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持續了三個小時,仍沒有停止的跡象。
政府軍大有今天要不惜一切代價攻下平等軍防線,起碼獲得顯著進展的架勢。
撒克遜所在班負責的防段,經過這么久的鏖戰,只剩下了他和行事機靈的維托。
“班長!支援什么時候到?!”
敵方的子彈鑿得戰壕上方塵土飛揚,維托檢查著彈匣,不敢隨意露頭。
“砰!”
撒克遜瞄準就近的敵人開了一槍,又迅速躲回戰壕上子彈:“再等等!應該快到了!”
真的快到了嗎?
撒克遜不確定,他更傾向于認為是平等軍已經沒有后備部隊了。
政府軍發動這么久的全面進攻,整個防線都在承受巨大的壓力,有少許的防段甚至一度被其攻占,又經平等軍同志們付出慘痛的犧牲艱難地奪了回來。
到如此地步,若是有后備部隊,那早該派上來穩定局面了。
或許政府軍也是這么想的,覺得希望就在眼前,所以才咬緊牙關發了瘋一樣往戰場上投入著兵力。
難不成費鐵爾防線今天就要……
不行。
撒克遜懂得不多,也不怎么識字,他看不懂在平等軍里普及的《平等論》等書籍,但他明白國際平等聯盟是真的在為人民而戰。
他的父親身體不太好,以前一直沒有錢去醫院好好治療,現在國際平等聯盟免費安排了救治。
他的母親會的東西不多,現在也在國際平等聯盟的安排下,有了份穩定的工作。
他的妹妹念不起書,當初早早地就外出打工賺錢補貼家用了,而現在,國際平等聯盟同樣送其去了學校免費讀書。
以前的他,干著最辛苦的工作都不太能保證家里的幾口人吃飽飯。
如今,他想跟著國際平等聯盟,守衛這珍貴的美好,讓一切都充滿希望。
“砰砰砰!”
“砰砰砰!”
政府軍占據了一定的優勢,憑借著火力壓得他們抬不起頭。
“班長,他們就要攻上來了!”維托開了一槍后,發現最近的敵人距離他們僅剩不到二十米。
“只要老子在,誰也別想跨過這條戰壕!”撒克遜給槍上好膛,瞄準了最近的敵人。
“砰!”
子彈擊中了對方的大腿,那名政府軍士兵一邊慘叫一邊倒在了地上。
其他政府軍士兵見狀沒有伸出援手,他們加緊朝著平等軍的戰壕跑去。
只有一步之遙了。
只要能沖進戰壕,站穩腳跟,一點一點擴大優勢,造成平等軍的潰敗,那他們的噩夢就可以結束了。
“班長!!”
躲回戰壕剛上好子彈的撒克遜,正準備舉槍瞄準,卻看到一邊的維托和率先沖進戰壕的一名政府軍扭打在了一起。
他急忙抬槍瞄準,可維托與敵人纏斗得太緊,貿然開槍很有可能會造成誤傷。
“撐住!”撒克遜連忙沖了過去,把政府軍士兵拽開,將之按倒在地用槍托亂砸。
“班長!!”
還沒等撒克遜解決掉這個敵人,維托又焦急地叫了一聲。
只見又有一名政府軍士兵沖入到了戰壕里,將槍第一時間瞄向了他。
“砰!”
“噗!”
維托情急之下撲向了槍口。
在他撲倒敵人的同時,他的胸口也綻開了血花。
“維托!”撒克遜用盡全力將身下的敵人砸得暈死過去,隨后連忙過來幫助維托。
“快點班長!”維托感覺自己的力量在迅速地流逝,但他還是緊緊地爭搶著敵人的長槍。
“砰!”
“噗!”
又是一槍,擊中了維托的腹部。
這次他終于失去了抵抗能力,全身發軟,癱坐在了戰壕里。
“砰!”
撒克遜趕在了敵人開槍前,率先將其擊倒,而后飛奔到維托的身旁,查看他的傷勢。
“咳咳……”維托不住地嗆出鮮血,疼痛令他面孔扭曲,“班、班長……”
“堅持住!我去叫軍醫過來!”班里其他的同志都已經倒下,撒克遜不想看到維托也犧牲。
“我不行了……太疼了……”維托流著淚水鼻涕,用最后一點力氣輕輕地扯著撒克遜的袖子,“班……班長……還、還有……還有好多……好多敵人……”
維托話音剛落,又是一個政府軍士兵沖了進來。
“砰!”
對方迅速發現撒克遜,當即就是一槍。
僥幸,子彈沒有擊中撒克遜。
緊接著,撒克遜顧不得填裝子彈,直接撲了上去。
同一時間
費鐵爾防線、指揮所
“約瑟夫同志!防線就快要崩潰了!預備隊再不上就來不及了!”從前線趕回來的軍官急道。
約瑟夫和阿德爾均臉色鐵青,凝視著沙盤。
“約瑟夫同志!!”見約瑟夫沒說話,軍官又大聲地叫道。
“還不行!這是我們最后的預備隊!一定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約瑟夫攥著拳頭,“再堅持堅持!”
“現在已經有好幾處防段岌岌可危了!正在和政府軍進行肉搏戰!再等下去,就算有十支預備隊都沒用了!”
阿德爾解釋道:“政府軍這是擺明了想今天就攻下防線。如果我們一點一點補充兵力,只會讓這場戰斗繼續拖著。只有把政府軍耗到身心俱疲,在關鍵時刻派遣預備隊上去把他們打退,才有可能挫敗他們,讓他們中止這次進攻。”
“可——”軍官說不出話。
“阿德爾同志說的對。在政府軍看來,防線馬上就要被攻破,現在他們的士氣高漲,盲目地把預備隊派上去效果不大。如果我們能挑個合適的時機,在他們信心積累到極點的時候予以重擊,他們或許會很快喪失斗志,敗退下去。”約瑟夫也跟著說明這么等待的緣由,“這次守不住,我們就要迎來至暗時刻了。守得住,政府軍估計幾天之內都再也組織不出這種規模的進攻了,防線最少還能堅持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后呢?”軍官問。
“等我們堅持到了那個時候,再考慮吧。”約瑟夫無奈地道。
平等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指望他們永遠守住費鐵爾防線,政府軍永遠和費鐵爾防線死磕,都是不切實際的。
“約瑟夫同志!”幾分鐘后,又一名軍官快步走入了指揮所,“多段防線被政府軍占領,他們的主力也正在往這幾段防線靠攏集結,想試圖站住腳!”
“是時候了……”約瑟夫長吐一口氣,沉穩有力地下達了最新的命令,“通知預備隊支援這幾處防段,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回來!另外通知全軍,做好反攻的準備!”
“反攻……”
“這是我們想守住防線最后的機會!連政府軍都不惜一切代價了,我們也要拼盡全力!”約瑟夫又道。
“是!!”
萊澤因、一條巷子盡頭的雜物房里
劫持政府人員,與政府交換人質的計劃,隨著幾十名同志的被捕宣告失敗。
一連幾天,行動隊都只能選擇藏在暗處什么都不做。
“埃文斯同志,坐下吧。”卡帕的氣色看著好多了。
埃文斯來回踱步,心怎么都靜不下來:“費鐵爾防線那邊今天差點就被政府軍攻破了,現在想扭轉局面,就得顛覆萊澤因,可我們連維拉克同志他們都救不出來,怎么可能……”
貝拉道:“總站不是派來了支援嗎?有支援在,我們未必沒有希望。”
“據我所知,總站只派來了十幾個同志。”埃文斯被壓力壓到喘不過氣,“加上他們,我們連三百人都湊不齊,能做些什么?”
“總站的壓力不比我們小,能提供支援就很不錯了,我們得試著自己想辦法來解決問題。”另一名同志雙臂環胸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雜物房外傳來了敲門聲。
因為敲門的節奏是同志們之間約定好的,所以眾人迅速分辨出了外面是自己人,并沒有產生什么恐慌。
埃文斯上前將門打開,放門外兩名同志走了進來。
“埃文斯同志,援軍來了。”其中一名同志待埃文斯把門重新鎖好后,向他介紹自己帶來的同行者,“這位是休伯特同志,總站這次派來的同志的隊長。”
“你好,埃文斯同志。”一臉書生氣的休伯特與埃文斯握了握手。
“你好,休伯特同志,快請坐。”埃文斯心底里不太對支援報以期望,不過表面上還是很熱情尊敬。
眾人坐在一起,進行了簡單的互相介紹。
“萊澤因有宵禁,為了避免驚動巡邏的政府軍,其他從總站過來的同志就暫且在別的地方落腳了,我和負責接應我的科爾溫同志先過來聊一聊。”休伯特長話短說,“埃文斯同志,麻煩你來說說萊澤因目前的具體情況吧。”
埃文斯將萊澤因的現狀,以及他們營救維拉克等同志的計劃都說給了休伯特。
休伯特聽完,眉頭緊皺:“情況果然很不樂觀,幾乎沒有我們可以施展的空間。”
“總站應該也沒想過硬碰硬吧,不然不會只派你們十幾名同志過來。”埃文斯分析道。
“嗯,我們不硬碰硬,要是有這能力,肯定早就先緊著費鐵爾防線用了。這次還是要竭力復制上一次占領萊澤因的模式,比如說勸降萊澤因目前駐軍的最高長官塞爾特。只要他倒向我們,萊澤因也就等同于回到了國際平等聯盟手中。這樣一來,我們既能救出維拉克等同志,也能借萊澤因吸引費鐵爾防線那邊的政府軍,最大限度上減輕防線的壓力。”休伯特道。
“這個我也想過。我覺得要是放在半年前的形勢下,我們的確有一定的可能說服塞爾特倒向我們。但現在不同,現在我們全面陷入劣勢,費鐵爾防線今天還差點就被政府軍占領了,你認為塞爾特會在這個時候,放著基本勝利的政府軍將軍不做,非要投靠我們嗎?”埃文斯自己先搖了搖頭。
一個,是大局即將塵埃落定,未來不可限量的政府軍高級將領。
一個,是前景渺茫,面臨多方危急,孤立無援的國際平等聯盟。
很簡單的選擇題。
對本就是政府軍的核心人員來說,可能壓根不存在這樣的選項。
“又或者是用錢買通對方?這也不可能吧,我們掏不出來多少錢,對方也肯定不會為了錢走一條極大概率必死的路。”埃文斯嘆了口氣。
“都不是,我們靠威脅。”休伯特拿出了一個檔案袋,將其中的資料交給在場的同志們翻閱,“這是情報部近段時間搜集到的關于塞爾特的把柄。他在萊澤因籠絡眾多軍官謊報國際平等聯盟行動隊的實際人數、被捕人數,夸大自己的功績。還為了掩蓋秘密殺害了萊澤因情報局局長阿爾杰,故意釋放了監獄的全部犯人,銷毀罪證。前段時間萊澤因的暴動,可以說有一半的原因在他。”
“這……”埃文斯看著情報部的調查資料大為震驚。
之前萊澤因的報紙上幾乎每天都刊登政府軍又抓了幾十、幾百名行動隊成員的報道。
他們自己自然知道這是假的,被抓的都是無辜民眾。
可萬萬沒想到,政府軍這么做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夸大自己的功績。
為了顯得自己抓到了很多國際平等聯盟的人,又有能力又辛苦,他們不惜處決了數百名無辜的民眾。
“這幫混蛋……”卡帕看不下去了。
“這件事一旦被政府的奧斯頓總統知道,塞爾特就完了,所以我們只要擺出證據,還是有很大的可能說服他倒向我們的。”休伯特道。
埃文斯沉思了一陣子:“……如果在塞爾特看來,投靠我們死路一條,事情敗露還有一線生機,那么這依然不能驅使他為我們做事。”
“是的,這是個問題,也是我這趟過來最迫切想要解決的。”休伯特點了點頭,“我今晚過來,一個是為了在證據的基礎上,多加幾份籌碼,確保能說服塞爾特。另一個,是挑選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去見塞爾特,屆時要靠著優秀的隨機應變能力成為這個計劃的最后一層保障。”
“人選……”旁聽的卡帕意識到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休伯特同志,到時候我去和塞爾特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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