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一層有巨大的落地窗,很難想象,在這灰巷,黑白兩道交界,治安混亂的地方采用這樣的裝潢需要多大的勇氣。
沒有想象中的混亂,除了那張病床之外的診所干凈整潔,就好像它們的主人依舊照常工作一般。
就算是病床,也沒有什么血跡和臟污,只在上面有大量的褶皺。
“這里換過床單?”
希雅見狀,不禁問道。
“沒有,現場就是這樣,送報紙的報童早上經過這里,透過落地窗看到豪斯醫生躺在這里,叫了兩聲沒有反應,湊近來看才發現不對,急忙找了警察,破門而入之后,豪斯醫生就已經是這樣了。”
崔斯特說道。
“這肯定不是人類干的。”
希雅下結論。
“對方應該通過一瞬間的偷襲就殺死了豪斯醫生,那玻璃之花不是結果,而是手段,殺人者就是通過將對方的內臟制作成那樣來殺人的。”
“或者還有一種推測,那就是豪斯醫生并不是在這里被殺的。”
崔斯特吐出了一口灰白的煙霧。
“他或許除了那兩個病人之外,還接待過或者去過其他病人那里,然后被殺,趁著夜色被送回來,這也會導致現場變成這樣。”
在場只有他們三人,所以崔斯特直言不諱,又指了指那裝滿了病人資料和檔案的木柜子。。
“我要調查一下他的檔案柜。”
“哦。”
陸絆想起了崔斯特之前說的。
除了警方的協助,他還承接了卡塔尼亞家族的瑪蒂娜夫人的委托,這位黑幫家族的女士與情夫私會的證據也在診所里,所以這個案子可能還有一個方向。
那就是豪斯醫生因為這份證據而被黑幫殺害,但瑪蒂娜夫人沒能從豪斯醫生的手上拿到證據,所以雇傭了崔斯特這名偵探來尋找。
“老崔,你該不會也要被滅口吧?”
陸絆忽然說道。
“......你以為我什么準備都沒有做就過來了嗎?”
正在翻找檔案的崔斯特白了一眼陸絆。
“首先,瑪蒂娜夫人并沒有告訴我有關情夫的事情,這一切都是我的推理,只要我不表現出知道太多事的模樣,她是不會對我做什么的。”
“另外,瑪蒂娜夫人是卡塔尼亞家族的三女,他的丈夫則是一名戲劇演員,按照黑幫的行事規則,就算她丈夫知道自己戴了帽子也沒辦法說什么,瑪蒂娜夫人更多是因為家族內部的紛爭才需要銷毀這一份資料的。”
“最后,我認識卡塔尼亞家族的不止一個人,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不懂。”
希雅直言不諱。
對夜之國的法師而言,這種城市黑幫實在太復雜了。
“......卡塔尼亞家族是最近幾年崛起的黑幫,他們很快控制了不少來往廢都的商路,走私,販賣藥物,恐嚇威脅,豢養應召女郎,基本上都干,據說是因為他們這兩年有了一名相當不錯的軍師,反正黑街的秩序正在被破壞。”
崔斯特頓了頓,可能是覺得“黑街的秩序”這種描述聽起來有點可笑。
“黑街本來有許多小勢力,小型的黑幫,這些黑幫時常械斗,造成傷亡,但由于體量不大,所以相互之間達成了微妙的制衡關系,上流人懶得去收拾這爛攤子,但卡塔尼亞家族不一樣,他們想要統一黑街,甚至整個廢都的貧民窟,成為影子里的廢都掌控者。”
“這不好嗎?”
希雅不太理解地問道。
“問題很多,雖然卡塔尼亞家族可以通過高壓的統治讓貧民窟和平一些,但這種統治會引起廢都那些上流社會人們的關注,或許會對貧民窟進行清洗,你們知道的,當地上有一點灰塵的時候,你可能不會在意,但當有一坨灰塵,你可能就要拿掃帚打掃一下了。”
崔斯特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一個檔案。
這檔案上面寫著的病患名字是瑪蒂爾達,這是瑪蒂娜的另一種寫法。
他翻出檔案,看了一眼。
“......玩挺大的啊。”
崔斯特不禁感慨。
“難怪瑪蒂娜夫人要這份診療記錄,她和情夫玩的并不是普通的男女關系,而是......”
他剛想說什么,就注意到了希雅好奇的大眼睛。
“咳咳,總之,是會傷害身體的東西,看來她本來就有那樣的欲望,只是礙于身份而沒辦法表現出來......不,等等。”
崔斯特翻閱記錄,愣了愣。
“這里的時間對不上,瑪蒂娜夫人在這個時候我記得應該正在出席一場慈善酒會,我在現場,她沒有理由不在,除非......”
他似乎意識到了為什么瑪蒂娜夫人要委托他處理這件事的原因了。
崔斯特按照記錄上的某種特殊的順序翻找其他的檔案,這一份檔案只是一個目錄,真正的記錄是按照這上面的暗號記錄順序排列的其他檔案。
“怎么了?”
希雅湊了過來,看到了上面的經過寂靜之地翻譯的文字。
“已經死了三個?”
法師少女看到,檔案里,經由某些特殊的手段取悅這些貴婦人的不幸者里,已經有三位身亡。
而且,看樣子參與者不止一人。
“瑪蒂娜夫人看來只是這其中的一環......他人呢?”
崔斯特忽然發現陸絆不見了。
“我在這里。”
陸絆的聲音從地下室入口傳來。
崔斯特將那幾份診療記錄收起來,和希雅一起來到地下室。
這里是倉庫,存放各種藥品和器械,警察肯定已經搜查過一遍了,沒什么特別的。
可是,陸絆卻來到一個柜子前。
“你們聞到了什么味道嗎?”
他詢問。
“什么味道?”
崔斯特動了動鼻子,只有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和停尸間差不多的味道,香水味。”
陸絆說著,打開了柜子。
柜子里擺放著一些瓶瓶罐罐,毫無特點。
但陸絆鉆進柜子里,將臉貼在柜子上,仔細聆聽。
“這里,好像是空的。”
他說道,立刻出來,和崔斯特一起,將沉重的柜子搬開。
可以看到,在柜子后面,有一個活板門。
推開了活板門,陸絆看到了一個幽閉的小房間。
在房間里,冰冷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的身上,盛開著玻璃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