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陽舒舒服服地半躺在董事長辦公室的大沙發上，優哉游哉地操縱著游戲機遙控器釣著魚。
管青走進門的時候，他甚至連藏起遙控器的意思都沒有。
“局長，都什么年代了，還玩這個游戲。”管青看著屏幕上的人物，忍不住吃驚地叫了出來。
“噓噓，別吵著魚。”吳德陽慢條斯理地說，“這是我孫子的賬號，小家伙只有周六周日白天才有空玩，平時晚上只玩《枯骨鎮》和《新江戶市》，他又想要好裝備，就找上我了。”
“局長，你還能給你孫子攢裝備啊？”管青驚了。
“我也不知道，說是只要釣魚就可以，能攢出個魚叉什么的。我只管釣。”吳德陽懶洋洋地說。
“局長，你最近好安逸啊。”管青忍不住羨慕。
“還是咱們的項目給力。而且你和秦臻也整得挺好嘛。”吳德陽打了個哈欠。
“局長，但是關鍵性的決策還是要你來定啊。”管青賠笑說。
“等一下啊……”吳德陽拿出了手機，輸入一個賬號，打開了同一個游戲。然后他大屏幕上的人物進入了一個新的平行世界，在這個世界里又開始優哉游哉地釣魚。
管青看著他的手機又看了看大屏幕。
“唉，你不是未來工作室的嗎？這都看不明白？我釣完了我孫子賬號里的魚，現在進了我自己的賬號里，接著釣。”吳德陽看著管青嚴肅思考的表情，忍不住說。
“我一直以為這是個單機游戲，原來還可以這么聯網啊。”管青恍然大悟。
“小管啊，小管，你這業務能力還是需要練。”吳德陽笑著說。
“局長說的是。”
“你剛才說的關鍵性決策，抓緊時間說吧。”吳德陽繼續操縱著魚竿。
“局長，老楚他又有新作的計劃了。”管青小聲說。
吳德陽直接退出了游戲。管青愣了愣。
“他這次想要干什么？”吳德陽如臨大敵。
“局長……”管青沒想到吳德陽反應這么大。
“他的第一個作品《枯骨鎮》就把造夢機給整活了。第二個作品《新江戶市》就開始用人腦自創里世界，還嘗試人腦聯網。他的第三個作品不會是想要神圣的卡拉連接著我們吧？”吳德陽問。
管青繃不住笑了出來。吳德陽在收容楚千城期間，是真沒少花時間玩游戲。
“是這樣的。”管青把楚千城的設想詳細準確地向吳德陽復述了一遍。
“未來世界的拼圖啊……”吳德陽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楚千城狂放的想象力震驚了。
“局長，裝載小靈的臺式機，以前我們不知道里面蘊藏了什么神秘的能量。但是自從老楚開發枯骨鎮系列以來，事情已經非常清楚，臺式機里面蘊藏的，是靈能，而且很可能是地球上發現的第一份靈能。”管青嚴肅地說。
“嗯，這件事很早之前我已經通知了奇物研究所，里面的研究員們已經針對這個方向研究了兩年，但是還沒有發現如何開采和利用靈能。現在維持小靈的運轉，是唯一利用靈能的手段。”吳德陽沉聲說。
“根據老楚和秦總他們在未來的經歷，靈能很可能和人的靈魂有強關聯。而老楚想要實施的這個計劃，是通過現實世界的資料激發玩家的想象力，讓玩家每個人都創造出一個里世界，然后依靠造夢機聯網，通過小靈的篩選，選擇出玩家里世界中符合未來世界的部分拼合在一起，形成完整的未來世界……”
“……這等于是讓玩家的大腦與小靈的主機以某種形式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個網絡。如果每一個玩家的靈魂都孕育著靈能，那么當他們和小靈的主機聯網時，會不會產生出靈能？”管青興奮地問。
“喔，如果真有這個可能，項目R108就可以成為第一個開采和利用靈能的項目。”吳德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點，“小管，你終于懂得怎么做一個局長啦。”
“都是局長的提拔。”
“嘖嘖，后生可畏。”吳德陽點起一根煙，瞇起眼睛沉醉地抽了一口，“小靈自從被發現以來，她的算力就一直卡在一個瓶頸上，那就是這臺挖礦臺式機里蘊含的靈能物質的總量。如果楚千城的這個計劃可以讓玩家的大腦作為小靈算力的延展……”
“局長！”管青心臟激跳，“你是說讓小靈在玩家們組成的大腦網絡中存在，而不是僅僅局限在臺式機上。”
“現在還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是給管理局委員會畫餅的時候，還是盡量要畫大一點。”吳德陽斜眼看著管青。
“老楚的游戲里提到了一個神奇的納米靈能網絡，它們漂浮于地球的平流層上，包裹著整個地球。他認為玩家的靈魂都是艾莉從這個網絡中召喚到未來世界的。他甚至把這個靈能網絡叫做英靈殿。”管青膽子變得更大了一點。
“喔，這個好。你把這個想法整理一下，作為這個項目未來的發展方向。最終小靈和玩家會擺脫主機與大腦的聯網，進化成通過納米靈能網絡來聯網，實現靈魂的真正上傳。這樣，即使世界毀滅，人類……呃……至少是楚千城游戲的玩家們是靈魂不滅的。”
吳德陽興奮地一拍沙發扶手。
“局長，這個項目也許真的可以實現！”管青激動得嗓音岔了，“因為在老楚的游戲里，艾莉召喚的，全都是咱們的玩家。”
“別想得這么遠。咱們把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講清楚，未來的事，先不考慮。”吳德義正色說。
“是！”
“你拿著這個項目策劃，不要找委員會要錢了，后勤局現在還沒咱們富，你再獅子大張嘴，肯定會有人找你的茬。你只找他們要點人脈，我猜小秦肯定用得上。”吳德陽老奸巨猾地一笑。
“高啊，局長。”管青若有所悟，連連點頭。
楚千城在自己的工作臺上興奮地構思著他心目中的未來世界拼圖。這個世界拼圖必然是由全世界玩家大腦聯網組成，每個大腦里都會有這個世界獨特的一部分。這獨特的一部分，會形成一個類似于新翡冷翠的里世界。
無數個里世界依靠造夢機互相鏈接，形成強開放世界。但是一個人的大腦到底能夠裝多少人？萬一一個人的里世界做得特別出色，幾億人全進來，會不會把人腦給燒壞。
楚千城把這個問題列在筆記本上。
“如果一個人想要進入他人的里世界，他自己創造的里世界會不會因此消失？這會不會對進入他所創造里世界的人造成困擾？”
楚千城把這第二個問題也記了下來。
“如果能夠把每一個身為世界拼圖的玩家大腦分出一部分作為小靈的輔助主機，就像IG在枯骨鎮里做的大腦分區，這樣所有玩家創造的里世界都可以被小靈分配到輔助主機中去。這樣的話，大家創造的這個游戲世界就可以穩定存在。”
楚千城在筆記本上迅速地書寫著。
“現在所有的問題都落實到一個大問題：如何讓人類的大腦分區。”
楚千城回憶著自己在枯骨鎮的存檔錄像，他好像是在學習了多線程通用智能訓練之后，能夠讓IG控制自己的神經元芯片組進行多線程迭代升級法和系統分區。
但是，這是因為IG是仿生人，有電子腦的緣故。自從IG成為了賽博人和生化人之后，楚千城不記得在游戲錄像里IG再做過任何的大腦分區。
“小靈。”楚千城忍不住開口呼喚自己的乖女兒。
“爸爸，什么事？”小靈嗖地躥出了主機屏幕，在三維立體屏幕上俏立。
“你整理了這么多游戲視頻，在未來世界我們設想了很多全新的科技，但是有些科技我們并沒有深入地討論，根據你的推演，你覺得未來人腦能夠實現分區嗎？”楚千城好奇地問。
“可以啊，IG都能自己分區。雖然IG當初是仿生人，但是IG的靈魂是人類呀。”小靈理所當然地說。
“不過，這是IG學會了多線程通用智能訓練之后的事了。”楚千城回憶著。
“爸爸，多線程通用智能訓練只是咱們想象出來的東西，未來不一定有啊。我只是根據我的推演得出的結論，在人類電腦科技日新月異的發展下，通過人工智能協助人類大腦分區管理這種事，肯定會發生的。”小靈煞有介事地說。
“那倒是。”楚千城笑了，隨即感慨地嘆了口氣，“只希望這個技術盡快被發明出來。因為我們未來的新游戲真的很需要這方面的功能。”
“爸爸，分區有這么大的作用嗎？”小靈連忙問。
“當然啦，我給你講講我的設想。”楚千城立刻拿出筆記本，把自己的想法敘述了一遍。
小靈聽著聽著，她三維形象的眼睛里閃爍出奪目的光芒。
當天晚上，楚千城在枯骨鎮的游戲錄像，被小靈自動調出來回放。片刻之后，她捕捉到了老若望交給IG的學習存儲卡，在里面放著禁書——多線程通用智能訓練。
她調動鏡頭，將錄像中顯示出來的多線程通用訓練的文字放大。
上面的文字斷斷續續。楚千城是依靠靈感殘片回憶起來的書本內容，里面有一些提綱攜領的核心要點，但是相當一部分重要的理論基礎知識，他并沒有記起來。
所以錄像中整本書的內容看起來就像一本故弄玄虛的科幻小說。
小靈迅速地搜索信息庫，猶如海綿吸水一般吮吸著來自全世界最新的人工智能科研成果，將楚千城缺失的理論基礎知識補齊，結合核心要點，開始了自己的推演。
一個小時之后，小靈向管青的手機上上傳了《多線程通用智能訓練——分區訓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