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沒能動手成功揍人,原因是凝琴端著茶進來。
有外人在,兩個人都收斂了。
不一會兒。
等凝琴出去,屋子里剩下兩個人。
杜婉故意跟裴灝拉開距離,隔著一張桌子而坐。
獨處一室,隔著張桌子真心不遠,說穿了就是個心理安慰罷了。
見到杜婉沒再糾結剛才的事兒,裴灝心里暗暗地抹了把冷汗,只能說點正事兒,轉移下小姑娘的注意力,“秦魚魚進宮了,皇上又把人放到了錦繡宮,還讓太醫給她看傷,又安排了醫女來照顧她。”
杜婉略感意外,“黃憐生前住的就是錦繡宮,皇后知道會答應?”
一個死過人的宮殿,不覺得晦氣嗎?
“皇上還沒有跟皇后提起,劉進今日下午才會進京,可能是想等劉進確認過再告訴皇后,免得最后不是,空歡喜一場。”
“劉進就一定會說真話嗎?”杜婉有點奇怪他們的邏輯。
裴灝輕笑,“會的。既然招供了,就不差認人這一步。”
就算沒有證據,裴灝也能猜出劉進幕后主子想讓秦魚魚回歸。對方有何意圖,他暫時沒有查出來,只要不算計到他的頭上也沒有什么,真算計到他了……
裴灝又說道:“你幫她的事,我跟皇帝提了一下。”
這是向她邀功了?
杜婉挑了挑小秀眉,“那謝了哦。”
“只是嘴上說謝謝?”
“那你想要什么?”
“上次在聚緣茶樓曾經承諾過,說過要送本世子禮物。可是如今看來,你對我說過的話,沒一點兒上心的。”
裴灝口吻淡淡地說著,不帶絲毫指責似的。
偏偏這個態度,比指著杜婉的鼻子罵街,更讓她臉紅。
杜婉原本還是氣定神閑,此時不由心虛了一把。
當日,她還真說過禮物一事兒……就是后來碰到顧禮之事,一時就忘記了。不過忘記什么,肯定不能承認。
杜婉一下子站起來,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說道:“胡說什么?我哪里有不上心了,我明明很上心的。”
“是么?很上心?”裴灝似笑非笑地望著小姑娘。
那眼神仿佛就在問,禮物呢?
杜婉想到了什么,又挺了挺腰桿,一拍桌面道:“當時我不是說過有好東西才送你的嗎?我這些天不就是在找好東西?你急什么。”
“那找到了嗎?”
“你稍等一會兒。”
“可,別說一會兒,本世子一輩子都能等。”
杜婉找了一個小玉瓶,背對著裴灝,把養氣丸的瓶子拿出,倒一顆出來裝到小玉瓶,心疼得要命喲。
這可是寶貝,忍痛送他一顆也好,當是還掉他的人情。
裴灝坐在原處沒動。
不過,卻聞到了藥香,他不由眉梢一動。
只見小姑娘轉過身兒來,小臉滿是肉痛地把一個小玉瓶遞給他,“給你,這可是好東西。我大哥都沒有呢。”
裴灝本來沒什么期待。
小姑娘所謂的好東西,是不是還難說。
現在一聽杜潛都沒有的,裴灝頓時就來興趣了,伸手去接小姑娘手中的東西,發現小姑娘還拿著一個角,不太想松開。
這是得有多么不舍得呀。
杜婉越是如此,裴灝被提起的好奇心便越高,表面上還是要裝一裝的,他松開了手,微微嘆息道:“婉婉,不想送就算了。我沒什么的,真沒什么,一點都不難過。就算你經常沒把我放心上,就算你對我說過的話轉身就忘了,我也不怪你。”
“……”茶味兒咋就這么濃呢?
想到他曾經茶里茶氣地將了杜潛一軍的戰績。
杜婉這下再沒有什么不舍,把小玉瓶塞到他的掌心,“沒什么,拿去吧。不就是一顆養氣丸嗎?”
“……啥?”裴灝拿著小玉瓶的手一抖。
剛才小姑娘說是什么?
養氣丸?!
他父親前段時間差點失丟了融靈草,后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沒多久就拿去護國寺換回了一顆養氣丸。為了得到一顆養氣丹,父親費了好些年才達到。
現在有一顆就在他手里?!
裴灝握住玉瓶的手微微緊了緊。
不能激動,要保持端正,要保護微笑。
在小姑娘面前,不能失態,不能小家子氣,世家子的風范一定要維持好。
好半晌,裴灝終于讓自己從里到外鎮定自如,優雅地打了藥瓶子,聞了聞藥香,“……婉婉,這么珍貴的藥,我不能要。”
“就是好東西,才送你。”杜婉笑瞇瞇地回答,心里卻想吐槽假模假樣。
裴灝嘴角上揚,卻又努力地壓住,“是嗎?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從元通主持那里,特意買的唄。”
“買的?”裴灝驚詫。
可能么?這可能么?!
據他所知元通大師的東西,用銀子買到的只有安神香。
裴灝目光神奇地看向自家小未婚妻,“先前我收到一個消息,說杜大哥為了洗清謀殺黃憐的罪名,浪費了兩顆珍貴的藥丸。”
“哦,你想知道什么?”
“你不說,這養氣丸沒送給杜大哥嗎?”裴灝一副又拆穿她謊言的表情。
這話,他是故意問的。
小姑娘弄到過好東西,從未想過他這個未婚夫。有些時間他可以自欺欺人,大多時間還是很理智很清醒的,他在她心底的分量很小,遠遠比不上她的家人,甚至比不上皇帝。今日送他養氣丸,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杜婉斜瞅著裴灝,“你今日不太對勁兒。我說過大哥沒有,就是沒有。這個事情上又沒必要撒謊。”
“真沒有?”裴灝又確認一句。
“沒有!”杜婉肯定回復。
等裴灝桃花眼里的喜悅快要溢出來之時,杜婉又補充道:“我說送給大哥的,他沒要。所以,我送了他一顆保命用的護心丹,結果用到黃憐身上了,浪費得不行。要知道元通大師給我好些養氣丸,可護心丹僅給我一顆而已。”
裴灝據住小玉瓶的手一緊。
這么說,他還是比不上杜潛?!
是遠遠比不上?
裴灝看著手中的小藥瓶,突然覺得不香了。
他就不該對小姑娘有什么期望的,小沒良心依舊是個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