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張頌汶的三寸不爛之舌，加上林尋高片酬的誠意，差點進廠打工的付大龍同意出演大人物。
臨走的時候親自把他們倆送到樓下。
車上，張頌汶點了一根煙，打開窗戶望著外面慢慢吸著。
林尋也沒怎么說話。
付大龍給他的沖擊有點大。
要不是他們倆來得早，再過幾天，只能電子廠流水線上去找付大龍。
“你說這是圖啥啊。”林尋嘆氣，“對演戲有熱情，和賺錢不沖突啊，何必呢。”
聽到大人物有陳道名出演，付大龍才給他們倆開的門，看完完整劇本，林尋和張頌汶才開口勸他入組，嘴皮子磨了半天最后才敢提片酬的事。
整個過程下來，一個字，累。
對這些老藝術家，他是又愛又恨。
抖了抖煙灰，張頌汶道：“涉及到藝術行業，總有幾個怪人，有的人把拍戲當作藝術，不為謀生，不為錢財，只為角色而癲狂，正常。”
他以前也有過這個過程，不是好的角色不接，寧死不為三斗米折腰。
后面被社會毒打了，人也圓滑許多，有的拍就不錯了。
再后面慢慢有了名氣，不為生活發愁，再挑劇本就舒服了。
因為他曾經向生活低過頭，知道其中的艱難，所以很佩服付大龍。
開著車，林尋目視前方，“可是，電影學院里的老師不是說了嗎，只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
“說得輕巧，那都是忽悠人的。”張頌汶嗤笑：“讓你現在跑龍套，你愿意嗎？”
“不愿意。”林尋搖頭，他失心瘋犯了才會跑龍套。
圖啥，又磨煉不了演技，也賺不了錢，完全浪費時間。
“這不就得了，不只是你不愿意，但凡有點名氣的都不愿意，再說，這句話的原本意思你就理解錯了。”
“沒有小角兒，只有小演員，意思是不管接到什么角色，到手了就好好演，保持那顆敬業之心，不要因為角色小就馬虎大意，不放在心上。”
“你以后就明白了，我們這行賺錢沒錯，也不要什么錢都賺，演員一旦失去那顆初心，你就不會演戲了，心理那關過不了，演什么都覺得假，自己很難受的。”
“別看大龍過得不咋地，他的內心很豐富，演起戲來你就知道什么叫爆發，也別同情他，他不需要別人同情。”
“他已經算不錯了，我做過一個調查，演員行業里，只有百分之五的人過得舒服，吃喝不愁，更多的是賺不到錢，大把青春賠了進去，路都沒趟出了。”
國內每年要畢業多少表演行業相關大學生？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加上橫店，象山影視這些基地的群演，干演員這行的人估計上百萬。
上百萬人，一線二線三線藝人有多少？
撐死一兩千。
觀眾只覺得藝人賺錢，只有局中人才知道這個競爭有多大。
所以他的招生標準中有一條，覺得不合適演戲的人不收。
不是他眼高于頂看不起人，有的人沒有這個天賦，入錯了行，毀掉的是大好青春。
明星，哪有這么好當。
煙頭丟掉，揮手散去煙味，張頌汶繼續道：“走吧，回去吃魚。”
他們倆本來想蹭一頓飯，一看付大龍那家庭條件，沒忍心宰他。
晚上，回家后林尋打電話給熱芭，通知她明天提前入組。
連夜買的票，第二天，熱芭到燕京，酒店門口，林尋開車載著她去張頌汶家。
“林尋，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看著越開越偏僻，周圍監控都沒有一個，熱芭好奇。
要不是知道林尋的為人，他都要多想了。
“給你找個老師提高演技，你電影表達能力不足，不少地方需要改進。”
“跑農村來找嗎？”
“貼近大自然效果會跟好。”林尋開玩笑。
望著外面的成片油菜花田，熱芭道：“那個老師不會是你吧，咱們要下去體驗嗎？”
一腳油門，林尋差點撞田坎上，無語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熱芭。
“這車要不你來看？”
“額，開什么車？你別亂想，我就單純是字面意思。”
“大姐，高速路已經下了，咱們現在是鄉間小道，速度不要那么快。”
兜兜轉轉，沒一會林尋來到張頌汶家院子門口，把完整的劇本帶上，林尋敲響門。
張頌汶走出來，看了一眼熱芭，把兩人請進去。
“謝謝張老師。”
坐在葡萄架下，熱芭乖巧的接過張頌汶泡好的茶。
“這交錢的就是不一樣啊。”林尋砸吧嘴：“昨天我來喝的都是涼白開。”
熱芭已經知道這次來的目的了，林尋找張頌汶給她補習，靜靜的等待下文。
“你要是交錢，我天天大魚大肉把你伺候好。”張頌汶白了他一眼。
“這可是你說的，多少錢，我這就轉賬，以后我天天來。”
“我才不上你當，你的學費我是不會收的，死心吧。”
林尋這是對自己沒底，想臨時抱佛腳多學點東西，到時候好和付大龍對戲。
怕他的表演中帶著自己的影子，張頌汶沒敢教，學我者生，似我者死，他的路未必適合林尋。
這節骨眼上，林尋做好自己就行。
眼珠子一轉，林尋道：“那你幫我對戲沒問題吧，你演孫大圣，我演趙泰，咱們先熟悉熟悉，我要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多指點指點。”
沉吟幾秒，張頌汶點頭：“這個倒是沒問題，不過你要有思想準備，我演的孫大圣是我的理解，大龍的孫大圣是他的理解，肯定不一樣。”
“明白。”林尋狠狠點頭：“我把所有劇本帶來了，你幫忙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張頌汶拿過柏林電影節最佳編劇的，這種小能手，不用白不用。
“我先看看。”
“咳咳。”熱芭輕輕咳嗦，到底誰是學生啊，兩人完全無視她。
“害，我都忘了還有你呢。”張頌汶放下劇本，“你是上戲出身，基礎我們就不講了，時間緊，我就直接指導你演大人物這部戲里的戲吧，林尋，配合一下，我客串孫大圣……”
“啪！”
“林尋，你眼神不對，拍完兒后加一個往上抬頭，狂傲，戲謔的眼神會更好。”
“語氣放輕松一點，臉上帶笑。”
“熱芭反應慢了，你第一反應應該是身體一僵。”
“重新再來一次……林尋手自然點……太色了，趙泰是花叢老手，閱女無數，哪有這么饑渴，你平時在家和你媳婦怎么來的就怎么演……”
第一天調教的是熱芭的戲，演的時候沒什么，演完挺尷尬的。
特別是林尋。
差點沒鉆地縫，NG次數有點多，搞定他像是故意吃豆腐似的。
傍晚，回去路上，熱芭臉色有點不自然，微微發燙，車里寂靜無比。
“咳咳，熱芭，這個，今天，我，那什么，真不好意思。”
“噗嗤。”
林尋支支吾吾，手足無措樣子，熱芭忍不住一笑，心里的些許不快煙消云散。
要說沒點反應是不可能的。
她出道幾年，拍戲吃的虧加起來都沒今天多。
“沒事，都是為了戲，現在熟悉了，總比拍攝的時候人多尷尬。”
林尋吐了口氣，輕輕抹掉額頭的細汗：“一會去我家，我請你吃飯。”
“啊。”熱芭吃驚。
剛剛還想林尋是正人君子柳下惠，正不過三秒就變會下流了。
這就把她叫去家？合適嗎？
下一句不會油膩的來一句，我家床又大又舒服？
“別拒絕，你一定要去。”林尋嚴肅道：“未來幾天我們倆得往張老師那邊跑，不和我媳婦說清楚，晚上回來我怕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