要把這個問題明著問出來,他要是太過輕松地答應了皮塞爾,反倒會引起懷疑。
“我遠征的時候有的是機會,到時候統領更多的兵團,就不差你一個位置了。所以這件事,你再不濟也還是兵團團長,運氣好的話說不準就是跟我沒什么區別的將軍了。”皮塞爾自認為這個選擇極具誘惑,約瑟夫只有答應的份。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不論是為了前景,還是為了效忠您。”約瑟夫無法拒絕,自己斷了皮塞爾的路,身為自己上級的皮塞爾又怎么會讓自己好過。
“好,喝一杯。”皮塞爾主動與約瑟夫碰了一杯,將酒一飲而盡。
約瑟夫見狀,也喝了個精光:“您打算什么時候開始?”
“就這幾天吧,也沒什么拖下去的意義。”
這幾天正是平等會籌備刺殺皮塞爾的日子。
自己要是在他們之前就被踢了出去,那他們的刺殺也就毫無價值了。
“再等幾天吧,將軍。”約瑟夫決定多爭取一點時間,給平等會刺殺皮塞爾,為自己扭轉局面的機會,“這幾天軍務繁忙,我得提前把交接工作準備好。”
“可以,那就再過幾天。”約瑟夫答應了大概率葬送自己人生的事情,皮塞爾在小事上便給了他一些自由。
“雖然說我遠征的話,對我好處極大,但我還是希望最后是您來統帥大軍出征。”約瑟夫在被迫和皮塞爾密謀害死阿德爾他們一連士兵時,就想到了自己有一天也會被這樣犧牲。這一天終于來了,他很慶幸自己也有反手把皮塞爾推入深淵的底牌,“將軍,再喝一杯吧,就當我提前祝您統領全軍。”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話,我不會虧待你的。”皮塞爾和約瑟夫又碰了一杯。
約瑟夫將酒喝光,露出笑容:“我相信您。”
平等會、總站
中午的時候莫萊斯、迪亞茲、阿德爾三人趕了回來,伯因專門幫他們打包好飯,帶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三人正圍繞著地圖爆發激烈的討論。
“怎么了?有什么進展,討論得這么熱鬧?”伯因笑吟吟地上前,把飯放在了桌子上,“先吃飯吧都,吃完飯再工作。”
莫萊斯和迪亞茲向伯因打了個招呼,阿德爾點頭示意。
“我們上午做了些調查,對下一步的規劃有了初步的想法。”莫萊斯沒真的去吃飯,而是騰開了些身子,為伯因講解地圖,“從皮塞爾的住所去政府大樓,一共有兩條最合適的路線,分別是戴里克大街和奧古斯丁大街。皮塞爾固定的是走戴里克大街,這條大街建筑低矮,不適合狙殺。另一條奧古斯丁大街建筑高矮不一地形復雜,適合狙殺和撤離。”
“所以關鍵點在于怎么讓他改變路線是嗎?”伯因立即想到了對策。
“沒錯,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改變路線。而一般的人為改變,極容易引起皮塞爾的注意,所以我們想到了偽造一些意外,來通過破壞路面,迫使他更改行進路線。”莫萊斯在地圖上指指點點。
伯因露出微笑:“這個想法很好,如果可以實施的話,我們還有什么大的問題嗎?”
“沒有了,其他的就是如何提升殺死皮塞爾的把握,我們想的是設置四個狙殺點,同一時間進行狙殺。至于撤離的詳細路線與安排,還得等查理斯那邊整理好信息資料。”
“時間定下了嗎?”
“原本是計劃二十一號刺殺的,但是查理斯那邊工作壓力非常大,這么短時間內他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我們延遲了一天,決定二十二號上午,在皮塞爾出門前往政府大樓的路上進行刺殺。”莫萊斯答道。
“他那邊現在人手極度不夠用,我都抽掉后勤部的人幫他整理信息了,而且他昨天晚上大概只睡了兩個小時。二十二號刺殺也可以,我們現在要的是把握而不是時間。就算時間加快了,最終卻因為籌備有疏漏導致失敗,那這么趕還有什么意義呢。”伯因道。
莫萊斯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沒跟他強行爭取,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換別的時候我才不管這么多呢,我定下的時間他就必須給完成。”
“是,這個時候大家都是急中帶穩,希望最后的結果不會辜負我們的努力吧。”伯因看了眼迪亞茲和阿德爾,“好了,既然大的問題都差不多要解決了,你們就先吃口飯,好好休息休息。”
“真是快餓死了。”麻煩解決,莫萊斯的胃口也回來了,說著就上前打開一份飯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迪亞茲和阿德爾也都坐下享用。
伯因看著忙得連飯都顧不得吃的三人,又環顧了一下一片狼藉,遍地地圖、信息資料的會議室,默默拿起筆,在地圖標注的皮塞爾住址上寫下了一個“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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