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云的山,遼闊無邊的平原。
絲帶一樣的河纏繞著隨著歲月逐漸厚重的城。。。
“吼!”
銀翼飛龍掠過平原山河,驚起大量在河邊飲水的獸類。
飛龍在牧者之河上撩起水花,緊接著一飛沖天。
天盡頭的高山越來越近了。
銀翼飛龍是杜瑪的眼睛,也是世界的另一頭和魯赫巨島聯系的節點。
杜瑪已經繪制出了魯赫巨島的地圖,這是一個北高南低的巨島,它擁有著數百萬平方公里的面積。
島上有蛇人、有魔怪,有各種各樣的權能者。
還有諸神。
她在東南沿海看到了鋪天蓋地的血色浸染海洋,無名的存在在海底里窺探著天空。
她當時也被海底的恐怖暗影給嚇到了,那是一尊生命權能的半神。
在日出山脈。
她看到了有人乘坐著船從天空墜落的瀑布進入了奇跡的花園,開滿銀色欲望之杯的花園白天明媚燦爛,夜晚則是無盡燈火。
她看到過日出之地奇跡神廟,見證了燈火城的妖精祈愿節,看過仙女一族那不可思議的彩虹花樹。
她在蘇因霍爾的護火神廟看過那兩億五千萬年前留下的天空云海之城,可惜當她真正想要去看失落之國,抵達的時候那里已經徹底封閉。
其實哪怕云海依舊敞開著。
她注視著云海之中若隱若現的影子,也沒有膽子敢進去。
這里有著以死亡命名的禁地,有被蛇人稱之為神明遺留之物的造物。
但是杜瑪知道,那是上一個紀元留下的遺物。
這里有著太多的奇跡,有著太多屬于神靈的足跡,但是她依舊未曾找到屬于她自己的神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而此刻。
她來到了神話傳說之中生命開始的地方,也即是生命的主宰創造蛇人和翼人的神山。
銀翼飛龍沖破云海,一路飛向最高處。
層層云海之上,太陽照耀的金頂。
銀翼飛龍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圣潔的白色羽毛從天空落下,四階權能者特有的神恩傀儡發動。
羽毛瞬間化為了天空使的影子,杜瑪出現在了太陽照耀的山頂邊緣。
杜瑪的神恩傀儡赤足站立在懸崖邊,朝著下面看去。
下方完全被密布的云海占據,遠處透過散開的云層可以看到大地山川。
哪怕以杜瑪不輕易顯露出情緒的性格,也忍不住說了一句。
“這山,好高。”
杜瑪從來沒見過這么高的山。
哪怕是曾經的芬布克因山和這座山相比,都顯得渺小。
這座山高的好像真的可以俯瞰整個世界,一眼就知道這絕對不是自然的造物。
而是神明賦予的奇跡。
杜瑪朝著里面走去,看著周圍的環境。
她想要找到自己一族曾經的痕跡,曾經誕生的地方。
“生命起源之山。”
“傳說,生命的主宰吹響了號角,魯赫巨島從大海之中浮起,天地之間擁有了生命和綠色。”
“生命的主宰先創造出了蛇人,之后祂又想要創造飛翔在天空之中的物種。”
那便是翼人。
杜瑪念起了蛇人的神話,一切和亞弗安所說的一樣。
對方的確沒有欺騙她。
蛇人的文明,起源于一千幾百年前的萬蛇之母瑟摩絲時代。
在那個遙遠的時代,他們就已經學會了文字、筑城、烹飪、養殖。
他們信仰著生命的主宰,但是卻因為蛇母瑟摩絲犯下的錯,生命主宰失望的離開了這里。
而那個錯,便是萬蛇之母瑟摩絲放走了通天塔上的翼人始祖。
翼人從此就離開了魯赫巨島,前往了世界的另一頭。
銀翼飛龍抵達魯赫巨島后,杜瑪看過很多次這段傳說。
有來自于書籍,有源自于畫作。
有慶典上的詩歌。
但是只有站在這里的時候,感受著這座生命起源之山的宏偉,感受著這里遺留下來的神明氣息和生命律動。
才能夠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那種真實感。
“亞弗安雖然沒有欺騙我,但是卻隱瞞了蛇母瑟摩絲放逐翼人始祖的傳說。”
“是害怕我們知道后,對蛇人產生仇恨和敵視嗎?”
杜瑪大概能猜到亞弗安曾經的心思,但是當站在這里的時候,卻又很難真正有什么感同身受。
因為一切都太久遠了。
久遠得,只能稱之為神話了。
杜瑪搖了搖頭:“亞弗安是個正直的人,是個好人,也是愛維爾人的英雄。”
“但是他也同樣有著凡人的偏執、偏信、自大。”
“我們總是這樣,光明與黑暗同存。”
杜瑪想起了亞弗安,他們不算是朋友,但是還是為他的結局而傷感。
杜瑪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
她握在手上沐浴著山頂上的熾烈陽光,還有寒風。
“如果當時我們的祖先留在了魯赫巨島之上,會變成什么樣子?”
“會變得更好嗎?”
“還是會和萬蛇之母害怕的那樣,雙方之間如同天敵一般不斷廝殺?”
她心緒發散,想到了一個又一個問題。
“生命主宰太偉大了,祂誕生于一切開始之前,祂不需要凡人的任何東西。”
“祂創造我們,只是因為祂可以。”
“祂真的需要我們嗎?我們存在的意義,對祂來說又是什么樣的呢?”
杜瑪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想不透這樣的問題。
她太渺小了,怎么能夠揣測得透這些永恒神祇的想法。
山頂上光禿禿的。
什么都沒有剩下。
杜瑪看過蛇人的記載和圖畫,曾經這座山上有著生命之城和生命主宰的神廟,有著通往諸神國度的通天塔,而現在全部都消失了。
杜瑪站在山頂中央。
她往身邊看去,強大的靈性力量從她手上的石頭擴散開來。
穿越逆轉時光,追溯那些隨著歲月逝去的信息將曾經的一切顯現了出來。
在她的眼中。
光禿禿的山頂上出現了道路,出現了一座座分區建筑,出現了高大的祭臺。
祭臺的后面,出現了一座如同巨人殿堂般的神廟。
它古樸而宏大,它簡約但是卻厚重。
它將那種屬于神明的,偉岸的感覺。
凸顯得淋漓盡致。
殿堂里應該有著一座燭臺一般的神座,但是杜瑪的靈性不敢再追溯了。
那不是她能夠和可以看到的了。
杜瑪震驚的看著這座由巨怪建造起的城市,它和那《失落之國》有著同樣的感覺,一種不是由凡人堆積建造,而是好像由巨神雕刻出來的那種感覺。
她穿過眼睛里生命之城的街道,穿過高高的,燃燒著火焰的祭壇。
她朝著生命神廟的后方走去。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座巨塔。
“通天塔!”
蛇人為生命之母修建的巨塔,傳說生命之母就是從這里來往于諸神國度和人間。
杜瑪一點點朝著巨塔走去,走得越近。
那巨塔在她的眼中也不斷的放大。
她纖細的脖頸如同天鵝一般抬起,頭顱昂的越來越高。
“諸神。”
“最初的造物主,一切權能和力量的源頭智慧、生命、夢境三神。”
“至于其他神明,就是從古老時代跨越時光而來的偉大存在。”
“在這一個紀元開始的時候,生命的主宰創造了一切。”
“她是所有生命的造主。”
“這里就是翼人誕生的地方。”
“生命的主宰就是在生命起源之山上先創造出了蛇人,然后在通天塔上創造出了我們!”
根據亞弗安那里知道的信息,還有她后來從靈性之門里看到的,再結合從魯赫巨島上得到的。
杜瑪也一點點揭開了那層層迷霧,看到了遠古的真相。
在這個紀元里。
能夠比她知道的更多的也沒有幾個人了。
她最后站在了通天塔腳下,好像可以直接觸碰到它那顏色深沉的石壁。
她的頭抬得更高了。
她好像看到了通天塔之上的鎖鏈,聽到了翼人始祖們發出的聲音。
鎖鏈束縛住一群長著雙翼擁有智慧的生靈,他們生來就屬于天空。
“我的祖先啊!”
“你當時是想要留下呢?還是想要離開呢?”
“你是想要被鎖鏈束縛在神的高塔里,還是想要在天空自由的飛翔呢?”
杜瑪雖然看不見,她可以想象到曾經的一切。
她聽到了嘩啦啦的鎖鏈碰撞聲音。
翼人的祖先掙脫了鎖鏈,向著遠方越飛越遠。
她追了上去,直到一步險些踏空。
而周圍的一切也在她眼里全部消失。
沒有什么古老城市,沒有生命主宰的神廟,那通天的巨塔也早已不在。
但是。
雖然它們現在都看不見了,并不代表它們并沒有存在過。
杜瑪看著遠處的云海,她仿佛看到了成群的翼人并肩而飛。
穿過云空,飛躍大海。
“或許。”
“一切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是最差的結局。”
“這個世界總是如此。”
杜瑪完成了自己的朝圣之旅,心情也感覺放松了一大截。
杜瑪準備離開,這個時候另一個人也剛好來到了這里。
潘斯城外。
一個胡子拉碴,滿臉滄桑的男人從遠處而來。
他衣服上滿是灰塵,手上的劍看上去價值不菲,但是曾經華麗的劍鞘不知道去了哪里,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皮殼劍鞘。
夏納看著遠處的萬蛇王庭都城,但是更顯眼的是潘斯城后面的神山。
夏納一瞬間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這座偉大的生命起源之山,突然回憶起了那句話。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看過護火城的護火神廟,沒有看過潘斯城后的生命起源之山和燈火城的伊瓦神巨像,不就是白活了嗎?”
他因為這句話來到了這里,找尋卡蒙的線索和蹤跡。
接下來,他還會前往荒原和冰封高原。
他找過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再找到卡蒙的身影。
但是。
除了找下去,他還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不將那股無力,那股憤恨和絕望發泄出來。
他還有什么活下去的意義?
而且他明明感覺卡蒙就在自己身邊,他卻怎么也碰不到他。
他仰著頭,看著生命起源之山。
和那山相比,他是何等的渺小啊。
是如此的弱小且無力。
就好像凡人面對命運那樣。
夏納突然流出了淚水,他明明沒有傷心。
或者說自從離開了家鄉之后,他就很難再體會傷心到底是什么感覺了。
但是他依舊流淌出了眼淚。
一個影子穿破云海,盤旋在生命起源之山半山腰的云海之上。
夏納注意到了那盤旋在高處的黑點,他銳利得不像人類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那影子到底是什么。
就好像他曾經穿透希因賽之王的陵墓,看到了那王冠上的寶石一樣。
“是那個東西。”
銀翼飛龍。
生命起源之山上,靈性的本能直覺也讓杜瑪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的銀翼飛龍。
杜瑪從高處看了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夏納。
但是她并沒有記起對方,畢竟曾經夏納也只是出現過在她眼前一次。
那次的相遇只是銀翼飛龍掠過天空的一瞥,對方和大地之上的其他蕓蕓眾生看上去沒有太大區別。
她和夏納并不知道。
每一次相遇,都并不完全是意外。
那是靈性本源對欲望人格的吸引,是欲望本源對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的追尋。
夢界。
神之杯上此刻一個道具的名字也再次顯露了出來,包括它的全部詳細信息。
神術道具·命定的提線之偶
序列號19
第二代圣徒斯坦·蒂托是一名工匠大師,他曾留下一副杰作,名字叫做命運的提線之偶,那副古老的作品早已消逝在歲月之中,但是他的故事和曾經依舊被后人所銘記;這件神術道具便是根據圣徒斯坦·蒂托的這幅作品而制造,制造它的人將命運改成了命定,因為它不僅僅象征著命運,也是一個傳承了萬古而不能磨滅的約定。
能力1記憶之線:神恩四分秘術制造出的知識之石由肖的知識和記憶凝聚而成,巴羅長子卡蒙的記憶化為操控提偶的記憶之線,擁有操控別人的身體、奪取別人的智慧、修改他人的記憶的能力;記憶之線本身不具備智慧,只能掠奪別人的身體從而借助對方的身體和智慧擁有思考的能力,肖的仆從卡蒙化為的記憶之線會世世代代遵從曾經制定下的計劃,直至這個計劃徹底達成。
能力2人格之偶:神恩四分秘術制造出的欲望之石由肖的欲望和人格凝聚而成,巴羅次子夏納的人格欲望化為人偶暗影,人偶暗影會主動尋找著載體物種,借助這個種族一代代的分裂傳承下去,他們共享著同一個人格,遵從著記憶之線的安排;欲望之石和夏納的人格,會本能的會追尋著屬于自己的東西,肖曾經遺失的部分。
夏納雖然再度看到了銀翼飛龍,但是除了感嘆過往便沒再做什么。
杜瑪也看到了夏納,但她絲毫沒有在意。
只當是一個路過的人。
然而這個時候,另一道影子卻瘋狂的往生命起源之山上沖去。
追逐向杜瑪所在的方向。
杜瑪剛剛準備離開,卻又皺著眉頭看向了身后。
“是誰?”
只看見一條條白色絲線爬了上來,如同一大群蟲子。
密密麻麻的線交織在一起,最后匯聚成了一個人形。
線團人非常激動,混亂無比。
“是你……”
“是你……”
“找到了……終于找到了。”
“終于……”
“找到了。”
上一次的時候,他也曾經看到了杜瑪的銀翼飛龍。
那是第一次夏納在本能的指引下,遇見了代表著靈性力量的所在。
但是因為銀翼飛龍一飛而過,卡蒙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而過去了幾年后的今天,卡蒙才終于又一次遇見了她。
杜瑪問面前這個線團組成的人:“你是誰?”
線團人隨著混亂的身體一點點穩定了額下來,他說話的節奏也平緩了起來。
“我是神的仆人,卡蒙。”
線團人注視著杜瑪,稱呼她為:“神之使徒。”
杜瑪緊皺著眉頭。
但是她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
“巴羅!”
化為線團人的卡蒙如同一部機械,僵硬的回答說道:“沒錯。”
“我們就是……”
他停頓了一下,好像機器卡頓了一樣。
半天后才接著說道:“巴羅的后裔。”
杜瑪徹底明白了,她找到了神曾經安排好的后手。
果然。
一切都在這座魯赫巨島上,在這諸神起源之地。
杜瑪問:“我怎么確認你就是呢?”
卡蒙注視著杜瑪,一點點走近。
他伸出手,面向這個強大的天使之王。
“不用確認,我們都屬于神。”
“我們本就是同源!”
“我們擁有著同樣的力量和源頭。”
杜瑪注視了線團人半天。
最后還是伸出手,握住了線團人的手。
一瞬間。
眼前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
她好像看到了藏匿在未知之地的命定的提線之偶,散發著不同光芒的欲望和知識之石高懸,等待著回歸。
她看到了古老時代的神降之城,看到了一老二壯三個身影站在希因賽之王的加冕儀式下,商定著最后的計劃。
最后,她看到了一個渾身散發著光的影子。
一個老邁的三葉人跪在祂的面前,目光期盼和憧憬的看著祂。
那是她和翼人信仰的神明。
光輝之主。
畫面眨眼閃過,不過一瞬。
但是已經證明了一切。
線團人接著說道:“我的力量。”
“感受到了嗎?神缺失的那一部分。”
而另一邊。
杜瑪的本體在靈性之門內,她此刻正在目睹整個靈性之海在劇烈翻騰。
神明的意志近乎在狂呼吶喊著說道:“巴羅……”
“巴羅……”
“拿回來……拿回來……”
生命起源之山上。
杜瑪點了點頭:“神缺失的那一部分在那里?在你這里嗎?”
卡蒙搖頭:“神的力量被分成了四個部分,靈性、智慧、欲望、知識。”
“神的欲望之石和知識之石被安置在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我們也無法找到它。”
“沒有人能夠找到它!”
“只有在神的蘇醒儀式開啟的時候,欲望之石和知識之石才會回歸。”
“神的智慧藏匿在希因賽王冠之中,我們花費了很長的時間,總算是拿了回來。”
“神的靈性進入輪回,流落在魯赫巨島之外,我們曾經想要前往風暴之海外面,卻失敗了。”
說完,卡蒙又一次注視著杜瑪。
“你……你……你!”
卡蒙好像又卡住了,他身上的線不斷的蠕動,游離在空中。
良久之后,這些線才重新歸位。
他再度開口:“你回來了,一切都全部歸位了。”
他喋喋不休,話語有些重復:“你到了。”
“現在應該要開啟儀式了,開啟最后的儀式了。”
杜瑪也看出了,面前這人根本不能夠稱之為人。
他甚至連真正的自我都沒有,只是一個道具。
杜瑪問他:“儀式是什么?”
卡蒙回答杜瑪:“智慧之路儀式。”
“生命之初,靈性衍生智慧,智慧誕生欲望,最后才擁有生命的記憶。”
“這是造物主賦予智慧種的智慧法則,只有這樣自然孕育出來的生命,才是受到祝福的生命。”
“而不是……一個道具。”
杜瑪:“我需要做什么?”
卡蒙:“你只要安排神的靈性再一次進入轉生,進入我們指定的身體就可以了。”
“但是神明的靈性太過于龐大,所以需要一個引子進行過度。”
“這也是儀式的必要性。”
杜瑪:“這樣就可以了?”
卡蒙:“這樣就可以了。”
“一切早就定好了,一切都是注定的。”
“早在……”
“億萬年前。”
紛亂的線在空中亂舞,卡蒙的聲音也變得空洞起來。
線一點點崩裂消散,卡蒙也離開了生命起源之山。
他最后告訴杜瑪:“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任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
“神之使徒!”
“你的任務就是守好門,好好的活到最后。”
夢界。
靈性之門內。
杜瑪的本體站在云海之上,這是一個第五對翅膀都已經出現了一只的天使之王。
雖然看上去不太協調,但是卻另外有了一種不對稱的美。
圣潔的羽翼張開,白色的長裙拖在云海上。
她本身就代表著神圣、美麗、純潔,就好像每一個人剛剛出生的時候。
她的力量,就代表著智慧生命開始的靈性之源。
杜瑪面朝著靈性化為的大海,傾聽著那“大海”深處神明的喃喃低語。
她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她也曾經如同母親一樣猜測著這些話語的意思。
但是她卻沒有像她母親那樣瘋狂,將這些話語當作是神明的旨意。
她知道。
這些不過是神明的低語,就好像凡人的夢囈。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她碰到了神明留下的仆從,一個從上一個紀元留下來的布置。
“這真的是神明的意愿嗎?”
“是神明的安排嗎?”
杜瑪問自己:“不是凡人的狂妄自大?不是我們對神明旨意的揣測嗎?”
思考了一遍又一遍,杜瑪最后覺得并不是這樣的。
巴羅的后裔。
源自于上一個紀元的人偶。
一個完整的神明復蘇儀式。
這絕對是出自神明的手筆,除了神明之外,沒有人能夠讓自己的布置跨越紀元的界限,跨越億萬年的屏障。
“神!”
“真的要醒了嗎?”
杜瑪看著靈性之海深處,她曾經是有些期盼的,因為她覺得神明醒過來會給凡人帶來光明。
可是見識了太多的事情之后,她此刻有些迷茫。
神醒過來會是什么樣的?
會是凡人和她期待的那樣嗎?
“唉!”
這個時候,靈性之海深處的意志又傳來了一聲疲憊的嘆息。
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億萬年的歲月。
承受不住的不僅僅是神的仆從們。
哪怕是神明本身,也同樣感覺到絕望。
杜瑪一瞬間醒了過來,她也同樣在為這一聲嘆息感覺到難過。
“億萬年的歲月。”
“連神明也覺得疲憊和絕望嗎?”
杜瑪不再猶豫,她已經開始安排起了肖的靈性轉世。
白色的神話之門緩緩打開。
靈性的海翻騰涌動,停滯了多年的輪回又一次開啟了。
杜瑪雖然只是一個凡人,卻向神明送去了她的祝福。
“神啊!”
“希望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夢界的另一頭。
真理之門前,幽魂波里克正用真理之門收集著現實之中的信息。
不過真理之門也并不是全能的,它最多也只能借助愛維爾人的力量,收集到愛維爾人界域內的龐大訊息。
還不是全部。
只能收集到一些特定的,重要的信息和知識。
此刻一個凡人就正在向真理與知識之神獻祭,奉送上他掌握的知識和記憶。
凡人跪在神廟之中,面朝著真理與知識之神的神像傾訴。
“神明啊!”
“我將我曾經遇到的一次超凡經歷獻祭給您,那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憶。”
“我請求您,請求您給予我……”
真理之門判斷這段知識和記憶非常珍貴,具備獻祭的意義。
一段記憶畫面化為了一本書的模樣,進入了真理之門后的知識海洋里。
最后落到了波里克的面前。
書籍翻開,波里克看到了這段記憶和知識。
一個孩子站在了一顆彩虹色的大樹前,將一封信放到了彩虹樹的樹洞里。
“請將這封信,送給我的母親。”
“她已經不在人間了,她在神明的國度。”
“她一定在那里。”
“大樹啊,如果您可以的話,將我的信送往諸神的國度吧!”
孩子離開的時候,不斷的回頭看向彩虹樹。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大相信自己這封信可以送到。
畫面消失。
畫面變成了孩子的家。
幾天后的孩子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的信化為了一段美好的回憶,融入了一個散發著美好氣息的夢幻氣泡之中。
他信里的每一個字,都化為了人生之夢里的美好回憶。
睡夢之中孩子翻轉著身體,笑出了聲。
“哈哈哈!”
“哈哈!”
幽魂波里克面無表情,卻從真理之門的分析判斷里得到了重要的提示。
真理之門當然能夠分得出什么是真的夢,什么是超凡力量下的影響和映射。
他用如同機械一般的音腔,每個音節間隔都一樣的口吻說道。
“彩虹樹不僅可以將信送給遠方的人,還可以送給逝去的人?”
哪怕是真理之門,也是第一次收集和證明到這種訊息。
因為沒有人會想到給死去的人寄信,而這個人又剛好碰到了彩虹樹。
波里克回到了神殿里。
在神殿的臺上,他拿起了一顆彩色花枝。
這是來自于造物神國的存在,一個自稱是諸神信使芙洛蒂的美麗仙女送給真理與知識之神的。
只是真理與知識之神在沉睡,當時是波里克代為收下的。
波里克拿著花枝看向了神殿之外,看向了知識之海最深處的城市。
“會成為影響的因素嗎?”
波里克身形一晃,便出現在了城市的外層。
他將彩虹樹的花枝投了下去,看著花枝一點點墜落向古老的城市之中。
“阿賽神!”
“諸神的信使,會將你的思念傳遞給逝去的人,傳遞向眾生和萬靈的歸宿夢幻星海。”
“這顆花枝。”
“能夠將你想說的,曾經沒能說的。”
“帶給你牽掛的,放不下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