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不是玩笑戲,每種手術都有其相適應的適應征,并不是是一臺手術,只要聽起來比較好一點,就能夠直接拿出來做的。
CT監測下穿刺針血腫清除術,自然是創傷最小的,但是,那也只適合于單個血腫的情況,而且是單個比較大的血腫,就比較適合。可以快速地把問題給解決掉。但像這種血腫比較多,但不是很大的情況下,開顱清除,或者內鏡下慢慢搞,可能還要更加安全一點。
這是杜代山的想法,也是比較常規的想法。
不過,現在林輝的病情本身就不一樣,按照常規的角度和思維出發,那就直接等死算了。所以,從一開始,陸成的思路就沒往尋常上走過!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誰會去栓塞四肢的動脈呢?
這個手術思路都正在進行了,那么,再進行介入止血,用穿刺針頭清除顱內血腫的思維,又有什么不能行的?只是,這個前提是你要能自己來做。
陸成點了點頭說:“可以!”
這時候陸成就沒再客套或者謙虛了,現在時間緊急,自己再謙虛幾次,林輝人都要沒了。
陸成其實在一開始,就想要直接上手了,只是他不能。如果這是在湘雅二醫院,陸成擁有主場優勢,他可以第一時間開始主刀。即便是在九院,那么陸成也能夠直接講我要上臺,而不是去問幾位教授的意見,得到允許之后才能夠上臺。
這是墨華醫院,這個手術間里面,只對墨華醫院里的醫生開放!
而且,但凡陸成不是個學生,是個在業內非常知名的副教授的話,陸成也不至于需要這么卑微地去做出各種各樣的建議,直接就上手了,講一聲,這是我的專業,請你們放心交給我好了。
但陸成不是啊!雖然陸成對目前自己的技術水平還是有點自信的,但是別人不知道啊,而且按照最為常規的思維來講,杜代山,倪教授幾個人沒有在陸成開口打擾他們自己的手術設計思路時,罵他娘,甚至把他轟出去,就已經是休養極高了。而且還時時刻刻都保持著教授該有的教學的態度,也不至于對陸成說教一番。
畢竟,像陸成這樣的怪胎,莫說是萬中無一,百萬里面能不能出來一個?
那按照概率學角度來講,小于百分之五都是小概率事件,百萬分之一可以視作幾率為零。憑什么要相信你陸成就能夠有資格嗶嗶?
當然,好在是陸成最近啊,還是在血管外科領域放了一個重磅炸彈,所以倪教授能夠知道陸成的名字,再加上陸成之前在DY上又火了一把,同為醫療行業的人,看個熟臉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倪云好歹是把陸成給認了出來,給了他上手的一次機會。
有了上手的機會之后,陸成自然就能夠一步步地開始把控住節奏了。
這已經是陸成能夠節省的最多的時間了!
然后陸成就道:“巡回老師,能不能把閱片的電腦幫我推過來一下,我要看看具體的出血點位置。我現在要放凝膠止血顱內了,謝謝!”
陸成這么一說,杜代山立刻就道:“巡回,趕緊把電腦推過來,把MRA的影像調給他。”
“小陸,我來做穿刺針鉆孔,你只要負責把止血搞定就行了。”杜代山好歹也是墨華醫院頂頂有名的神經外科的教授,他并不是不會這種穿刺引導的血腫清除術,只是,林輝畢竟身份稍稍有點兒特殊,他最開始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一定不能夠在這個手術過程中,留下來什么紕漏去給別人找麻煩,一切都選擇最標準的手術適應征下的最優解!
但是,看到陸成如此實力,之前幾乎算作是有點卑躬屈膝地懇求著他們的意見,想盡了各種極端的方式,就是為了救自己老師的命的情況下。
他并不打算再保留自己的實力,時時刻刻想著自保了,他決定,既然陸成要全力的救人,那么他就冒一次險,來配合他,給他節省下時間。
“那血腫清除術?”陸成還是多問了一句,主要是這個血腫可能有點致命啊,陸成可不想他在做四肢血栓取出術的時候,腿和手保住了,人沒了。
“你放心吧,這個我肯定能行!”杜代山非常冷靜地回著。
陸成當時就點了點頭,腦子里微微一轉,就恍然了,心里還對自己說,陸成大哥,你還是別太飄了,你現在是在墨華醫院,就算你擁有幾個登峰,乃至于立說,甚至可以著書級別的創新,在這里,也不是你能夠肆無忌憚的,這樣的教授和專家,這個醫院里很多很多。
可以這么說吧,其實目前各大教學醫院里面的教授,可能他們能夠開展的手術方式,比起真正開展的范圍,要廣泛得多得多,而且心里和腦子里的想法,也是非常多的。
只是,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因為目前醫療環境的關系,很多東西,這些教授們都不愿意去碰觸,不愿意去嘗試。
把自己的所作所為,都牢牢地框在了所謂的專家共識、所謂的指南之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免除責任,把一切的意外,都歸咎于醫療技術水平的限制上。
做能做的,該做的,不該做的,沒必要去冒險。
這樣一來,就算打官司,那也是嚴格指南之內做事情,指南之外的操作,那是違規的操作!
十分本事,三分吃飯就得了,七分藏著自保,這生活難道就不香嗎?
因為,如果不把七分的本事和想法藏起來,一百個病人中,有一個出現了意外,然后上了法庭,沒的說,你沒有按照醫療原則辦事,沒有按照指南治療!
全責,賠錢,道歉,降職,影響晉升,甚至有可能醫生都當不下去了。
何必呢?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杜代山能夠說出來這樣的話,陸成還是有點兒感動的。
“謝謝你,杜教授。”
杜代山沒多說話,馬上就開始更改了手術方式,然后開始對比著顱內血腫的位置開始畫起了定位線。
杜代山身邊的一個助手,似乎是被杜代山的這個動作搞得有點害怕了,開口道:“杜老師,這個血腫的直徑,不太好操作啊?其實。”
“剃頭發!”杜代山只是回了一聲。
他也只能夠剃頭發去了。
然后,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口突然就聚集了很多人,但是,這些人都只是圍在了手術室的門口,往里面好奇地瞅著,但是,都沒有一個人真正地踩開手術室的門,就是怕影響到搶救的操作!
巡回護士的其中一個看到這場景,還以為有什么事情,就馬上到了門口自己打開門問了一下基本情況。
這臺手術,因為院長親自發話的關系,所以巡回護士和洗手護士的配備,沒有上限限制,要十個她就喊十個人來手術室!實在缺人,她自己都能頂上來。
這一打聽,她當時就快速地打開了下手機,然后翻閱了最為火爆的新聞,不用刻意去打開,此刻各個群里面分享的鏈接,到處都是。
“為林輝老師祈禱!”
“國民英雄林輝的故事。”
“謠言有多可怕?一場誤會,一個謠言,能夠致命!”
“真心希望林輝老師能夠早點康復。”
點進去閱讀后,她的表情立刻變得沉默了下來,然后眼神看向手術臺上躺著的那個人時,也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每個英雄,褪去了英雄的光環之后,都是平平無奇的,最多就是長得好看點和不好看點的區別而已。
在此之前,誰能夠想象得到,就這么個沒有聯系上家屬的急診病人,竟然是真正的沒有了家屬?估計,他到現在連妻兒都還沒有的吧??
巡回護士默默地關上了門,外面有幾個和她關系好的人就說:“麗麗,有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叫我!”
“嗯,我會的。”
手術繼續在進行著。
陸成止血的速度也很快,基本上就兩三分鐘,就把好幾個顱內的出血點都給處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普外科的人才把腹部給打開。
這個速度已經不慢了,畢竟從陸成做出了決定到現在,不過才過了六分鐘多而已。
六分鐘,消毒鋪巾,在切口部位粘貼無菌薄膜,切開皮膚及皮下組織。將腹直肌前鞘先用刀切一個小口,然后用剪刀分別向上下剪開前鞘。④沿肌纖維方向先用血管鉗再用刀柄或手指分離腹直肌束,其腱劃處應鉗夾切斷,然后用絲線結扎。將腹直肌向兩側牽開,將腹直肌后鞘及腹膜夾起,用有齒鑷夾起腹膜,助手用彎血管鉗在距術者所夾處對側約一厘米處另行夾起,然后術者放松所夾腹膜,再重新夾一處,如次重復一次后用刀切開。
這些步驟是不能少的,再加上止血的過程,這個速度已經算是極限速度了好不好?
只不過是,陸成在做脾動脈止血和顱內動脈止血的速度,有點太快了而已!
這般做完之后,倪云教授那邊把四肢血管都栓塞完了。陸成當時就微微松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最致命的幾個地方,倒是都先解決了。
顱內出血,不繼續擴大,就沒太大的問題。脾破裂大不了就切掉嘛,肝臟挫裂傷并不是特別嚴重,對普外科的教授來講,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而在這時候,胸外科的嚴教授也傳來了好消息,說:“這個胸部的出血還不是蠻多,我這邊引流量不太多。”
麻醉醫生也是長長地緩了一口氣說:“CVP終于有平穩的趨勢了,這邊還在慢慢輸血,應該會更加穩定的,暫時是脫離那種隨時可能休克的時期了。”
各方面都傳來了好消息。
唯一不好消息就是,之前栓塞的雙下肢,已經是開始栓塞了。
畢竟,血管內血液的流動完全就是靠著心臟的泵循環,流動停止之后,就停滯了。血液在體內不動,但是還有其他的外傷,就會刺激內源性和外源性凝血系統的激活,然后導致血液凝固。
所以,這幾個怪物,都成長到了lv80級左右了,還有進一步發展的趨勢。
但是,這種情況,卻已經又回到了陸成熟悉的場面了。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倪云此刻頭疼了起來,雖然暫時危及生命的地方是暫時性解決了,但是這雙下肢和雙上肢的栓塞該怎么處理?現在就算把之前栓塞的東西取下來,血液估計都流不動了,出血是不會出了。
但是缺血壞死就該來了,如果不及時處理,四肢的都發生肌肉壞死的話,那么也會讓病人死亡的,除非就是截肢,一次性地解決所有的麻煩。
陸成說:“倪教授,現在我們再在之前股動脈鞘鞘管入口的更遠段,再開一個小口子,然后再把動脈里面的血栓給取出來,然后通過之前MRA采集到的出血點,選擇性的再通過精準的止血,然后再把栓子取出來就好了。如果實在不好處理的出血點,局部開放止血就好了。”
這話的意思就很簡單,把產生的栓子取了,把不重要的出血點通過余留栓子用來繼續止血,重要的出血點,則是在取出了血栓之后,再在出血點處精準的栓塞止血。
這話倪云帶來的傷害,讓倪云身邊站著的血管外科的醫生都是開始偏著,無奈地苦笑起來,可能膽汁都在逆流。
你能不能把話講得不要這么隨意啊?
不過,貌似他們此刻的反應,并沒有之前那么大了,畢竟,什么事情都有一種習慣的過程。慢慢習慣了,也就沒之前那么震撼了。陸成連股動脈盲操到腦血管里面都去了,那盲操個下肢動脈取栓術,不輕而易舉的事情么?
他們還有什么好驚訝的呢?
倪云嘴巴微微張合,點了點頭,讓開了位置:“那你先開始吧,從我最后栓塞的這條上臂開始,要遇到的栓子可能還要少點,操作的難度也要更加低一點。”
“倪教授,您能不能幫我做下動脈鞘的導鞘口?我還沒做過。”陸成回答得非常快速,但也略有點為難。似乎還有些羞澀。
但陸成這話,直接就讓倪云和幾個血管外科的人,甚至知道導鞘管是什么的神經外科的人心里就罵娘了。
你麻痹!
侮辱人也要注意下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