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沒問少女的名字,生怕又犯了什么忌諱。反正少女是來應征女騎士的,遲早會知道她是誰,眼下倒不急著攀談。
賈詡也沒多說什么。
說了幾句閑話,少女就被女伴拉走了。劉協與賈詡繼續閑逛,把玩著手里的牛角梳,不免感慨。
“這么漂亮的牛角梳,一個錢都不值?”
“山里人窮,又閑得很,用牛角、牛骨制些小物件,換點東西,能值什么錢?”賈詡不緊不慢地說道:“若是以物易貨,這牛角梳能值兩升米。陛下付現錢,當然就更少些。”
“涼州這么缺錢?”劉協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一枚五銖錢就能買兩升米,那一石米才五十錢。以涼州的耕種條件來說,米不可能這么便宜,只能是缺錢所致。
“天下都缺錢,何止涼州。”賈詡看看四周。“這么多人集中在這里,錢就更缺了,幾乎一天一個價。陛下,你小心荷包,財帛動人心。”
劉協哈哈一笑,轉頭看看賈詡。“先生言傳身教,朕感激不盡。”
“得遇明主,臣敢不盡責。”賈詡不動聲色。
兩人相視而笑,隨即閑聊起了錢荒的問題。說起來,這也是個老大難。在金屬貨幣時代,錢荒一直是個大問題,直到有核動力印鈔機,這個問題才算得到了根本性的解決。
當然,最后也解決了根本。
劉協暫時還想不到那么遠,就算是錢荒,也只是一時供需不平衡導致的。以涼州目前的經濟發展水平,錢荒并沒有那么嚴重。
但是等西域商道恢復之后,錢荒遲早會成為問題,從現在開始考慮也不嫌早,有點提前量總是好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尋找銅礦、金礦。
劉協記得西北有金山,而且有很多金山。后世這些金山大多被劃入俄羅斯境內,但現在卻是大漢境內,如果把鮮卑人也當作大漢子民的話。
只是西域太遠,現在去淘金似乎不太現實,只能等將來。
將來有了實力,不僅可以去歐洲淘金,還可以去美洲淘金。
也不知道盎格魯撒克遜匪幫的祖先現在在哪個林子里打獵,順路把他們滅了也不錯。或者讓他們去挖礦,為天朝的振興添磚加瓦。
劉協一邊意淫,一邊閑逛。
扮作普通武士隨身保護的史阿突然橫行一步,擋在一個從劉協身邊經過,險些撞上劉協的年輕女子面前,左手拇指一彈,腰間的環刀出鞘,露出半截寒光四射的刀身。
“站住!把東西拿出來,饒你不死。”
那年輕女子瞪了史阿一眼,冷笑道:“作甚,光天化日之下,想攔路搶劫嗎?”
“是我想攔路搶劫,還是有人想順手牽羊,你不清楚嗎?”
劉協下意識地順手一摸,發現腰間的荷包已經不翼而飛,臉頰不由得抽了抽。剛剛賈詡提醒他,他還大言不慚,轉眼間就被人摸走了荷包。要不是史阿攔住對方,他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發現。
“你說甚?”一個年輕男子擠了過來,擋在年輕女子的面前,橫眉怒目。“誰說我妹子順手牽羊?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楊阿若的妹子何時缺錢了?”
“楊阿若?”劉協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
“東市相斫楊阿若,西市相斫楊阿若。”史阿笑了一聲,緩緩從腰間拔出環首刀,耍了個刀花。“怎么,酒泉不夠你施展的,居然斫到金城來了?”
楊阿若濃眉輕挑,笑得更加燦爛。“你居然聽過我的名字?還算有點見識。報上姓名,讓我看看你是何方英雄。”
“微名不值一提。”史阿后退半步,雙手握刀,擺開進擊的架勢。“要么交出荷包,要么吃我一刀。堂堂楊阿若,不至于敢做不敢當吧?”
楊阿若還沒說話,他身后的女子卻舉起荷包,得意的翻了個白眼。“荷包在我這兒,有本事你來拿啊。”
“好!”一個聲音在女子身后響起,王越從女子身邊一閃而過,順手奪下了荷包,來到劉協面前,雙手奉上。
劉協接過荷包,在手中掂了掂,抬起頭,對楊阿若說道:“你能擋他一刀,這荷包就送給你,如何?”
楊阿若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向后退了兩步,手按在腰間的刀環上,卻遲遲不敢拔刀。他與人交手無數,自然識得深淺。面前的史阿氣定神閑,剛才王越的身法更是驚人。再看看劉協身邊,不知不覺的出現了幾個年輕漢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庸手。
今天遇到了硬茬子,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實沒把握。
“若我擋不住呢?”
“擋不住,那就看你的造化了。不過我估計,十有八九,你以后是沒機會斫人了,只能被人斫。”
“若我死了,能放過我阿妹嗎?”
“看我心情。”劉協笑笑。“實力不如人,就只能任人宰割,不是你們的行事準則么?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很公平。”
“你……你這小豎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想不到這么狠。”年輕女子臉色發白,咬咬牙,搶到楊阿若面前,拔出腰間的短刀。“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酒泉楊阿妹與你拼了。”
劉協笑容不變,只是看著楊阿若。
楊阿若眉頭緊皺,伸手去拉楊阿妹。楊阿妹卻不理他,厲喝一聲,縱身撲上,揮刀直刺劉協胸口。史阿輕笑一聲,橫行半步,一刀劈下,正中她的短刀,反手一刀背,敲在她的手腕上。
楊阿妹驚叫一聲,短刀落地,抱著手腕,痛得冷汗直流,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不肯落下。
楊阿若嘆了一口氣,將楊阿妹拉到身后,拔出長刀。“我與人相斗十余年,能見識一下如此精妙的刀法,縱死無恨。”
見有人相斗,周圍的群眾立刻激動起來,紛紛圍了過來。
王越等人不敢怠慢,四面圍住,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近劉協。與此同時,有人取出號角,隨時準備向待命的虎賁、羽林求援。
王異從一旁經過,看得真切,不禁吃了一驚。
她剛才與劉協說話時,并沒有注意到劉協身邊的史阿等人。此刻見劉協身邊圍著這么多青壯漢子,而且個個氣度與眾不同,再加上腰間的黑色刀鞘,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少年是誰。
幾乎在一瞬間,她越眾而出,厲聲喝道:“大好男兒,不思為國效力,卻在集市之中與人拼斗,你的命就這么不值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