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臉上都罩上了一層陰云,一種莫名的悲戚氣氛,籠罩了整個辦公室。
胡若云等很多女教師,眼圈更是一下子紅了,卻還在拼命地忍耐,不讓眼淚掉落下來。
秦方陽心頭陡然一緊。
“我的一生心血,全都放在了二中。當年來到鳳城,二中破敗,受先校長之托,幾乎是于廢墟之中,重建二中,幾十年未敢懈怠,終于成就現在的二中。一生心血所系……”
何圓月看著李長江,道:“如今,李長江繼任校長,為人勤勉,克己奉公,以后二中有你支撐,我是放心的。”
“長江必定效法老校長,為二中鞠躬盡瘁,竭力而為!”
李長江站起來,幾乎如同宣誓一般的道:“絕不讓二中因我而蒙羞!”
“我之衣缽,若云可傳之。”
何圓月抬頭,看著胡若云,道:“我若去,若云可繼承我在二中之位,代我好好的照看二中。”
“是。老校長。”
胡若云泣不成聲。
“劉副校長,你當年協助我穩定二中,如今協助長江治理二中,居功至偉;以后,仍是希望劉副校長,勿忘初心,一如往昔。”
白發的劉副校長冷靜地站起來,眼圈微紅:“是,老校長。”
“我當前最掛心之事,乃為二中教職人員,近些年居然被巫盟滲透看,此為奇恥大辱。以后,在招聘方面,眾人需要負責任。再有類似者,專管領導可以直接去星盾局自首了。”
何圓月道:“以后的教職人員,可以考慮從二中畢業學子之中征招一部分,始終是自己栽培調教出來的孩子,信得過。”
“是。”
“我希望,所有來到二中的學子,無一人因家境貧困之原因,喪失求學之機會。”
所有人整齊站起來:“是!”
“我希望,以后的二中學子,校內切磋,校外歷練,多做防范,力度還要加強,再加強!盡量讓學生,畢業之前,其鐵血心性,能達到戰士之標準,無論升學也罷,退學也罷,心性與戰斗經驗,盡皆到位。”
“學校里見多殘酷,躋身江湖之上便能更游刃有余一分。教職人員,對學子須有慈母之心諄諄教導,更要有嚴父之心嚴厲教訓!”
“是。”
何圓月說到這里,閉上眼睛,喘了幾口氣,喝了一口參茶,疲倦的睜開眼睛,道:“二中的事情,便交代到這里。諸位,萬望勿負所托。”
“定當盡心竭力!”
所有人一起站起來。
“接下來,是我的一些私人事務,些許遺憾,些許未了。諸位不管是哪位有時間,或者機緣巧合,也可以幫我完成心愿,若是沒有,也就算了。”
何圓月輕輕地說道。
但下面的人卻是一個個都是豎直了耳朵。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才是老校長的切身遺愿。
一定要幫她完成!
“我此生,曾經有一個愿望,就是踏足巫盟大陸,在巫盟大陸仗劍八荒,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只可惜,此心愿發愿太宏……注定無法完成,堪稱是我人生的最大遺憾。”
何圓月眼中有淚光:“日月關雖是男兒之關,但是,卻是守關。不能突入巫盟內陸殺敵,此為我何圓月,終生之憾!”
秦方陽猛地攥起了拳頭。
何圓月沉沉道:“當初,害我不能修煉者,有三大仇人,其中一人,已經伏誅;另外兩人,逃逸無蹤……不能手刃大仇,亦為我何圓月,終生之憾!”
秦方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當年我有一兄長,也為絕世天驕,名號,何倚劍;當初日月關上,巫盟瘟疫橫行,無藥可解;我兄長率領三百弟兄,突出日月關,深入巫盟,尋找解毒之藥,最終三百人僅十數人生還;其中沒有大哥,據回來將士說,兄長失蹤于巫盟大陸,至今不知生死。”
“兄長身為我家族驕傲,熱血之男兒,但,生不能回家鄉,死不能入故土,我欲尋之,卻無能為力。此為我何圓月,終生之憾!”
眾人一陣嘩然。
倚劍蒼天何倚劍,竟然是老校長的兄長?
傳說那位當年就已經是化云強者,一襲白衣一塵不染,率三百死士一劍突出日月關殺入巫盟,為整個大陸尋藥的何倚劍!
居然是何圓月的兄長?
所有人一時間不禁肅然起敬。
而秦方陽的眼神則顯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何倚劍?
何圓月的兄長??
兄長?
秦方陽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
是兄長,而不是大哥,哥哥;
恩,我明白了!
“我何圓月教學數十載,二中桃李,可說已經是遍布天下;無數二中大好男兒,盡在炎武大地建功立業,我心甚慰。只是,尚有些許美中不足。”
“我二中學子,至今無一人能震動天下,臻至名滿大陸的絕世之才行列!一中兩百年前出藍劍公子,而今,不過短短兩百年時光,那藍劍公子已經是化云之上,笑傲天下英雄。”
“藍劍公子乃是一中的招牌驕傲!而我二中,雖然經過這些年的勵精圖治,殫精竭慮,也有許多英才涌現,卻始終不能壓過一中,便是因為藍劍公子招牌所致!”
何圓月輕聲道:“諸位好好呵護學子們,期盼,未來不久,我二中,也能出一個招牌人物,風騷天下!”
“若有此苗,還希望在場諸位,有人能為之護道,助他沖天起步,直上云霄,圓我何圓月,多年一夢!”
李長江輕聲道:“老校長,靈念天女也算是我二中出身,將來沖天飛起,并非難事,我等必盡力助之!”
何圓月搖頭:“靈念在二中待過的時間極少,隨即便拜入了昆侖道門,乃是正牌的昆侖道門中人,我們二中,還不至于要將別人的金面,強行拉扯到自己臉上!那不是我二中的學子,明白么?”
李長江連聲道:“是,是。”
何圓月輕輕嘆息一聲:“一夢百年白發蒼,漸知紅塵多荒涼;少年壯志今猶憾,回首來處已滄桑……”
這似乎是一首詩,但是何圓月,只是念了前四句,便不再念下去。
沉默的坐著,坐了許久,喃喃道:“散會。”
秦方陽沉默的走出會議室,站在外面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夕陽,久久不語。
“足踏巫盟大陸,仗劍四海八荒,屠戮犯疆之敵,此心愿,乃是我一生之憾!”
“當年害我不能修煉者,兩大敵人,不能手刃,終生之憾!”
“我兄長何倚劍……生不能回家鄉,死不能入故土,終生之憾!”
“……我二中能出招牌人物……為之護道,助他沖天起步,直上云霄,圓我何圓月,多年一夢!”
秦方陽此刻心湖之中,跌宕起伏,無止無休,思潮更是澎湃,難得止息。
我知道,我完全知道,你說這些,真正用意就只有一個,就是不想讓我死。
不想讓我隨你而去,僅此而已。
我明明知道,但我卻又怎能讓你終身抱憾,難以瞑目!
你去之后,這人世間,再無人值得我駐足,值得我眷戀!
你去之后,我心亦隨你而去,心死之人,縱生猶死!
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也知道我最期盼的是什么,更知道,我不能拒絕你的任何請求。
尤其是……這些個終身之憾!
芊芊啊……
你真狠,讓我早已定下了隨你而去的決心,竟也動搖!
秦方陽怔怔的站在落地窗前,一直看到了夕陽西下,卻仍是一步,也沒有動彈過!
藍藍走出辦公室,遠遠的看著秦方陽眺望夕陽的背影,從心底,也是感到了一片難言的蕭索。
這天下午,秦方陽沒有去重力室外等他的學生。
左小多帶著負重,在重力室內輾轉騰挪,意欲盡速熟悉當前狀態。
光是這一下午的時間,左小多就消耗了二十七塊中品星魂玉!
這樣的速度,對于之前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
而左小多此際也真切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氣息,正在自發的涌動,洶涌澎湃,炎陽真經的力量,混雜著焚盡一切的熱量,在體內來回沖突,往復激蕩!
上下兩股力量,時刻在尋求著突破的機會!
就只一下午的時間,已經先后有三次,體內靈氣直沖到了先天關隘位置,仿佛只要左小多意念一動,就能即時突破,毫無阻滯。
就是這么難以言喻的容易,難以想象的輕松。
但是左小多咬著牙,竭力將已經到了關口的力量,強行逼了回去!
將力量調回來,重新回歸丹田,繼續順著之前經脈游走!
而這種做法,第一次第二次,還略略輕松些,做到并不太困難,但到了第三次,靈氣空前洶涌滂湃,幾近無法遏制。
大抵是在這個期間,左小多不斷的吸收靈氣,體內真元越來越是充足,越積越厚!
丹田漸漸呈現及至的飽脹感,一旦動作,自然有如長江開閘,一發而不可收拾!
而再三抑制住突破關隘的左小多,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丹田,真的在一點點的被撐大。
他拼命地修煉拳腳,星空步,龍門腿,摘星掌……將體內澎湃的力量消耗掉,但只要一運功,回復的真元氣就會即時卷土重來,迅速充滿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