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基地的機場。
聯盟的外長程言正和金加侖港的高層們友好的交談,而燃燒兵團的玩家們則站在遠處看熱鬧。
和金加侖港的圍觀群眾不同。
這些玩家們倒不是好奇那程言長什么樣,畢竟在曙光城的街上偶爾都能遇到。
他們只想知道,這場仗到底還打不打,什么時候開始打。
“阿嚏!”
蹲在石墩子上的沒有家人忽然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噴,差點兒從石墩子上摔下來。
這已經是他今天打的第十個噴嚏了。
蹲在一旁的陰差陽錯看了他一眼,表情古怪的說道。
“你是不是感冒了?”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是很罕見的。
就算這家伙是智力系,經過兩次覺醒,體質屬性也得是一般人的兩倍了。
沒有家人一邊揉著發紅的鼻子,一邊罵罵咧咧地嘟囔。
“不知道……MMP,游戲里還能感冒的?”
他倒也沒感覺不舒服,就是這段時間總是打噴嚏。
半步蹉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
“年輕人,注意身體啊,實在不行……考慮重開一下?”
一步登天立刻插嘴說道。
“路過曙光城的時候幫我帶點東西。”
“滾蛋。”沒有家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結果沒忍住又“阿嚏”了一聲。
蹲在一旁的陰差陽錯笑了笑。
“也搞不好是有人惦記你,你小子老實交代,是不是和零沖一樣,和哪個NPC勾搭上了?”
零沖:“???”
沒有家人用白眼回答了他的問題,還比劃了一個中指。
瞅著這幫鬧騰的家伙,二兩月光感慨了一聲。
“這游戲也太特么真實了。”
“家人們,一根筷子容易撇斷,但十根筷子握成一捆,再想折斷我們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西帆港的貧民窟。
被炮火犁過的土地上重新長出了一片片低矮的窩棚。
聰明過頭的人大多是健忘的,婆羅行省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雖然一個多月前軍團在這兒殺了不少人,但絲毫不影響沒被殺的那批人給軍團干活兒。
這個事兒已經翻篇了。
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是如此認為,甚至還有從隔壁的獅州——也就是婆羅國
的領土上跑過來的。
阿布賽克畫的餅再香,也改變不了他們窮困的事實。
軍團雖然給的不多,但好歹是給錢的,算下來一周也能拿個上百第納爾。
這筆豐厚的薪水對于當地人而言幾乎是難以想象的。
要知道買一個奴隸也才一千第納爾。
這攢上三四個月的工錢,都夠去窮苦的村子里買個媳婦了!
哪怕這段時間,他們往岸上搬的大多都是用于進攻婆羅行省的軍火……
歪歪扭扭的窩棚中沒有一絲光亮,那些勞工們顯然也沒有把這里當成自己家,只是隨意的糊弄了一下。
不過就在那其中一處低矮的窩棚中,卻時不時飄出陣陣振奮的聲響。
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微光。
只見一名綁著綠色紗布的家人站在那窩棚里,聲情并茂的宣講著。
而在他的面前,一只只滴溜溜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放光。
這時有一只手舉了起來,一名瘦小的小伙子戰戰兢兢地開口。
“老大……”
“叫我家人,我們都是家人,不存在誰老誰大。”那綠色家人和藹可親地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的家人,“我看你像是有什么問題,說出來讓我聽聽,看我能不能幫你解惑。”
從沒被這么善良的對待過,那鼠族人小伙的眼眶微微發紅。
他很早以前就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叫阿明。
他就像一片浮萍,飄到哪算哪里,卻沒想到如今卻從一個人的身上感覺到了父親般的溫暖。
其實比起什么錢不錢的,這才是他加入家人會的真正原因。
給別的幫派干活兒,他得叫那些工頭們老爺,但在這里,那些工頭們會叫他家人,并且真的把他當成家人一樣對待。
他渴望擁有家人。
更渴望能被別人像家人一樣對待!
擔心被人笑話,阿明猶豫了好久,才扭捏著小聲開口。
“請問……什么是筷子?”
聽到他的問題,綠色家人并沒有嘲笑他,只是和藹地笑了笑,解釋說道。
“是一種吃飯的工具,比用手吃飯衛生的多,是從我們的朋友聯盟那里傳來的。”
“衛,衛生又是什么?”很快又有另一名小伙子好奇的開口,那雙眼睛里閃爍著對聯盟的向往。
吃飯的工具!
那應該得有很多飯得吃吧?
家人和藹地笑著。
“衛生……就是干凈的意思,根據科學的解釋,大多數疾病都來源于吃的不干凈的東西。比如摸過臟東西的手,就是不干凈的,用筷子吃能夠杜絕許多疾病的發生。”
窩棚里的人們眼中閃爍的光芒更明亮了,仿佛真看到了那一天。
他們有吃不完的食物,不必再去吃土。
不只是他們不用,他們的孩子也一樣。
而且能像那些體面人的孩子們一樣,端坐在餐桌前,用餐具而不是用手。
“……無論是疾病還是饑餓,都是我們要消滅的東西。”
心中懷著一絲激動,阿明開口問道。
“那我們……該怎么消滅呢?”
“靠團結!”
綠色家人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回應著那一雙雙期待的眼睛。
“只要我們足夠團結,就像曙光城、巨石城……千千萬萬個幸存者聚居地的幸存者們一樣!從今往后人人都能用得上筷子,人人都能吃得飽飯,而且還是干凈的飯!”
黑暗的窩棚中掌聲雷動。
雖然他似乎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具體的問題,但那抽象的答案似乎又說到了每一個人的心坎里。
那正是他們心中的答案。
有人替他們說了出來。
兩名巨石城的工友站在門口,聽著那雷動的掌聲,一人的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而另一人則是喜憂參半。
“想吃飽飯必須去種地,如果只是團結也只能一起餓肚子。無論如何,理論也代替不了實踐,雖然他們干的不錯,但我總擔心他們走上另一種極端。”
他的名字叫歐仁,是巨石城大變革的親歷者之一,巨石城工友會會長洛維特的戰友。
在那個寒冷的冬天里,他用自己的錘子和手藝,為監獄里的工友們做了一只爐子。
某天他在酒館里聽說了這些需要幫助的幸存者,于是毅然決然踏上了征程。
拯救他人,亦是拯救自己。
這是所有工友們心中的共識,而他心中也是如此毫不懷疑著。
虛心好學的扎伊德找到了工友會,他便在工友會的介紹下從金加侖港來到了這里。
然而來家人會這邊工作了一段時間,他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站在他旁邊的工友卻是不以為然,笑著打趣了一句。
“但你也說了,他們干的不錯。”
歐仁喉結動了動,勉強地開口說道
“我承認,他們發展會員的速度確實很快,甚至比我們還快,斯伯格讀了一個月的報紙也只聚集了一個啤酒館的人,但他們發展到上千人只用了一周不到……”
“那你還在擔心什么呢?”
旁邊的工友拍了拍他肩膀,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正如我們所說的,理論代替不了實踐,我們得給他們一點時間摸索。別忘了金加侖港的教訓,為什么《幸存者日報》能開花結果,而我們卻四處碰壁?”
歐仁怔怔看著他,最終搖了搖頭。
“我希望你是對的……”
他們在金加侖港確實屢屢碰壁,但他并不認為那是本土化失敗的原因,而更多是因為金加侖港的工業化還沒有完成,當地產業工人們還沒有團結的意識。
反觀他們的對手,卻在聯盟積累了豐富的“斗爭經驗”,甚至趕在他們來金加侖港之前,就主動把一部分蛋糕分出來拿去拉攏人心。
在猛犸國也是一樣。
那個李斯特甚至主動幫當地的工人們蓋宿舍,給他們的孩子蓋學校,讓那些工人過得比當兵的還舒坦,以至于那些工人們上班都上出榮譽感了。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們會碰壁也是必然。
歐仁并不認為這是什么失敗的教訓,反而正是他們工作成功的表現。
哪怕當地工人并不認同他們,但從結果而言他們依舊過上了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雖然工友會的其他人并不滿足,認為婆羅行省的最低工資還是太低了,但他對于這樣的結果還是挺滿意的。
急功近利并不是什么好事。
雖然各地有各地的情況,但他們的變革正是因為克制,才取得了最終的勝利的……
“我只擔心,我們有點太心急了。”
另一邊,同樣是一棟低矮的窩棚,不過桌上卻點著一臺燭火。
坐在燭火的旁邊,扎伊德正核對著手中的賬本和名冊,嘴角漸漸翹起了一絲和藹的笑容。
就在剛才,家人會的會員正式突破了1萬!
雖然他還沒有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工友會的朋友們,但他已經能想象到那些“投資人”們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絕對是個奇跡。
而且是只有婆羅行省能誕生的奇跡。
“你知道嗎,薩瓦……最高明的商業模式其實是宗教,和宗教一比,那些亂七八糟的賺錢方法根本不值一提。”
港口上有不少勞務中介,但沒有一家中介的工人能和家人會的工人們比。
他們的工人是最能干的,而且更團結,也正是因此,碼頭和工廠那邊愿意拿更多的崗位給他們,并為那超額完成的效率額外支付一筆錢。
一小時摳出0.5第納爾,8個小時就是4枚。
每人每周會給家人會貢獻28枚第納爾,1萬個人就是28萬枚!
算到這里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了。
35枚第納爾換一枚銀幣,折中下來就是7萬銀幣!
一把槍也就一兩百銀幣,這筆錢都足夠武裝一個連的部隊了!
把標準放低一點兒,甚至兩三個連都能湊一湊!
雖然距離他實現自己的野心還很遙遠,但這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站在扎伊德的身旁,他的小跟班薩瓦小聲地說道。
“可是先生……港口的那些幫派們好像不滿意我們的做法。”
扎伊德呵呵笑了,不屑地撇了下嘴角。
“你理他們做什么,不過是一群下水道的老鼠而已。”
薩瓦還是有些擔心。
他其實不是很怕那些大鼻子,但對那些兇神惡煞的幫派分子們卻放心不下來。
那些人一看就是亡命徒。
而威蘭特人是不會管他們的自相殘殺的,
“可是……那些家伙終究是暴力團體,我們斷了他們的財路,他們肯定會報復我們……”
看著臉上寫滿擔心的薩瓦,扎伊德卻只是淡淡笑了笑。
“我親愛的薩瓦,你還是太年輕了,連那些暴力團體都不敢小瞧了我們,你為什么會產生我們不是暴力團體的錯覺?”
薩瓦被整的有些迷惑了。
他很清楚的記得,扎伊德先生和他說過,他們回婆羅行省到底是要做什么。
怎么到現在自己又變成幫派分子了?
扎伊德輕輕合上了手中的名冊,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如果內城的貴族沒有把斯伯格扔進監獄,巨石城的監獄也不會在短短幾天的時間里就塞滿了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薩瓦。”
薩瓦茫然的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又點了點。
“你是想……效仿斯伯格先生?”
扎伊德忽然哈哈笑了笑,約莫過了半分鐘,才笑夠了似的輕輕搖頭。
“所以我說你還是太年輕了,看問題只見表面,不見本質。”
“本質?”薩瓦愣愣地看著他。
扎伊德輕輕點頭。
“沒錯。”
那個聰明的小姑娘以為他不了解巨石城的歷史,但事實卻正好相反。
在一群人還在追逐著波爾的時候,他已經穿過故事的內核,找到了那顆血淋淋的心臟。
那是埋在巨石城的白雪之下的東西,那是能殺死一切的利劍。
哪怕是殺不死的理想。
“……變革就是換血,換血豈有不流血的道理?你跟著我干大事,這點兒覺悟都沒有可不行。”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窗戶外面忽然傳來了騷動的聲音。
與之伴隨著的,還有罵罵咧咧的叫喊。
“就是這里!”
“那幫邪教徒上課的地方!”
隱約中,他還聽見了那位來自巨石城的友人的怒吼。
薩瓦記得那位先生叫歐仁,似乎是個鐵匠。
不過那先生會的不只是打鐵,博學的連木工和化學都懂一點,甚至還懂一些廚藝,一手燉菜的絕活連專業的廚師都甘拜下風。
聽那位先生說,他的本事是在監獄里的時候,和某個罐頭廠工人學的。
“你們干什么——”
一身匪里匪氣的叫罵打斷了那先生的怒吼。
“干什么?老子干的就是你們這幫斷人財路的玩意兒!”
“兄弟們!給我打!”
意識到大事不妙的薩瓦迅速沖到了窗邊,接著便看到了令他驚恐的一幕。
只見一群拎著棍棒和刀叉的男人穿過貧民窟的小巷,沖進了他們上課的地方。
是黑鼠幫的人!
在西帆港,那是僅次于阿薩辛幫的大幫派了!
薩瓦眼中的驚恐更強烈,從來沒見過這般野蠻場面的他,肩膀不住的抖了起來。
透過那窗戶的縫隙,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上課的老師被拖了出來。
纏在那人胳膊上的綠紗布被血染紅,那些暴徒們個個都下了死手,殺雞儆猴似的打。
看著綠色家人被一頓胖揍,窩棚里的家人們都嚇壞了,紛紛抱頭鼠竄的亂跑,而貧民窟的其他工人則圍過來看了熱鬧。
“救命……”被按在地上揍的那人發出奄奄一息的呼救聲。
歐仁瞪大了眼睛想沖上,卻被幾個胳膊上紋著老鼠的家伙死死按在了地上。
“你們這群強盜!”另一名工友也是一樣,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