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最開始的風波過后,這場由洛離牽頭的宗師論武,很快就開展了起來。
雖說千獄殿侯元魁的到來,讓眾多宗師級數的強者震驚不已,但也正是拜他所賜,之后再也沒有不開眼的人,想要上前挑戰北涼王了。
即使本來就別有用心,甚至蠢蠢欲動想要搞些事情的人物,現在也都老實了起來,規規矩矩的參與了北涼的這場宗師論武。
五座擂臺上,刀光劍影彌漫不休,時而又有真氣碰撞,許多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宗師人物,于此時都現了真身。
血刀老祖范洪生,刀刃上正泛著血紅色的光芒,向著之前互相諷刺的開山掌徐澤不停進攻,那股兇悍的氣勢,一看就是動了真格的。
晉陽劍豪常都,一手劍法也是使的出神入化,頃刻間分化萬千,便將那邪王鄧禹直接挑翻在地。
還有那聽聞到升龍拳道當代拳主前來的消息,并未選擇去往中州邊境戰線的梁華,
眼下正持著自家祖師傳下來的神刀,刀刀綻放鋒芒,把那曾經年少之時,在燕刀門山門之前高高在上的升龍拳主華豐,壓制的叫苦不迭。
此刻磨刀十年,這個曾經游歷中土,又得傳神刀刀道大成,被譽為大夏刀狂的男子,已是于沙場磨煉之中,成就了真正的武道五品。
而那位十余年前就是武道六品的升龍拳主,現如今依舊還是原地踏步,沒有絲毫進展。
憑此一點,便可見二人高低。
曾經意氣之下恃強凌弱不問是非,今日終究是付出了代價。
而且依著梁華的性子,又怎么可能這般輕易的將他給放過?
今日在這宗師論武上,為了給北涼王面子,梁華可以饒他一條性命。
但是出了這個門后,他就要提著這升龍拳主的人頭,丟在燕刀門山門之前叩首,以謝他當年褻瀆燕刀門之罪!
而此時被這燕刀法打的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的升龍拳主華豐,怎么也不可能想到。
因為十幾年前自己正當盛怒,一時意氣之下所做出的事跡,竟會使得這場宗師論武,成為了自己死亡之前的鴻門宴。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一切,皆是天定啊!
激烈的碰撞不停,同時也不斷有真正身懷絕技,武道之心堅定的先天宗師脫穎而出。
拋卻那些少部分沒有前來的閑云野鶴除外,這些人,才是大夏當今真正扛鼎的宗師人物。
他們大都為一方武道豪雄,乃是統御大宗道統的人物,只有寥寥數人,從面上看起來才稍稍顯得有幾分陌生。
其中,便有著身披狼皮,一眼看上去就顯得粗獷的北蠻宗師,還有那自西燕而來的蒼白男子,以及最后的,也是最神秘的赤眸少年。
對于這幾個人,洛離也都是心中有數,尤其是那最后的神秘身影,他更是眸光停留了好一陣子。
雖說這人對陣那些擂臺宗師時,使用的盡皆都是正統武學,但洛離卻總有種預感。
此人,和那當時在北涼大殿前,意圖前來刺殺他的那兩名神魔血裔,有著同樣熟悉的氣息。
“但愿是本王猜錯了。”
“不過倒是可以留點手段,看看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最后又看了一眼外界局勢,洛離點了點頭,確定不會出現什么意外之后,這才進了內堂。
在那里,正有數位大夏頂尖的武道宗師,在等著他的前來。
而這,也是洛離真正的目的。
外面的宗師論武,說到底不過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讓大夏方面以為北涼開設此次大會,只是想要提升己方影響力的而已。
殊不知,洛離的真正意圖,卻并不是這樣。
“人來了。”
落座的幾人身畔,一滿臉皺紋,發絲雪白的老道看著洛離的身影邁步走進,這才緩緩開口道:
“事情的具體經過,貧道都給你們幾位講過了。”
“至于是否真實,我想我這一副面容,應該就是最好的答案了罷。”
青絲轉白發,一夕之間從駐顏有術的俊美道人,化為了這垂垂老矣的白發道士。
這種落差,尤其是擱在武道有成的大家身上,才更是令人心驚。
長白山貴為大夏四大頂尖宗門,而其他三家諸如天行盟、東流宗、千獄殿,都是有著真正的四品宗師坐鎮的。
若是云宏沒點本事,怎么可能有資格與這幾個傳承相提并論?
而正是因為有他這個活生生的人證,所以洛離信封中的話語,在這一刻才會顯得無比真實。
無論是侯元魁王虎,還是在座的其他幾位宗師人物,都能感受到前些陣子身上還散發著濃濃生機的長白山掌教,現如今已是瀕臨寂滅。
憑空少了近乎一甲子還要多的壽元,而且武道前路近乎斷絕。
能造成這種結果的,想必也只有傳聞中長白山祖傳的秘法,一卦問天之術了。
所以,由不得在座的眾人不信。
因此,當洛離走進屋內時,即使這幾位宗師都是大夏頂尖,面對如此結論,他們卻也是有些沉默起來。
那可是神魔,而不是神魔血裔。
如果真被其復蘇了,就他們這幾個小魚小蝦米,真的能夠與其抗衡么?
“北涼王來了。”
“聽聽他是怎么說的吧。”
侯元魁昂起頭來,目光悠悠,斜瞥到一側的洛離后,繼而對著眾人率先開口道。
坦白來講,若說侯元魁對于洛離沒有分毫怨氣,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雖說事情是自己挑起的,但最終卻成了墊腳石,將心比心之下,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
不過侯元魁和那些背地里搗鬼的人,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性子一直都是直來直去。
這次敗了,那下次再將場子給尋回來就是。
堂堂正正的在正面,將敵人敗在長刀之下,才是武道煉心最正確的路程,歪門邪道,他雖說被世人稱為魔道巨擎,卻也是不屑為之。
“諸位,想必剛剛云宏掌教也應該將具體情況,都告知于你們了。”
“那這里,本王也就不多敘述廢話,便直接開門見山了,目的就是想要問問諸位的意見。”
看到幾人眸光都向著自己聚攏而來,洛離的神情也漸漸變得嚴肅:
“眼下我北涼大軍已經將北境三州盡數拿下,從涼州各個郡縣抽調而出的十萬青壯大軍,也已經奔赴前線,與我北涼十五萬主力部隊會和,不日之后,就將在中州邊界與大夏決戰!”
“士氣如虹,氣吞萬里如虎,再加上眾多兵將悍不畏死,大夏短時間內聚集起來的軍隊,必然不是我北涼的對手。”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我北涼攻入大夏皇城,已經是指日可待,最多再過兩個月,必定就可以將其拿下!”
洛離話語說著,人也坐在了那前列的一張座椅上面。
他雙手撐著眼前的案桌,語氣沉聲繼續道:
“可問題就在于,本王于云掌教的那一道卦象里,竟然看到了整個皇城的生靈作為獻祭,為一尊在千年前就已逝去的神魔,作為了祭品!”
“這荒誕的一幕,著實是叫人心驚,而且眼下我等所知曉的消息只有寥寥,除卻知道兩個月后有著這樣一場災難外,對于其他的事情,堪稱是一無所知!”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失誤都將足以致命,面對這等局面,本王個人也不好意思去占據什么大義名分,假惺惺的說什么為了百萬生靈,大夏蒼生。”
“因為那樣太做作了。”
說到這里,洛離深吸了一口氣,環視了面上露出肅容的眾人。
“我所為的,不過是為了自己,為了我身后的北涼和諸多百姓。”
“相信今日能來的諸位,心中也都有了自己的答案才對。”
“因此,我希望諸位能在我北涼大軍兵臨城下之際,抽空來上一趟。”
“雖說對于前路一無所知,但是總得盡力試上一試。”
“不說什么挽救蒼生,就只單單是為了自己的基業著想,也應該去嘗試性的阻止一下,盡量避免災禍的降臨。”
“四位絕頂宗師,再加上本王,以及那不知何時才能到來的中土天象大能,我覺得應該是夠了。”
“諸位,你們覺得呢?”
洛離言語落下,侯元魁挑了挑眉頭,神情有所變化,但是卻并沒有繼續開口。
天行盟王虎眸中閃過了絲精光。
東流宗的慕容武,本來端起面前茶水的動作,也稍稍頓住了一下。
只有來自南境鎮南軍的鎮南王虞春秋,這時才摸了摸下巴,帶著些笑意的開口道:
“常言道,士別三日,自當刮目相看。”
“北涼王這么多年不見,確實已經不再是那冷宮之中的六皇子了。”
“正如你所說的,本王有著封地、有著妻女、更有著麾下二十萬袍澤,以及偌大個南境的黎民百姓。”
“所以,本王不能退。”
“本王不曉得你們大夏的老祖洛鴻道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但要是大夏皇城真如云掌教所算那樣...”
“那我虞春秋,自當責不旁貸!”
虞春秋說完,站起了身子,對著眼前的洛離第一個肯定的道。
正如洛離所言。
不為這天下蒼生,只為了自己想要護持的東西。
這一趟皇城長寧之行,他都必須要去!
“說的不錯。”
“我天行盟家大業大的,各方弟兄遍布整個楚州上下,早已經盤根接錯糾纏不清了。”
“大哥臨死前親自把爛攤子交給我,我不能把他留下的招牌給砸咯!”
“在關鍵之時,我會親自去上一趟的。”
“希望是白跑吧...”
天行盟王虎,鎮南王虞春秋。
看到這二人這么快就表了態,洛離心中有些驚喜,而剩下的兩人則是有些驚訝。
“預料之外,不過倒也是情理之中。”
慕容武心中暗想。
這二人與大夏關聯甚是緊密,自然不能輕易脫離。
但他東流宗和千獄殿,可就不一樣了,想要走自然隨時都可以。
“不過,倒也不如去看看。”
“祖師八百年前曾言,此方天地真正的強者,還是要數那群天生地養的神魔。”
“這所謂的神魔,到底是個什么樣子,本座其實還挺好奇的。”
念頭稍定,慕容武眸光看了一側的侯元魁一眼。
這一眼望去,他便知道了侯元魁對于此事,已是起了興趣。
“看來侯殿主自個兒也有了答案啊。”
“慕容宗主不也是一樣?”
二人相視一笑,隨后各自開口,向著洛離說出了確定的答案。
自此,四位立于大夏絕頂的四品宗師,出于各個目的,都答應了洛離的邀請。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