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城中。
大量的城中衛兵包圍了城中的伊瓦神廟和城內城外大大小小的禱告堂,其中還有著王室掌控的超凡軍團成員,這些都是權能者。
伊瓦神廟和各處禱告堂內的神侍、學徒都站了出來,看著外面這么大的動靜。
“出什么事情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把我們圍起來干什么?”
王國的官僚拿著國王陛下的文書卷軸,向所有伊瓦神的神侍宣布。
“國王陛下命令!”
“所有異神的神侍都必須離開雷澤王國,所有生命神廟之外的異神的神廟都必須拆除或者改為天空巨神的神廟,所有異神的仆從和信徒都不得在雷澤王國宣揚天空巨神之外的信仰和教義。”
伊瓦神的神侍立刻鬧騰了起來,擋在了前面。
“國王陛下怎么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這是伊瓦神的殿堂。”
也有許多神侍想起了之前使徒奧蘭的警示,此時此刻他們終于明白使徒奧蘭所說的是什么了。
他已經提前預見到了這一幕。
對方趾高氣昂的看著他們,目光之中滿是厭惡。
“為什么?”
“你們這些異神的仆從和信徒,在天空巨神的信仰之國掀起卑劣的陰謀,摧毀了我們為天空巨神和魔女殿下所造的禮物。”
“你們包庇了王國通緝的罪犯,藏匿了敢于和天空巨神對抗的惡徒。”
“國王陛下沒有命令將你們所有人都抓起來,已經是仁慈至極了。”
“你們還敢問我為什么。”
所有人都啞口無言,他們之中許多人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什么?”
“他說的是誰?”
“天空魔女的座船被毀掉了,造船工坊爆發的災難,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也有人根本不相信對方的說辭,極力的反駁。
“你在胡說。”
“伊瓦神的仆從和信徒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你們有什么證據。”
對方拿出了伽美爾的通緝令。
“就是這個人,一位你們欲望與煉金之神的仆從。”
“有人親眼看到了他制造了那一場災難,用了邪惡無比的力量。”
“我知道你們想要干什么。”
“但是我告訴你們,你們永遠不會得逞。”
“雷澤王國,永遠是天空巨神的信仰之地。”
“你們之中的陰謀者都將遭受天空巨神的懲罰,你們這些異神仆從和信徒也將被驅逐出天空巨神的信仰之地。”
雷澤王國的國王陛下在日漸強勢的雷霆神廟的慫恿下,宣布了驅逐異神神廟神侍的法令。
雷澤王國的建立就和日出之地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其能夠擺脫萬蛇王庭附庸的身份和控制,更是借助了白塔煉金聯盟的力量。
也正是如此,雷澤王國的各個方面都被日出之地嚴重影響。
雷澤王國的超凡軍團許多武器裝備都來自于日出之地,雷澤王國的大大小小的工坊都被日出之地的工坊主控制著,伊瓦神的信仰這幾年在雷澤王國大范圍的傳播。
這導致,雷澤王國的人大多人非常厭惡白塔煉金聯盟的人。
認為他們入侵了這個國家,搶奪了屬于他們的財富,還侵占了屬于天空巨神的信仰。
平民們厭惡那些貪得無厭的工坊主,雷澤王國的商人和貴族們嫉恨和覬覦著日出之地商人的財富,國王也感覺到了威脅。
雖然天空巨神的雷霆神廟也很強勢,但是國王陛下和雷霆神廟是一體的,神廟是神權的代言人,他是王權的掌控者。
在雷霆神廟的教義之中,還是唯一的王權掌控者。
不論雷霆神廟如何強勢,他們都必定會維護國王陛下的統治。
但是伊瓦神的主要信仰之地是白塔煉金聯盟,雷澤王國的國王陛下就算信奉了伊瓦神,也只會成為白塔煉金聯盟的附庸。
所以最后。
他選擇了徹底投向了雷霆神廟,選擇了驅逐伊瓦神的神侍。
這不僅僅是信仰之爭,也是利益之爭。
當然。
這其中還有著雷霆神廟首席神侍的保證。
對方告訴國王陛下,言語是那樣的信誓旦旦。
“天空巨神會站在我們的身后。”
有了天空巨神的力量,白塔煉金聯盟和伊瓦神廟似乎就變得不再可怕了。
而面對著國王陛下的法令,面對著超凡軍團的恐嚇和威脅。
伊瓦神廟的神侍并不愿意離開禱告堂和神廟。
但是這一次雷澤王國格外強硬,雖然調集來的超凡軍團并沒有敢大開殺戒,但是沖突之中有不少神侍和學徒被抓到了雷霆城的監牢之中去了。
而且就連城中的平民之中也涌起了浪潮,在雷霆神廟的推波助瀾之下。
大量天空巨神的信徒開始包圍在神廟和禱告堂之外,朝著神廟之中扔石頭,甚至沖擊神廟和禱告堂,襲擊他們。
“異神的仆從。”
“滾出去。”
“離開雷澤之國,離開我們的國家。”
“這里是天空巨神的信仰之國,你們休想侵占神的信仰圣域。”
就連原本信仰伊瓦神的信徒,也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得不放棄對于伊瓦神的信仰。
面對這樣的境地。
其中部分伊瓦神廟的神侍選擇了放棄,離開了雷澤王國。
聽從使徒奧蘭的指引,前往日出之地。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不愿意離開,不愿意放棄這里的一切,放棄他們好不容易開辟出來的信仰之地。
依舊選擇和雷澤王國,和雷霆神廟對抗。
另一邊。
雷霆城其中一處禱告堂的老神侍率領著兩名神侍學徒守護著這座神的殿堂,雖然最近已經沒有一個信徒再來朝拜禱告堂的神明,只有時不時從外面扔進來的石頭,還有咒罵聲。
伽美爾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老神侍還沒有離開。
他偷偷從后面墻壁里翻了進來,這個年輕人似乎格外擅長做這種事情。
他見到了一直以來都非常照顧他的老神侍,急忙對著他說道。
“其他人都離開了,你們怎么還不離開?”
“趕緊離開吧!”
“去日出之地,不要再趟這趟渾水了。”
老神侍卻連忙將伽美爾拉到了后面,急切的對著他說道。
“伽美爾,你怎么還敢回來?”
“整個雷霆城的人都在到處找你,你的畫像貼得到處都是。”
老神侍將他拉到了后面,看了看左右。
“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情?”
“是你借來了神的力量,毀掉了魔女的座船?”
伽美爾說:“那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一階仆從煉金師,怎么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是他們自己所做的一切,招致了神明的警示。”
“不是伊瓦神,而是天空巨神在警示著他們。”
老神侍也不知道誰說的是對的,誰說的是錯的。
這個時候伽美爾再度說起了離開的事情,但是老神侍在這里居住了大半輩子,如今都老成這個樣子了,已經不愿意離開這里了。
“我不離開。”
“我在這里傳教了一輩子,這里就是我的家。”
“我就不相信他們敢對神的殿堂,敢對伊瓦神的圣域怎么樣?”
老神侍虔誠的做了個手勢,閉上了眼睛。
“神會庇佑著我的。”
伽美爾有些氣急,對著老神侍說道。
“如果神的庇佑,就是指引我來告訴你,讓你離開呢?”
“就連使徒奧蘭都已經給予了警示,讓大家趕緊離開。”
“你看不見神的指引和庇護,只是在盲目的相信著你愿意相信的。”
“放棄這里吧,現在就離開。”
老神侍也非常固執,甚至對伽美爾的話產生了反感的情緒。
“不會的。”
“神怎么會放棄祂的神殿,放棄祂的信徒呢。”
“只要我守在這里,神就會庇護著我。”
伽美爾無奈,只能悄悄的離開了禱告堂。
而就在這一天。
大量的天空巨神的信徒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了伽美爾就是從這間禱告堂走出去的。
那些瘋狂的信徒知道了就是這座禱告堂的異神仆從用邪惡的儀式摧毀了魔女殿下的座船,進行著一場顛覆天空巨神信仰的“陰謀”。
他們攜帶著暴怒的情緒匯聚于此,瘋狂沖入了禱告堂之中。
“是他們干的。”他們眼睛通紅,看著禱告堂里的人猶如生死仇敵。
“將這些異教徒、異信者驅逐出去。”第一個人沖了進來,發出高呼。
老神侍是一個和善的老人,他在這條街上已經生活了幾十年了,他甚至認識這些瘋狂的天空巨神信徒之中的不少人。
“大家冷靜。”
“伊瓦神是仁慈的,神怎么會向人間降下災難。”
“神只會庇佑大家。”
“大家要相信神……”
但是沒有人想要聽他說什么,瘋狂的天空巨神信徒沖進來,第一時間就瞄準了禱告堂里有關欲望與煉金之神的一切。
在他們的眼中。
這些東西存在于雷澤王國,存在于天空巨神的信仰國度。
就是一種對天空巨神的褻瀆。
“砸了這異神的神像!”
“天空巨神的信徒們,守衛神信仰的時刻到了。”
“砸了,把這些異神的東西全部都毀掉。”
“將異神的信仰趕出去,雷澤之民只可以信仰天空巨神。”
兩名禱告堂神侍學徒,還有老神侍阻攔著他們。
推搡之中,
老神侍被擠到了中央,這個時候人群也越來越激憤沖動,所有人都被一股熱血沖昏了頭腦。
老神侍和學徒們完全被人群給包圍了,前后左右都是人。
老神侍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不知道該不該用權能者的力量。
一方面覺得自己對一群普通人使用這種力量有悖于自己心中的信仰,另一方面又擔心進一步的激化矛盾。
正在猶豫之間,突然他感覺背后一涼。
老神侍低下頭,就看見一把匕首從背后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異教徒。”
“死吧!”
老神侍回過頭。
那是一個年輕人的面孔,對方激動不已的說道。
“殺了你這個異教徒,神會獎勵我們的。”
“看啊!”
“這就是我向神獻上的虔誠。”
老神侍認得他,是這條街上他看著長大的年輕人。
他們沒有仇怨,甚至老神侍小的時候還抱過他,聽過他天真的笑聲。
但是此刻。
對方卻視他為最大的敵人,對他有著最大的仇恨。
老神侍他臉上涌出了錯愕,他不明白對方的恨究竟來自于哪里,自己又做錯了什么。
他是權能者,他可以召喚出自己的神契之燈在這里大開殺戒。
但是最后,他選擇了放棄。
老神侍癱軟靠坐在了地上,鮮血流淌了一地。
兩名學徒只是擁有權能者天賦的年輕人,連基礎學習都沒有完成,連神契之燈都沒有凝結,此刻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差別。
他們混亂的人群之中悲傷的大喊,喊著老神侍的名字。
但是卻被人群推出了很遠很遠,陷入了人群的圍毆之中。
老神侍感覺身體的力量一點點被抽離了出去。
他看著一片狼藉的禱告堂,看著瘋狂的人推倒了神臺,看著伊瓦神的神像從神臺上傾倒砸在了地上。
砸碎神像的人沒有恐懼,只有歡呼。
因為他們是為他們的神,驅逐另外一位異神的信仰。
他們是正義的。
他們為神做出了貢獻,他們守護了神的信仰之地,神明必定會嘉獎他們,讓他們死后進入神的國度,享受他們生前不能享受的一切。
至少,他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老神侍注視著這瘋狂的亂象,突然想起了自己收到的那封彩虹樹之信,直接送入他夢境的信。
那來自于神明在人間意志的代行者,來自于被稱之為使徒存在的警示。
信上有一句。
“揣測神明意志之人,以人心代表神意之人。”
“最終。”
“都將與神背道而行。”
他看著那些人,看著那些瘋狂的天空巨神信徒,突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只是與神背道而行的人。
不僅僅是這些人,還有他自己。
天空巨神的信徒憑借自己的心意曲解著神諭,將自己內心的私欲和原罪,包裹上了神的名義。
而老神侍盲從的認為這座禱告堂是神靈的圣域,認為神會庇佑指引著他。
或者說,他舍不得他一手建造起來的禱告堂,舍不得他傳教了數十年的地方。
他心中仍舊保留著一絲僥幸。
因此無視或者放棄了真正的指引。
老神侍瞪著渾濁的眼睛,手捂著傷口看著這殿堂之中發生的混亂信仰沖突,在嘈雜的聲音說出了最后的話。
“名為信徒,我們其實都是一群不懂得神明真意的愚人。”
老神侍直到最后一刻,也沒能閉上眼睛。
伽美爾去而復返,趕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一切都已經結束。
禱告堂內被搬空了,剩下的東西也都被砸毀。
兩個神侍學徒守著老神侍的尸體,看著匆匆歸來的伽美爾的眼中透著憤怒。
“伽美爾,你怎么還敢回來?”
之前老神侍也說過這句話。
只是老神侍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擔心他,而面前的兩個神侍學徒說這話的時候,話語里的情緒是責備。
對方認為他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認為是他害死了老神侍,也是他讓國王陛下下達了命令要驅逐神侍和信仰。
“都是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
“是你,你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不?”
“你怎么不去死啊!”
伽美爾聽著對方所說的話,看著老神侍的尸體,還有被推倒的神臺。
欲望與煉金之神的石頭神像掉落在地上,被砸得粉碎。
伽美爾身體矮了下來,看著老神侍的尸體。
他看著瞪著眼睛死去的老神侍,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最后。
他只能低聲說道。
“我什么都沒有做。”
“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我只是在救人。”
“我做錯了什么?”
“難道救人也有錯嗎?”
伽美爾是雷澤之民,也是伊瓦神的信徒。
因為他相信,神奇的煉金術和知識能夠給這個國家帶來未來,那源源不斷的出產著各種物品的工坊和制造出煉金道具的煉金師,能夠讓這個國家的所有人變得富足。
變得富足,掌握了知識,就能夠擺脫愚昧走向文明。
最終讓雷澤之國變成白塔煉金聯盟、蘇因霍爾、萬蛇王庭那樣的國家。
他曾經想要前往白塔煉金聯盟學習,然后將他學習好的知識全部都帶回來。
現在,他有些迷茫了。
他真的可能改變什么嗎?
他真的能夠做到什么嗎?
伽美爾想起了那個強大的身影,那個言談舉止猶如神明一般睿智的存在。
當時的伽美爾認為終日食不果腹的凡人是不需要懂得什么大道理的,但是對方后來卻告訴他,文明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個國家總是要前進的,總是要從愚昧走向光明。
“我看到了一時,他卻看到了未來。”
這一次。
他又看到了眼前的善惡,卻不知道自己一時的舉措卻招致了這樣的后果,而當時對方也早已預料到了。
老神侍和不少在沖突之中死去的人,就好像一場導火索。
原本開始準備撤離出這個國家的神侍和煉金師們因為最近一連串的事情憤怒至極,一個個立刻調轉頭來匯聚在一起,開始對抗國王陛下頒布的法令。
雷澤王國各地的煉金師、商人、伊瓦神信徒,被一股力量凝結了起來。
雷澤王國各處,每天都在爆發著混亂、廝殺、對抗。
工坊大片的停工,權能者在暗夜之中爭斗,士兵夜間闖入一間又一間房屋抓拿著罪犯。
尤其是雷霆城之中。
越來越多的人死去,越來越多的人被抓了起來,投入了監獄之中。
一場信仰之戰即將將要在雷澤王國爆發。
甚至連白塔煉金聯盟都似乎變得蠢蠢欲動,據說開始派遣煉金軍團到了雷澤王國邊境。
雷霆神廟和雷澤國王要守護他們的國家和信仰,守衛天空巨神的圣域和信仰之國。
伊瓦神的仆從和信徒們要守護他們的神廟和禱告堂,白塔煉金聯盟不愿意坐視商人和工坊主的利益受到損害。
雷霆城外。
山坡上的小屋。
奧蘭在木桌上繪制著一張圖紙,圖紙上是一個有些復雜的機械體,一側寫著幾個字。
“煉金生命的設想。”
奧蘭已經從欲望與煉金之神那里得到了《智慧之路》,他往前一步就可以成為轉生者。
而轉生者需要軀體,其中最為簡單的便是尋找一個智慧物種的身體,來一次次的輪回轉生。
這種方法是經過考驗的。
上一個紀元的半神,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成為了神話。
但是這一個紀元不行了,奧蘭沒有那么多的時間,欲望與煉金之神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等待他。
于是奧蘭將目光注意到了這個轉生的載體上。
他覺得自己如果在轉生的軀體能夠得到突破,是不是就可以縮短轉生成為神話的時間。
而且奧蘭總覺得煉金師道路的終點,生命形態已經開始超脫于普通的生命形態了。
那個時候的煉金師,已經不再是蛇人了。
而是另外一種生命形態。
甚至不是一種普通的生命形態,一種屬于煉金力量的生命形態。
哪怕是奧蘭現在的使徒之軀,其實已經開始朝著那種趨勢在轉變。
煉金生命。
這就是奧蘭現在設想的命題,也是他準備著手突破的答案。
“吱呀!”
這個時候伽美爾從外面匆匆忙忙的趕回來,推開了木屋的門。
伽美爾喘著氣,看著奧蘭的背影。
他有很多的話要說,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但是這個時候他卻變得安靜了下來。
他坐了下來,低著頭。
一言不發。
空氣中只有奧蘭的管筆摩擦過紙張上的聲。
奧蘭一邊寫著,一邊突然開口了。
“你救了那些人,卻引來了更大的問題。”
“你覺得自己做對了事情,最后卻通向了最壞的結果。”
“你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是嗎?”
奧蘭停下了筆,扭頭看著伽美爾。
此時此刻,他的思想不再是一個普通人。
伽美爾沒有回答,但是奧蘭卻自說自話。
此時此刻的他,開始思考那些不屬于凡人,而是屬于神明角度的問題。
“這可真是一個難以選擇和分辨對錯的答案。”
“究竟是眼前的對錯重要,還是最終抵達的目的更重要?”
“是一時的善念更動人,還是永恒的理智更完美。”
最后,奧蘭說道。
“神明的眼中,或許并沒有善惡。”
“至少凡人眼中的善惡在祂們的身上早已失去了意義。”
“祂們站立于時光長河之上,著眼于整個文明和世界,祂們不會因為一點的小善小惡來破壞這個世界的秩序,祂們想要看到的是文明的終點和世界的未來。”
伽美爾只看見一個人的善惡,伽美爾或許拯救了一個人,或許可能有幾個人,或許那些人本身就不會死在風暴里。
此刻的奧蘭他卻看見了文明的終點和世界未來,他思考的是如何才能維持神與人的秩序。
站在文明、世界、神靈的角度去審視一件事情的對錯,希望能夠維持秩序并且前往未來,而不是某一個人的生死。
是伽美爾更加善良?
還是奧蘭更加悲憫?
但是這種超越凡人眼界的遠見,這種高高在上俯視著人間的憐憫。
屬于神明的悲憫。
在凡人的眼中看來,又是何等的殘酷。
伽美爾問奧蘭:“那些人推倒了伊瓦神的神像,摧毀了祂的殿堂和神廟,為什么伊瓦神不憤怒呢?”
奧蘭問伽美爾:“神為什么要因為凡人的愚蠢而憤怒?”
“一只螞蟻舉起石頭砸向你,最終卻將自己給壓死了,你會覺得憤怒嗎?”
“神明可能會一笑搖頭,可能會為凡人的愚昧悲憫。”
“唯獨,不會憤怒。”
奧蘭收起了《煉金生命的設想》圖卷,問伽美爾。
“伽美爾。”
“你知道我是誰嗎?”
伽美爾似乎早就猜到了奧蘭的身份:“您是使徒奧蘭。”
“伊瓦神在人間的代行者,白塔煉金聯盟的創建者者,偉大的人偶煉金師。”
奧蘭的故事有很多很多,伽美爾都聽說過。
他守衛著白塔的故事,他和林中仙女的故事,他建立白塔煉金聯盟的故事,他成為使徒的故事。
每一個故事,都充滿了傳奇性。
奧蘭:“你不想要讓我出手嗎?”
“替你們解決這一場危機?”
奧蘭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我擁有使徒的力量,在凡人所能擁有的是最強大的力量了。”
“在普通人的眼中,我應該是無所不能。”
“就好像凡人總是無限制的向神明許愿,因為無所不能的神明只要一揮手就能夠滿足他們的愿望。”
伽美爾搖了搖頭:“正因為您是神之使徒,正因為您是人偶煉金師奧蘭大人。”
“所以您不能夠出手。”
伽美爾坐了很久,他的情緒從激動,到現在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
“我已經想要了要去怎么解決了。”
奧蘭:“你想要報復?”
“還是想要殺死國王,亦或者再去一趟神廟?”
伽美爾歷經了這些事情,這個年輕好像變得成熟了。
“我沒有這個能力。”
“報復也不能解決問題。”
伽美爾:“他們說,是我造成了這一切。”
“不論真相是什么樣的,更大的沖突馬上就要到來了,我只能去試一試了。”
奧蘭看著伽美爾的眼睛:“伽美爾!”
“你不再在意眼前的事,開始關注事情的本質,還有更重要的結果。”
伽美爾起身,他吸了一口氣吐了出來。
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表情不再緊繃著。
“奧蘭大人。”
“謝謝您一直以來的教導,我從您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伽美爾轉身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奧蘭突然開口問他。
“你的神契之燈呢?”
伽美爾回過頭,召喚出了自己的神契之燈。
那是一盞白銀鑄造的燈,銀白色的燈身純凈銀白,燈火也是純白色的。
奧蘭走了過來,將伽美爾的神契之燈提在了手上看了一下。
“很漂亮的銀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