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地寶把牛逼當成小螺號吹,吹的倒是響亮,但等到他鉆入船艙后傻眼了!
壓根看不到人影,只看到海水嘩啦嘩啦的往外冒!
乙船艙也給干破了。
船艙震蕩,聲音從隔壁響起。
這是開始鑿甲船艙了!
楊地寶見此氣到臉蛋通紅:“我草你娘啊云松!你敢砸我船,我要殺了你!”
他火速轉移到甲船艙。
這次他們來的及時,船艙里水還不多,不過漲的很快:一個足有三四個平米的窟窿出現在船底,甲艙也被拆碎了!
楊地寶沖身邊人咆哮道:“給我殺下去,里應外合!”
眾人氣勢洶洶跳進船艙沖著破口撲去。
然后一個人順著海水從破口冒出來。
楊地寶一看他身上制服便大罵道:“草,你鉆上來做什么?殺下去!”
有人蹚水沖過去伸手去拉這人,結果一拉這人軟綿綿的……
所有人愣住了。
這是死了!
海水翻涌,又是一具尸體從破口冒出。
接著是第三具尸體……
尸體一具接一具,冒出來的越來越快!
楊地寶的表情呆滯了。
準備下水的幾個猛漢全懵逼了。
水下這什么東西,太兇殘了吧!
楊地寶反應過來被刺激到渾身發抖,他哆嗦著叫道:“你們還他娘在這里愣什么?殺啊!下去給我殺了他!”
大漢們彼此對視,面有難色:下去是殺人?不,是被人殺!
他們不想送命,但楊地寶瘋狂督促他們,他們又不能不執行命令。
怎么辦?
反應快的已經下手了,他上去將尸體給收拾起來叫道:“不能讓兄弟們尸體落入海里!得把他們帶回家啊!”
“對對對。”其他人反應過來跟著上手幫忙。
鐵甲船再次震蕩。
震蕩來自隔壁。
甲船艙里的人頭皮發麻了:“我日!他還在拆!”
船艙無法封閉,因為全數破損!
楊地寶呆呆的看著噴涌的海水,猛的往外沖:“云松!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一個大漢急忙攔住他,叫道:“寶少爺,咱們得棄船了!您快下命令吧,這艘船要沉了!”
楊地寶咆哮道:“不準棄船!給我抓他、抓他!我他嗎不信他一個人能打得過我們這么多人!老饕,你是聚元境的高手了,他不可能是你對手!”
老饕沉聲說道:“寶少爺放心,我一定會滅了他,但咱們現在得先轉移!你先帶人換船,我帶人去對付他!”
楊地寶悲憤的吼叫道:“一定要殺了他!”
老饕傲然道:“我提他的腦袋去見你!”
楊地寶被氣得頭昏腦漲,踉踉蹌蹌跑出船艙。
老饕的手下圍住他,為難的問道:“大掌舵,咱們怎么辦?下面那不是個人啊,人哪有這么厲害的水下本事?”
“就是,槍筏軍全是水戰好手,咱們下水未必是他們對手,結果這些人讓人在水下跟殺雞一樣給殺光了……”
“水下的絕不是人!”
老饕沉聲道:“閉嘴,我不明白這道理嗎?都下水去把衣裳弄濕,等會船再沉沒一些趕緊上去。”
“可是你要提他的腦袋去見寶少爺呀。”旁邊的人為難的說道。
老饕說道:“你們都說了這水下的不是個人,所以誰知道水下是什么東西?他或許不是人,或許是個人!”
“如果他是人,那他未必是什么嬴氏的九少爺云松,他或許是一個咱們不認識的人!”
幾個人茫然:“什么意思?”
反應機靈的那個人明白了老饕的意思,他面色一變說道:“大掌舵,你要殺冒功頭?”
殺冒功頭是軍閥的兵匪們最愿意干的事,他們不能殺敵,便會拿老百姓開刀來冒功。
老饕陰沉著臉說道:“如果你們不想死,后面就閉上嘴!”
眾人急忙點頭。
但有人問道:“可是,咱們現在去哪里找人殺冒功頭?”
老饕陰沉著臉看向來到船艙搬東西的水手。
“寶少爺在船上沒幾個人認識的人!”
眾人聽到這句陰嗖嗖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然后爭先恐后潛入水中去染濕身上的衣服。
楊氏的鐵甲艦船底被嚴重損毀,海水倒灌,它慢慢沉入海中。
船上的人狼狽急迫的分乘小船轉移。
楊氏的人想早點脫身,這樣他們難免要爭搶救生船,而海上風大浪大,結果一個大浪翻過來,剛入水的救生船一下子翻了。
落水的人撲騰著將小船翻回來,這下子他們老實了,不敢再爭搶,上船之后便擠作一團。
好像一群抱窩雞。
其他的鐵甲艦前來接人,楊地寶鐵青著臉上了一艘掛著‘劉’字大旗的船。
船上主事的是個中年人,他打扮跟其他人不同,西裝皮鞋打領帶,頭發打發膠,身上還噴香水,完全的洋人打扮。
楊地寶上船,這人便揮揮手讓手下給他披上了大氅。
其他人眼巴巴的看著劉氏的人,海風一吹他們也很冷!
他們冷只能受著。
楊地寶倒是不愿意穿大氅,或者說他想泄氣,被人給披上大氅后他便氣呼呼的一把拽掉扔在了地上。
冬夜的海上寒風吹的那叫一個猛烈。
楊地寶扔掉大氅就后悔了。
不過他修為還不錯,便運轉真元來抗寒。
西裝男子說道:“寶少爺,消消氣,云松可不好對付……”
“這個狗東西竟然在船底陰我!”楊地寶惡狠狠的罵道。
西裝男子安慰道:“沒關系,他遲早會露出水面,畢竟他還是個活人!”
楊地寶厲聲道:“誰知道他是活人還是陰陽人?他跟徐福那些人混在一起,指不定已經不是活人了!”
楊氏的鐵甲船沉沒,有幾個人從水中冒出來游向劉氏的船。
西裝男子點點頭,他們船上放下救生筏去迎接幾個人。
這幾個人以老饕為首,他身上傷痕累累,手中提著一顆人頭:“寶少爺、劉塤先生,在下不辱使命,終于將在水下鑿咱們船的兇手給懲戒了!”
楊地寶難以置信的看向他,然后快步上來搶走人頭。
他打眼一看失望了:“這不是云松!我就尋思這云松怎么這么輕易就讓你給殺掉了?”
老饕說道:“寶少爺,我們在海里并沒有發現云松,只發現了這個人,他手中有一柄古怪的錘子,似乎是礁石所成,估計他就是用石錘鑿開的船艙!”
西裝男子劉塤聽到這番話后歪嘴一笑。
他饒有深意的看向老饕。
老饕瞄了一眼后低頭不語。
他知道劉塤猜出真相。
但楊地寶猜不出來!
楊地寶將人頭摔在船板上抬腳踐踏,怒喝道:“云松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他是留了個替死鬼給自己背鍋!”
劉塤說道:“他總會浮出水面的,這樣,我讓人給溫一壺酒,咱們喝酒等他出現。”
“至于饕掌舵,你們渾身濕透了,這晚上多冷,還是先去換一身衣裳吧。”
老饕抱拳道謝。
楊氏的人手被安置進船艙,有人給他們送來干衣裳讓他們換上。
這些人一邊換衣服一邊聊天:
“唉,這都是什么事?一艘鐵甲艦怎么說沉就沉了?”
“水下恐怕不是個人,人的修為得多高能這么快的鑿破鐵甲艦?”
“對,還有槍筏軍的那些好手,他們下水之后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就讓人一個個給整死了。”
“別瞎聊了,這些事不要再討論,先清點一下咱的人——老羊呢?我一直沒看到老羊。”
這些人互相詢問,結果都沒有發現過老羊,頓時有些著急。
這時候角落的鋪蓋里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咳咳,咳咳,我在,我這里,咳咳。”
當即有人要過去找他:“老羊你怎么縮在這地方?你聲音怎么了?怎么還蒙著個被子?”
老羊說道:“我剛才落水來著,本來我就不大舒服,咳咳,這兩天有點風寒,咳咳,結果落水以后被冷水一冰——咳咳、咳咳!”
“挺厲害的?”又有人問,“我試試你體溫,要不然給你熬一鍋紅糖姜水?”
老羊急忙說道:“不用不用,咳咳,我自己捂被子捂一宿發發汗就行了,你們咳咳,你們別過來,小心傳染你們!”
有人狐疑的皺起眉頭。
他給前面的人使了個眼色。
前面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凝重的點點頭,又對他做了個拉開被子的手勢。
前面的人猛的一步跨上去,伸手將被子給扯開了。
一張黑漆漆的老臉嚇得哆嗦一下子:“阿毛你干什么呢?咳咳、咳咳!”
他沖著來掀被子的人就劇烈咳嗽起來。
青年阿毛趕緊捂著鼻子往后退,他訕笑道:“是棒頭兒讓我……”
“咳咳,閉嘴。”棒頭兒趕緊打斷他的話,“老羊你既然染了風寒那你自己捂被子發發汗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水手里頭還有沒反應過來的,茫然問道:“這是怎么了?”
旁邊的人低聲道:“剛才老羊縮在被子里頭又是捂著頭又是咳嗽的,誰知道他是不是真老羊?咱們船可是剛被人給鑿沉了,誰知道會不會有東西跟著咱們混上了這艘船?”
棒頭兒走來說道:“行行行,都別說話了,讓老羊歇歇,咱們走。”
他們離開船艙關了門,船艙里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一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
又安靜了一會,老羊扯下了身上的大棉被小聲說道:“大兄弟,沒事了,你出來吧。”
化為倀鬼的云松捂著鼻子鉆出來,他說道:“老哥,你以后得講衛生勤洗腳啊。”
老羊訕笑道:“最近不是染了風寒嗎?所以不想碰水。”
云松說道:“那你知道我在下面,你怎么還放屁呢?”
老羊繼續訕笑:“沒憋住。”
云松搖頭嘆氣。
早知道不上劉氏這艘船了。
不光費勁還遭罪!
老羊弱弱的問道:“大兄弟,你說的感謝錢?”
云松從懷里掏出一把大洋遞給他:“這還能少得了你的嗎?”
老羊頓時歡天喜地。
甚至忘記了去詢問他到底為什么還要借助自己掩護才能上這艘船。
老羊要發汗,云松便穿走了給他準備的干衣裳。
劉氏鐵甲船上的人跟楊氏船上的人并不相熟,而楊氏的水手如今換上了劉氏水手的干衣裳,如此一來沒人能發現云松身份的問題。
因為所穿衣裳樣式一樣,劉氏以為他是楊氏的人,楊氏便以為他是劉氏的人。
云松老老實實的找了個雜物間潛伏下來,然后盯著楊地寶的身影。
楊地寶跟他之間有血仇,這點他是看出來了。
所以他必須得解決楊地寶,否則有這個人在海上,他這趟亡命海之行就不可能順暢!
而且這個楊地寶很會拱火,云松更要解決他,否則他能鼓動遺皇族在海上的力量對付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然后一炷香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們自然在海上毫無發現。
楊地寶煩躁的走來走去,其他船上的人也不耐煩起來。
彩云率先發難:“寶少爺,你信誓旦旦的向我們承諾說云松與徐福有關聯,只要抓到云松就等于控制了徐福,現在徐福不見了、云松也不見了,怎么回事?”
楊地寶怒道:“他們倆確實有關聯,這是之前咱們親眼所見的!”
武瓔珞不耐煩的說道:“我們為了抓徐福,此次出航已經近十天!十天!寶少爺,不是每個人的時間都像你一樣不值錢,我們與你不一樣,你是被你們楊家給發配出海,我們來海上則是有要事!”
這番話刺激到了楊地寶,但他不敢跟武瓔珞頂牛,只能呼哧呼哧喘粗氣。
劉塤饒有興趣的看向不遠處聚合在一起的幾艘船,說道:“云松會不會躲在他們里面了?”
有人說道:“沒有,我們一直盯著他們,也下去搜過他們的船。”
楊地寶眼睛一亮:“云松那么狡猾,他或許學會了變臉術呢?所以將他們全給殺了……”
“你他嗎瘋了嗎?”連劉塤也忍不住皺眉。
楊地寶趕忙改口:“我是說把他們抓起來,抓到船上來拷問!”
武瓔珞甩動長袖厲聲道:“你愿意胡鬧就胡鬧吧,恕我不能奉陪了!”
“浪費十天時間!真是混蛋!”
另一艘船上站出趙鐸,他沉吟道:“現在回去的話,豈不是白白浪費這些時間?徐福方才確實出現過了……”
武瓔珞說道:“出現又能如何?還是與以前一樣,我們對他們無計可施!”
趙鐸嘆了口氣:“所以找到云松是當務之急。”
然而海浪翻滾。
海洋浩瀚。
云松始終不見蹤影。
他們審查了羅酆島的漁戶,發現他們沒問題后只能將他們放走。
留著他們也沒用。
他們已經坦白了所知道的一切,云松找他們便是通過他們引出徐福和青龍令。
楊地寶想強行扣押他們,其他人都覺得沒必要:他們現在也知道了可以通過海上喪戲引出青龍獠,便決定下次大退潮的時候他們組織一場喪戲,再來吸引青龍獠露面。
這得需要于金海一行人的協助,所以他們不能得罪這些人太厲害。
于金海等人膽戰心驚的駕船返程。
楊地寶乘坐大船一路跟隨到羅酆島。
他不信云松能跟魚一樣長時間藏身于海中,他堅持認為云松混再了這些漁戶之間!
但他跟了一路也沒有發現什么線索。
夜色已經很深了,用不了一兩個時辰就是天亮,船上人被折騰的筋疲力盡,劉塤沒辦法,只好跟楊地寶協商歇息。
楊地寶無可奈何的接受他的提議。
他也疲倦了。
回到艙房門口他先側耳傾聽,然后確定艙房內沒有動靜,然后才推門而入。
艙房不大,畢竟這是一艘船,條件有限。
楊地寶不滿意這環境,但也只能勉強的接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生了會悶氣躺下準備入睡,這時候外面響起腳步聲,有人走到他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寶少爺,塤大人讓我們廚房給做了點夜宵,是煮了湯圓,紅糖芝麻和白糖花生餡的,您看您要吃什么味道?”
楊地寶聽到有人到了自己門口便湊到艙房小窗口往外看。
外面不是一張熟悉面孔,但他思索了一下,倒也有點印象。
是他此前在船上見過的劉氏奴仆。
于是他便說道:“選什么選?一樣給我來一碗就是了。”
奴仆答應要離開,他又叮囑一聲:“白糖花生的要多加白糖,花生多了不夠甜不好吃。”
他躺下摸了摸肚子。
在寒風里忙活一晚上還真是餓了。
算劉塤有心,還知道給自己送夜宵!
后面腳步聲再響起,門外的人說道:“寶少爺,您的夜宵來了。”
劉塤上來開門。
一開門一根黑漆漆的槍管子出現在他面前。
火光跳躍!
槍聲響起!
一槍爆頭!
楊地寶的腦袋炸開,接著他身軀扭動,又有一個身形從中脫離往后退走:“云松!”
開槍的自然是云松。
鼓動廚房做夜宵的也是云松。
他發現楊地寶謹慎,便先讓廚房找人來麻痹了楊地寶,這樣他第二次登門,楊地寶便沒有去先觀察確定他的身份,而是下意識的開了門。
他第一時間開了槍。
結果沒有打死楊地寶!
楊地寶有類似替死武生的東西,他竟然活了下來,而且叫出了他的身份!
云松頓時急眼。
一步邁出化作幽冥騎,鬼馬抬腳踢開楊地寶尸首撞進去,云松跟著揮劍劈出!
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