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蔚藍色的星球轉動著,云層循著某個方向緩緩而行。
一顆顆流星逆流而上,從大地奔向天穹,匯聚向那顆從世界旁邊擦身而過的死星。
流星劃破天空的聲音不斷傳來,同時也營造出了奇絕無比的畫面。
三座神系互相之間依舊距離不遠,只是光芒慢慢收斂而去,再也無法直接觀測到。
腥紅費雯站在魔力之門下一言不發,魔網與術法女神則在神國的邊緣,調動真知之眼的力量將那從肖身上切割下來的那部分深淵物質封印了起來。
魔力之門的力量不斷匯聚,落在其上,就看到那團深淵物質開始不斷縮小。
最終,安麗將其凍結在一塊龐大的多面晶體之中。
安麗朝著回走去,她隔著很遠看到費雯的背影先是嘆了口氣。
她想要緩和一下氣氛,于是靠近后告訴她。
“姐姐。”
“就這一份,就夠煉制一件神話道具了。”
不過肯定不能夠這樣直接用,是要經過處理和特殊手法利用的。
費雯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遠方,只是說:“星界。”
那無垠的浩瀚星辰世界一望無際,仿佛是真正的沒有盡頭。
無限空曠,讓人憧憬又畏懼。
隨后,她低頭看著腳下的星球:“還有,我們的世界。”
她說了一些沒頭沒腦的話,安麗也沒有聽明白是什么意思,不過她按照她的角度去想了一下。
姐姐費雯可能是覺得肖逃入了星界深處,而她自己注定要留在主世界之中,可能再也不會看到這個敵人和叛徒了。
剛剛開始的時候,費雯是憤怒和焦躁的,但是漸漸地再也看不到那深淵的蹤跡,她的表情開始化為了茫然,又有些惆悵。
站在無邊無際的星海之下,最后費雯說道。
“我回去了。”
說完,她往前走去。
紅色的花在腳下盛開,打開了一條通往深海血之國的道路。
安麗追了上去大聲說:“我會找到他的。”
費雯在花海里扭過頭來看了妹妹一眼:“你的任務不是這個,留在過去的人有我一個就可以了。”
她說:“將你送上高天的不只是我一個人,而是所有期待著你的人,做好你應該做的事情。”
而在夢界之中,魔靈一族和大量的幽魂正在源源不斷地涌入其中。
在這里還殘留著大量的深淵種,和沒有來得及轉移的一大部分深淵物質。
此刻兩大神系正在絞殺那些深淵種,這種敵對種族之戰沒有絲毫留情,完全就是沖著滅絕而去的。
再說,深淵種也本就不是一個講感情的種族。
沒有了肖,沒有了深淵魔王,沒有了深淵意志的庇護,這些深淵種根本沒有調動深淵力量的權限,如何與兩大神系斗。
二者圍攻之下,一個個深淵軍團灰飛煙滅。
最終整個夢界再也看不見一個深淵種。
隨后知識神系和魔靈神系將其一分為二,波里克和蘇科布帶著一個燒瓶進入了夢界,將其裝了進去。
而魔靈一族看向現實世界,就看到魔靈之神愛蓮娜從浮空城上伸出了一根“水管子”探入夢界,將那片深淵物質給抽干凈鎮壓了起來。
雖然覬覦深淵的人很多,隨著戰斗越來越激烈,很多人還幻想著能不能順手撿個大漏。
例如,某一個神系整個從高天上掉下來,剛好撿到一件破碎的神話道具什么的?
不過那種事情只是想想罷了,兩敗俱傷到什么都不剩這種情況,只存在于夢里。
就算真的有撿漏的情況,也輪不到他們。
而有資格和三大神系爭奪戰利品的欲望與煉金神系以及巫醫神系,并沒有興趣參與這一場大戰之中,不過其他人也不是一點光都沒有沾到,此刻大地和海洋之中不少人正在爭搶那從高天之上墜落而下的深淵碎片。
雖然更多的碎片還漂浮在高天之上,并沒有掉落下來。
但是就是這么一點殘羹剩飯,也足以讓許多人獲得一步登天的機會,成為強大的權能者,或者擁有一件強大的道具。
大海之上,一艘艘蒸汽船不斷穿梭于海面。“找到了嗎?”
海底之下,還有著駕駛著奇形怪狀類似于潛水艇的家伙:“深淵碎片,在這里。”
其中還有人找到了從高天之上墜落下來的尸體殘骸,一具殘缺不全的尸體就有足足百米開外,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這里,這里有具深淵軍團長的遺骸。”
發現尸體的冒險隊歡呼雀躍,但是靠近的時候卻非常小心翼翼:“怎么死的?”
直到確定其真的死了,這才靠近過去:“誰知道,反正不論掉下來之前死沒死,只要掉進人間這些家伙就不可能活。”
剛要分割尸體,遠處就又看到了火素蒸汽船的濃煙,這些人變得焦急了起來:“快一點,趕緊收拾,有人要過來了。”
對于凡人和弱者來說,這些東西是可怕無比的災難,但是對于一部分人來說這卻是強大無比的超凡材料。
雖然這些人之中沒有幾個有辦法和渠道去處理這種材料,不過哪怕不處理,也依舊能夠制造出一些強大的東西,關鍵時刻都可以用來救命或者提供實力,只是有隱患罷了。
而這個世界上有的是不在乎隱患,只在乎不能夠變強和無法變強的人。
與此同時,大地之上因為一塊塊深淵碎片和魔物尸體被發現,也在不斷地掀起各種紛亂,發生各種爭搶和殺戮。
可想而知,這種情況會持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因為不僅僅是大地上隱藏的一部分碎片可能暫時沒有被發現,高天之上的那些深淵碎片和尸骸,接下來也會隨著時間慢慢墜落下來。
深淵這份諸神的饕餮盛宴,也成為了凡人接下來的歷史中,一份天長日久的寶藏。
不過此刻。
高天之上的緊張氛圍并沒有因此而結束。
阿賽看著遠處,而魔網與術法之神安麗和魔靈之神愛蓮娜則看向了阿賽。
肖前往星界深處之后,阿賽似乎也變得礙眼了起來,這是一個完全讓人捉摸不透性格和行為邏輯的人。
她們和阿賽聯手,可不是因為阿賽是她們一邊的人,而是因為肖是他們共同的敵人,而阿賽一直以來沒有什么動作,其神系之中的波里克和蘇科布都有著建立正統神話文明的趨向。
并不能代表著,她們完全認同阿賽。
阿賽轉過身來,目光掃過兩人,沒有說話。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會,隨后互相駕馭著神國離開,回到了原本他們所在的軌道之上。
而剛剛從夢界回來的波里克,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其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隨著肖離開,如果接下來阿賽這邊神系一方的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或者是雙方神系發生矛盾沖突,估計就不是之前的局面了。
阿賽也扭過頭來,看向了身后的波里克:“我輸了。”
波里克立刻上前說道:“我們的計劃很成功,徹底讓肖丟失了主權柄,也讓肖不得不逃往暫時放棄真神之路,我們堵住了祂前進的道路。”
“我們可以堵住他幾條最想要走的路,卻不可能堵住他所有的路,肖還沒有弱到這種程度。”
阿賽點了點頭,沒有因為波里克的寬慰而高興,也沒有辯解什么。
不過波里克卻發現,整座知識之城都在動,其似乎在慢慢脫離了波里克和蘇科布的神國,逐漸地朝上飄了起來。
當然,星界并沒有傳統的上下,這個上下完全是按照腳下的世界為基準來區分的。
一旦進入星界深處,這種基準也就沒有了。
再看去,阿賽已經到了真理之門下。
“阿賽神!”
“您要去哪里?”
波里克立刻明白了什么,他追上去問道。
蘇科布也拿著瓶子出現在了真理之門下,瓶子里有著黑泥在涌動,明明只有一小瓶,卻發出海浪一樣的潮汐聲。
阿賽剛好走過蘇科布的身邊,順手從他的手上拿走了封印著深淵物質的燒瓶,他似乎已經計劃好了要怎么去用。
阿賽指向了虛空之中的一顆星辰,告訴波里克和蘇科布。
“我將會去那里,進行一場之前準備進行,但是在這個世界之中無法展開的實驗計劃。”
“我會用我最擅長的東西,來對付肖。”
波里克似乎想要挽留阿賽,他追問道:“是什么實驗計劃?”
阿賽看向了魔靈之神愛蓮娜:“還記得愛蓮娜是如何修改誓約的嗎?”
阿賽沒有說細節,但是波里克卻隱約明白了什么,更明白阿賽早已經就決定好了怎么去做。
只是肖離開這個世界的決定狠辣又快決,要是肖稍微猶豫一下,或許真的就被徹底鎖死了堵死在了夢界深處了。
而更重要的是,阿賽做下了決定波里克是很難再說服對方了。
但是這個時候波里克還是走到真理之門下,對著他說了一句。
“或許,仇恨并不是您的唯一。”
“您能夠做到的事情有很多,甚至是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阿賽扭過頭來,看著波里克笑了起來。
“上一個我做到想要做到的事情,是制造出了瓶中的小人。”
“我這樣的人,你不覺得做些什么,比什么都不做要更可怕嗎?”
“難道你不害怕我做些什么嗎?”
言語之中,頗有些自嘲的意味。
聽到阿賽的話,波里克也一時間有些語塞。
阿賽登上臺階,走到了真理之門的平臺上,然后一步步朝前走去。
“雖然很高興你能夠一直陪伴著我,等待著我,從太古時代一直到如今。”
“但是。”
“我對這個世界不感興趣,波里克。”
他喊出了波里克的名字,隨后說道。
“我既不熱愛它,也不討厭它,因為我熱愛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
說這話的時候,阿賽目光隱約在真理之門內看到了暗河之地,看到了安霍城的影子。
看到了那里生活的一個個影子,不過轉眼間其就化為幻象崩散,只剩下一條信息長河。
所有的事和物,最后留下的只有一段段畫面,甚至連那殘像都沒有。
“我不在乎它存在還是消亡,我既不在乎這個世界多出了什么,也不會對這個世界多做些什么。”
“我既不想成為正義,也不想成為邪惡。”
“沒有意義了。”
“一切,都沒有意義,一切都只是虛無。”
阿賽終于走到了那發光的門前,距離內里只有一步。
他低下頭,摘下了帽子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虛無的愛,消散的過往,以及看不到盡頭的恨。”
他閉著眼睛的時候,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笑了很久很久。
他似乎在嘲弄著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在嘲弄什么。
嘲弄別人?
嘲弄自己,還是這個世界?
亦或者全部都有。
他用帽子遮擋著自己的臉龐,笑聲越發蒼涼。
“那個家伙,他為什么……就是不肯死呢?”
“他明明,比我還要一無所有。”
“所有人都在憎恨他,沒有一個人愛他,沒有人在乎他,他追逐的不過是虛無一場。”
“明明每一次失敗都比死了還要難受,明明看不到希望,明明在不斷失去。”
“卻,還要活著。”
最后,他咬著牙齒說道。
“我要碾碎他所有的希望。”
漸漸地,他握著帽子的手無力地垂落。
阿賽背對著下面的蘇科布和波里克兩個人說道。
“波里克。”
“還有蘇科布。”
“如果你想要做些什么,就去信賴自己,不要看著我。”
阿賽走入那發光的真理之門內,那厚重的神話門扉也一點點地漸漸合上。
“從今天開始,波里克你就是神系的副君。”
“這個世界就交給你了,我去另一個世界了。”
說完,知識之城和真理之門徹底脫離而出。
而這個時候,那沖往天外的流星也越來越密集了,估計用不了多久,死星就要徹底離開了。
趁著死星還沒有徹底離開,阿賽也學著肖的方法圍繞著世界不斷旋轉加速。
一圈又一圈。
而這一幕和動靜,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關注。
“阿賽這是干什么?”
“真理與知識之神?”
“這是……要離開?”
最終,那知識之城和真理之門借助著死亡之星的力量,將自己推入了前往另一顆太陽系內星辰的道路。
這是一趟前往其他星辰,或者也可以說是異世界的旅程。
要在那里展開一場,主世界內絕對不可以也不能展開的實驗。
而波里克和蘇科布抬頭看著對方的離去。
他們目光之中有著對前往星界深處的向往和渴望,但是又有著對于腳下大地和世界的不舍和依戀。
波里克:“留下來也不錯,這里我們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
蘇科布也點了點頭:“那就按照之前的計劃,打造地獄秩序?”
他們二人依舊留在這里,聯系著神之月和主世界,繼續著他們之前的計劃。
星界深處比肖想象的還要空曠和一無所有,一路前行什么也看不到,而這種情況也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原罪之門內。
那顆邪眼一點點地縮小,最后重新變成了神之形。
邪眼是本體,不過肖已經熟悉了神之形的模樣。
肖走向自己的骸骨長桌,坐在了上面。
桌子上擺著一幅地圖,上面寫著。
“星界旅行圖。”
這份星圖只有太陽系內的幾顆主要星辰的星圖,核心最中央畫的便是一顆略顯抽象的太陽,至于一些矮行星或者其他行星的衛星什么的,上面是沒有記載的。
而上面標注得最明顯的,就是死星環繞著太陽轉動的軌跡,上面不僅僅有著反復修改的痕跡,還有著密密麻麻的推演數據。
甚至還十分仔細地標注著死星靠近主世界的時間。
這個時間看起來經過反復推演,最終確認,因為上面修改過多次。
這張星界旅者圖并不是肖繪制的,雖然他也有進行完善。
早在古代魔靈雷環游世界,提出了地圓說之后。
這個世界的智者都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整個世界,以及遙遠的星空。
他們開始觀測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星辰的世界又是什么樣的,逐漸有人提出了太陽是世界中心的理論,甚至有人開始繪制出了各種各樣的星圖。
而肖手上的這幅星界旅行圖,是一名已經逝去的占星師畫的,其是占星師之中非常重要的一員,曾經封印自己的身體進入占星球內的世界環繞太陽系轉了一圈歸來。
最終,通過自己的觀測繪制出了這幅星界旅行圖。
不僅僅有各個星辰的位置,甚至還隱約計算出了不同星辰之間的大小倍數,至于腳下的世界,多年以前就有人計算出了其大約質量。
不過,逝去這個詞是存疑的。
有人懷疑其并沒有死去,至今還活在那顆占星球內的世界里,不過這種事情就沒有外人知道了。
肖還沒決定好,到底是要去哪里。
是去其中某一顆星辰之上,還是干脆就直接讓深淵自己在星界之中,化為一顆特殊的星辰?
不過首先,他想要去太陽的方向看一看。
“太陽到底是什么樣的?”
肖凝視著那散發著無限光源的星辰,發出這樣的感嘆。
“轟隆隆隆”
深淵不斷前進。
其內無數的深淵種在集結,進入星界之后他們也變得惶恐不安。
整個深淵都在發生著變化,從殘缺的形狀逐漸地再度化為了一個破碎的巨蛋。
依舊是從內到外分為七層,雖然看上去小了非常大的一圈,但是力量卻顯得更加凝聚。
原本位于深淵內部的火焰星辰,此刻已經什么也都沒有剩下了,徹底被消化得一干二凈。
而肖放下星界旅行圖,正想_。
卻發現,怎么也找不到了。
“修伯恩之書呢?”
肖皺起了眉頭。
這件物品雖然不是神話道具,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并不是普通的神話道具可以比擬的,其潛力非常大。
即使和原罪的法則不合,不能夠直接相融,這也不等于對肖沒有任何用處,怎么也都能算得上是一件利器。
此刻其竟然不見了,那肯定應該是趁著肖和阿賽展開大戰,接著又陷入圍攻之中的局面時,被人偷偷拿走了。
起碼,不可能就這樣無緣無故地跑掉了。
然而,出現問題的不僅僅修伯恩之書。
肖拿出了命定的提線之偶,召喚出了線與偶,這才發現另一個問題。
煉獄之主的神位也丟失了。
“神位也不見了?”
“有意思。”
肖立刻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個數字,隱隱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