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你說他們會從這過來嗎？”食指反復摩擦著纏著膠帶的步槍，鼻骨上鑲著鋼釘的壯漢語氣興奮地說道。
“肯定會的…”
爬滿青苔和蔓藤的廢棄大樓中間，穿著皮夾克的男人手握望遠鏡，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街道。
他的名字叫布萊克，住在巨壁之外的貧民窟，是一名為雇主而戰的賞金獵人。
同時也是覺醒者。
雖說他住在貧民窟，不過原因卻并不是因為貧窮。
對于一名覺醒者而言，搬進外城不是什么難事兒，沒有傭兵團會拒絕一名覺醒者入伙，只要不是特別廢物的能力。
不過，布萊克并不想過那種被人管束的生活。在別人眼中，那座巨壁是野蠻與文明的分界線，然而在他眼中，那就是個沒點卵用的水泥籠子，只有懦夫才需要別人去保護。
而真正的強者，都是靠自己的拳頭。
昨天晚上，他在海盜灣酒館的委托人那兒接到了任務。
雇主不愿透露姓名，但出手闊綽，光是定金便付了他一枚1000面值的籌碼，并表示事成之后會再給他兩枚。。
這種大面值的籌碼，很少在市面上流通，往常都是那些內城的貴族們才會去用。一般的商店根本找不開，需要到銀行去換錢。
布萊克在看到定金后，眼睛恨不得變成了花花綠綠的籌碼，二話不說便接下了任務。
雖說一般而言，報酬越貴，任務越危險，但他并不是很擔心。
一來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二來是委托的內容聽起來確實不怎么難。
新聯盟的使團正在前往巨石城，為了巨石城的未來，那位神秘的雇主希望他能將那群使者們截殺在半路。
他不需要殺死所有人，只需要突然發動襲擊，給那些北郊的鄉巴佬們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們學會恭謙和禮貌，并帶著那份所謂的友好合作協議，哪來的滾哪去。
布萊克興奮地舔了舔嘴角，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眼神卻是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
“…不對勁兒啊。”
人怎么還沒到埋伏圈？
被提前發現了？
按理來說這不可能。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一個海盜灣酒館流傳的傳聞。
北郊有一位神秘的“直覺系”覺醒者，曾經便有一伙傭兵在他們手上栽了跟頭。
布萊克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凝重。
如果這個傳言是真的，搞不好對方已經發現他們了。
“所有人準備戰斗。”
低喝了一聲，他對旁邊的弟兄們打了個手勢，接著便撿起了地上的RPG發射管，在里面插上了一枚高爆榴彈。
這玩意兒是他從武器商店買來的。
爆炸和破甲能力雖然不如巨石城軍工生產的火箭筒，但比起短小精悍的鐵拳還是更勝一籌。
最關鍵的是便宜，而且可以重復裝填，即便中距離的命中率不太美好，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那東西。
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面對進化體。
旁邊的弟兄們也都做好了準備，手中的沖鋒槍自動步槍上膛，倉在大樓里的重機槍手也咔嚓一聲拉上了槍栓。
寂靜的街道上，殺機彌漫。
雖然廝殺還未開始，卻仿佛已經能嗅到血的味道。
布萊克安靜的等待著，調整著呼吸的節奏。
然而就在這時，距離他200米外的一扇窗戶里，忽然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
轟—！
他猛地向那邊看去，只見一道人影被扔出了窗外，帶著拖長音的慘叫，在傾斜的混凝土斷橋上摔成了肉泥。
那是重機槍陣地的方向！
先前被扔下去的，正是他的搭檔！
布萊克的眼中瞬間爬上一絲血絲，瞳孔中寫的憤怒與驚恐。
“媽的！琉特！！”
他是怎么被找到的？！
不過現在已經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了，他二話不說抬起發射管，朝著那扇窗戶扣下了扳機。
只聽嗖的一聲，一道白色的尾焰奔向了斜對面的那扇窗戶。
爆炸的氣浪與火焰從那一片黢黑的廢墟內涌出，甚至烤焦了墻上的青苔。
與此同時，布萊克扯開了嗓門，雙目赤紅地怒吼道。
“給我撕碎他們！”
另一邊，挨了一發RPG的那扇窗戶里，一名敏捷系的玩家晃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
他的D叫殺人之匕，Alpha0.5版本進入游戲。由于“殺人”和“之匕”念起來都不順口，因此熟悉他的哥們兒都叫他殺匕。
作為LV15的敏捷系玩家，他的能力是將一半的反射神經轉化成對環境的感知。
雖然當前版本下，感知系已經隱隱有繼承智力系弟弟之位的趨勢，但對于潛行流玩家而言，這項天賦卻剛剛好！
輕騎兵外骨骼的聚合材料防彈板擋住了大部分的破片，但爆炸的沖擊波還是震的他五臟六腑都快位移了。
不過由于感覺不到疼，他此刻更心疼自己的裝備和飛走的戰利品。
“媽的—老子的原裝護甲！”
還有那挺重機槍！
眼看著就能繳獲了，結果一發筒子砸過來，直接給他揚了。
絕逼是劇情殺！
被狗策劃針對了！
就在他罵罵咧咧的時候，通訊頻道中傳來老白的聲音。
“…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我還好…對方有重火力。”
“需要支援嗎？”
“不用不用，”殺匕嘿嘿一笑，“交給我們好了！”
偵查小組一共有三人，除了他之外，還有腎斗士和好名字都讓狗起了。
兩人一個是力量系，一個是感知系，等級分別是15和14，和他一樣是Alphat0.5版本進入游戲的老玩家。
加入燃燒兵團之前，三人便在一起組隊刷圖做任務了。
伸手在頭盔旁邊點了兩下，殺匕一邊向著半坍塌的樓梯間轉移，一邊和隊友們溝通情況。
“腎，狗東西，你們那邊啥情況？”
耳邊很快傳來應答。
“…外圍防御已經解除，正在向樓上推行。你那邊呢？我剛才好像聽到什么東西炸了。”
“吃了一發筒子，不礙事兒…我這邊正在前往支援位，預計一分鐘后到達。”
“收到，注意安全。”
“速戰速決！”
廢墟中槍聲大作，火光閃爍。
放出了肩頭的小型無人機，身披外骨骼的兩玩家手中端著步槍，一路突突突的推進，在破損的混凝土廢墟上靈活的穿梭著。
輕騎兵外骨骼在城市地形能夠發揮出無與倫比的機動性，尤其是復雜的廢墟地形，一般人跳起來都夠不著的地方，穿著輕型外骨骼能輕松的攀上去。
樓下不斷傳來手下的慘叫。
聽著越來越近的槍聲，布萊克的眼中寫滿了驚懼和憤怒。
最終所有的情緒化作一聲怒吼，他渾身的肌肉開始向外膨脹，就像纏繞的蟒蛇，雙眼布滿血絲，
散發著滲人的紅。
“我跟你們拼了！！”
一根鋼制的針管扎在了大腿上，嘴里發出一聲怒吼的布萊克離開了掩體，抓起一扇爬滿銹跡的鋼板，朝著走廊那一頭閃爍的槍焰撞了過去。
他全身的每一顆細胞都膨脹到了極限，整個人就如一臺發狂的坦克，隨著他大步流星的沖鋒，整條走廊的地磚都發出了悲鳴。
子彈打在那鋼板上只留下一顆顆凹坑，7毫米的權威力彈竟然無法貫穿！
這么近的距離，用火箭筒肯定是來不及了，偵查組也不可能帶那東西。
“臥槽！這家伙瘋了嗎？！”
狗東西面露驚訝，不過玩了這么久的游戲，他啥沒見過。
甚至沒等他遞過眼神，旁邊的腎斗士便放下了手中的突擊步槍，拔出工兵鏟的同時，嘴里也發出了一聲低吼。
“狂化！”
全身力量暴漲，他不退反進，朝著那肌肉怪人發起了沖鋒。
堆滿橫肉的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便化作傲慢的狂笑。
“想死—老子就成全你！！”布萊克怒吼一聲，頂著鋼板撞了上去。
外骨骼？
無人機？
那些精貴玩意兒，在純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肌肉，便是最強的引擎！
咚！！！
金屬與金屬的碰撞，發出鏗鏘的轟鳴。
然而眼前那人，卻并沒有如他意料之中的那樣被撞飛出去。
被他挎在手中的鋼板猶如撞在了一面墻上，只微微一晃便紋絲不動。
布萊克的臉上浮起一絲詫異，但很快便被怒意重新取代。
他猛地掀開鋼板，拔出藏在鋼板內側的釘頭錘，照著那外骨骼的頭部便招呼了上去。
鏗鏘的交鳴聲再次響起。
只見那人手中拎著一柄與那身高科技裝備風格迥異的鐵鏟，竟是硬生生接下了他這一擊！
布萊克心中又驚又懼，尤其是一絲絲酥麻從他的虎口傳來。
“哈哈！來的好！”
那人大喝一聲他聽不懂的話，手中工兵鏟劃過一道弧線，猛地朝他腦袋上削了過來。
布萊克慌忙架起手中的釘頭錘格擋，鐺鐺地兩聲交鳴爆開，竟是打的他向后退了兩步。
那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手中的工兵鏟猶如風車揮舞。
即便那鋼鐵已經被砸的變形，仍不斷的朝他面門上招呼。
布萊克怕了，臉上寫上了一絲懼意。
即便他再愚鈍，這一刻也清楚認識到，眼前這人是覺醒者！
而且實力絲毫不輸他！
在外骨骼的加持下，肌肉和電機同時驅動的戰斗部猶如狂風暴雨一般襲來。
非但沒有絲毫疲倦，那人反而越戰越勇。
身體機能瀕臨到極限。
布萊克再也招架不住，向后拉開了距離，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舉起雙臂求饒。
“我投降！”
身后活下來的幾個小弟當場呆住了，面面相覷一眼。不過見老大都投降了，最終他們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盯著跪在地上的關卡BOSS,那個叫腎斗士的玩家微微一愣，揚起的工兵鏟停在了空中。
他打的正嗨呢。
咋就投了？
起來繼續啊！
跪在地上的布萊克瑟瑟發抖，頭上直冒冷汗。面前這人的眼神，讓他感覺到了本能的不安。
然而他實在打不動了。
這時候，倆玩家的耳邊傳來隊友氣喘吁吁的聲音。
“媽的，老子可算是到了已經抵達支援位置，你們在第幾層？槍聲怎么停了？人沒事吧？”
“…已經結束了，BOSS投了，”狗東西表情微妙地說道，“你下去吧。”
殺匕：“￥#！”
不遠處的大廈樓頂，一位全身覆蓋著合金的女人，安靜地站在那里。
黑色的鏡面和頭盔遮住了她整個頭部，只能從體態判斷出她的性別。
乍一看，她的身上穿著的似乎是外骨骼，然而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頭盔和鏡面都是不可拆卸部件，直接長在她的脖子上。
她沒有名字，只有一個X16的編號，寫在左胸和埋在胸腔內的處理器上。
一架小巧玲瓏的電子麻雀，降落在了她的肩頭，靈動的黑色眼珠上閃過一串墨綠色的字符串。
X16無聲地點了點頭，漆黑色的鏡面平視前方，用冰冷的電子音開口。
“…誘餌被俘。”
“需要啟動B方案嗎？”
通訊頻道內傳來回答。
“不必了，回來吧。”
X16點了下頭。
“是。”
話音落下沒多久，站在樓頂的那道身影，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就像未曾來過一樣……
另一邊。
布萊克和他滿臉頹然的五名手下，在三名穿著外骨骼的玩家的看押下，雙手抱頭走出了千瘡百孔的廢棄大樓。
當看到站在使團旁邊的七名士兵之后，布萊克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絕望。
直到幾秒鐘前，他還天真的以為，剛才遇上的那三個人已經是新聯盟使團的最強戰力了。
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七名身穿外骨骼的戰士，身上的氣勢絲毫不輸給那三人。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此刻的他終于意識到，接下這個任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繳獲的武器被集中到了一起。
看著地上的RPG發射管，老白的臉上寫著一絲訝然。
“火箭筒，你們從哪弄的？”
這句話他用的是人聯語。
布萊克小心翼翼地回答。
“……貧民窟的黑市有賣這東西。”
巨石城內的武器商店其實也有，不過在貨架上站的位置不大，只有一根小小的發射管。
超過50克當量的爆炸物是不允許被帶進巨壁之內的，付款之后需要到巨壁之外的貿易站提貨。
廢土上的幸存者聚居地好像都是這樣。
盧卡走了過來，低頭看著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的布萊克，沉聲說道。
“是誰派你們來的？”
見觸發劇情，周圍玩家紛紛饒有興趣地看向了這邊。
“我不知道…”
布萊克戰戰兢兢的說著，忽然見眾人眼神不善，急忙解釋道，“我真不知道，我，我也是收錢辦事兒，和我接頭的上家是海盜灣酒館的常客，他的名字叫比特…您可以去和那兒的酒保打聽，他們都認得那人。”
“收錢辦事兒？”盧卡眉頭緊鎖盯著他，“那些人讓你辦什么事兒？付了你多少錢？”
“我的上家只告訴我，讓我帶著人在這兒埋伏你們，然后給了我…1000籌碼定金，”布萊克臉上帶著諂媚和討好，哀求說道，“我愿意把我的財產都獻給您，只求你放過一條生路。”
沒有細聽這個賞金獵人的求饒，老盧卡的臉上帶著一絲凝重。
雖然他有預料到自己這趟行程不會太平，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特意將簽約的時間安排的很近，不給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準備的事情。
然而沒想到，他們還是被盯上了。
老白像盧卡投去詢問的眼神。
“怎么處理這些俘虜？”
盧卡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
“交給管理者大人來處理吧。”
說罷，他亮出了，在地圖上設置的坐標，然后看向了老白。
“近衛兵團會派人過來回收俘虜，麻煩你安排兩個人在這里等候一會兒。”
老白點頭，看向一旁兩名敏捷系玩家。
“收押俘虜的NPC正在趕往這里的路上，你們在這兒守一下，等交接完再跟上來。”
兩人齊齊點頭。
“歐克！”
“沒問題！”
俘虜和戰利品留在了原地，分出兩人守著，一行人繼續上路。
如果因為這點困難就退縮，無疑是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老盧卡在心中下定了決心，無論發生什么，一定要將那份協定帶回去。
同一時間，巨石城的外城，工業感十足的大廈內。
穿著正裝的男人坐在辦公室，安靜地端詳著投射在辦公桌面上的全息影像。
雖說是辦公室，但這兒卻沒有一丁點兒簡約的感覺。
整個房間完全是按照內城酒店總統套房的標準設計。
從他面前的這張桌子，到隔壁房間的床，每一件家具都是從理想成進口的舶來品。
他的名字叫伊伯斯，巨石軍工的董事長。
作為巨石城外城的地下皇帝，整個外城只有他擁有享受這一切的財力。
也只有他配得上這樣的享受。
站在男人的旁邊，面容略顯蒼老的秘書輕聲說道。
“……他們的實力令人驚訝。”
伊伯斯點了下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嗯，應該是掌握了某種能夠誘發覺醒的技術。”
“而且覺醒表現的實力不弱。”
誘發覺醒雖然并不容易，但也算不上無法做到的困難。
當種群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機，總會誕生那么一兩個強的不講道理的個體。
疊加了人聯時代在基因工程領域的成就，這種特殊的狀況被無限的放大，也就導致了所謂的“覺醒”—這是最主流的觀點。
即使不依靠任何技術手段，一些幸存者聚居地也能在自然情況下誕生覺醒者。
而如果用上了一些技術手段，誘導具有潛力的個體主動覺醒也是可以做到的。
雖然這會伴隨著包括生殖隔離在內的一系列風險。
伊伯斯聽說過這類技術，甚至光是他知道的誘發覺醒的技術路線就包括十數條。
巨石軍工掌握了其中兩條，再多掌握一條也沒什么意義。
他們會定期生產一批克隆嬰兒，篩選出有覺醒潛力的少數人集中培養，沒有潛力的扔去貧民窟的孤兒院或者處理掉。
雖然篩選也不是100的精確，但只要保證總體上的良品率大于80，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覺醒者對于巨石軍工而言只是一件“高性價比、低產量”的裝備，他們的軍工能力靠的不只是一兩件裝備，而是整個體系。
然而…
讓伊伯斯感到忌憚的是。
這些高性價比的裝備，新聯盟擁有的數量太多了。
站在他旁邊的秘書，顯然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如果他們普通士兵覺醒者都擁有這樣的戰斗力，恐怕得出動民兵團才能對付他們。”
根據他們調查到的情報，新聯盟擁有一只規模在10003000之間的覺醒者兵團，而這也是他們宣布北伐的底氣。
雖然他們高科技裝備有限，但有時候數量也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而且，這些人總給我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伊伯斯隨口問道。
“你說的是哪方面。”
“各種意義上，頓了頓，秘書條理清晰地繼續說道，“他們不像是正常人，但也不像是克隆人，更像是介于兩者之間的特殊存在。”
“我建議可以加大與他們的交流，最好是能弄清楚這些人到底是什么情況。”
廢土上的怪事多如牛毛，但這件事情畢竟發生在他們的家門口。
伊伯斯思索了片刻，緩緩點了下頭。
“你說的對，這個確實有必要研究一下。”
老秘書恭敬地說道：“需要我安排市政廳廳長與您見一面嗎。”
“不必了，昨晚我和他打過電話，事情正在向我們期望的方向發展。”
老秘書繼續說道：“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杜隆先生好像遇到了點麻煩。”
伊伯斯抬了下眼皮。
“什么麻煩。”
“工人們包圍了市政廳，他們對杜隆和新聯盟的談判結果不滿意，要求重新談判。”
伊伯斯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道。
“有趣。”
很久很久以前，巨石城并不是一座城，甚至不能稱為一座幸存者聚居地，而僅僅是一座大廈。
和末日中的其他幸存者一樣，生活在那里的人們艱難地在末日中掙扎。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群人來到了這里，并告訴大廈中的人們——
“我們會為你們筑起高墻，會賜予你們刀劍、種子和火把。”
“然而不可靠的聯盟正在崩塌，我們的壽命已是風中殘燭。”
“為了我們所有人的未來，請你們守住最后的火種。”
“直到最后”
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圍在“火苗”前的人越來越多。
眾人拾柴火焰高，火越燒越旺，雖然不及繁榮紀元的一毫，但仍留存了一絲溫暖。
漸漸的，最初的大廈和周圍的街區成了內城，而內城與巨壁之間的緩沖區則發展成了外城。
到現在，即使是龐大的外城也不足以容納下全部的人，無法進入巨壁的人們便在墻外蓋起了窩棚，或者擴散到了周邊，形成了像貝特街一樣的村莊。
當然，運氣不好也有可能被奴隸販子抓住，賣到布朗農莊那樣的地方。
“…或者，干脆成為變種人、掠奪者、異種的口糧。”
聽完了夏鹽講述的“歷史”，楚光若有所思的開口說道。
“那群人…是不是叫戰后重建委員會？”
他反復看過原理博士的影像，里面雖然沒有提到過巨石城，不過卻多次提及了戰后重建委員會這個神秘的組織。
兩個世紀前，廢土應該還沒有企業、軍團、學院這些大勢力什么事兒，火炬教會也是十幾二十年前才冒出來的。
能夠在廢墟上建起如此巍峨的巨壁，想來也只有這一種可能。
“那我就不知道了，聽說還有其他的版本，不過我知道的故事就這些了”
坐在瀏覽室的沙發上，夏鹽手中捧著一杯加了可可的熱牛奶，小口小口的輕輕吹著。
她不知道楚光為什么忽然對200年前的故事產生了興趣，但她正好聽說過一點。
看在巧克力的份上，陪他聊一會也無妨。
楚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在鍵盤上敲下了幾個按鈕。
夏鹽好奇地看著一絲不茍盯著電腦的楚光，微曲的仿生學義體，隨意地搭在了另一條形狀姣好的腿上。
“你在寫日記嗎？”
“日記？”楚光微微愣了，隨即笑道，“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夏鹽眨了眨眼。
“因為感覺你天天都在寫。”
停下手中的動作思索了片刻，楚光開口說道。
“…嗯，與其說是日記，倒不如說是編織夢境。”
夏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你又在說些難懂的話。”
楚光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只是很少會把一句話說完。
就這一點而言，政治和銷售真的很像。
只不過售賣的東西不一樣。
將世界觀補完在了設定集，楚光登錄官網論壇看了一眼。
現在還沒到下線的時間，玩家們都在游戲里，不過論壇上的熱鬧確實絲毫不減。
兩小時前，銀幣交易平臺重新開啟，交易價格已經做了十幾輪過山車，讓吃瓜的圍觀群眾們直呼簡直離了大譜。
“臥槽！破百了！”
“牛逼！”
“怎么跌到個位數了？！”
“大佬們給點力啊！大家都不賣，把銀幣抬上天！”
“靠！到底是誰在拋！！”
由于閑話版塊禁止交流相關話題，類似的帖子在交易板塊刷了屏。
韭菜們關注的是價格，然而楚光卻在后臺翻著那些大單的信息。
哪怕不用動用小柒的算力，他都能根據資金流向大致判斷出，現實中的各大勢力正在有意識的增持他發的那些空氣幣。
甚至還請了專業的操盤手。
“…看來這枚電池的能量不小。”
楚光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如果他們決定將自己誤會成地外文明，將《廢土O》當成了某種蘊含著啟蒙的寓言，那就讓他們繼續誤會下去好了。
這并不是什么壞事。
對于付出勞動的人給予報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雖然自己去不了那個世界，但他仍然希望自己的小玩家們能過得好一點兒。
就在這時，小柒的聲音忽然飄來。
“主人。”
對于這個助手AI報憂不報喜的特點已經快ptsd了，楚光緊張地看向了坐在桌角的人偶。
“怎么了？”
被這么直勾勾的看著，小柒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和靦腆的笑容。
然而，這并不會讓壞消息變成好消息。
“您的封測資格只剩下最后兩個了哦。”
楚光愣了下。
“只剩兩個了？我不是說封測資格快發完了就減小發行量嗎？”
小柒委屈道：“我是按您吩附的在做呀…上個星期每天發放的資格已經減小到10個了，這個星期又減少了點，但數量只有那么多呀。”
雖然它也想幫楚光多招募一些玩家進來，但“招募上限”擺在那里，它也沒有辦法。
今天楚光沒有說話，小柒小聲說道。
“要改成每天發一個嗎？”
或者每天發一個金幣，集齊10個換一張購買頭盔的打折券。
夏鹽歪了下頭，聽不懂楚光和那個桌子上的擺件在說什么。
“那倒不必，最后兩個直接發了吧。”
看了一眼工作日志中的任務，楚光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看來和101號避難所的接觸得盡早提上日程了。”
為了哄那個帕伊的開心，他特意派出了乖巧懂事可愛的小魚充當她的“專屬客服”。
也不知道她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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