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風回到家并沒有走正門,而是繞了一波路,悄悄從后窗戶往里面看。
房間里果然有兩個人躲在門后,手里握著骨刀和棍子。
如果自己沒有防范,大搖大擺的進門。
他們會毫不留情的用骨刀刺穿自己的脖子,用棍子砸碎自己的骨頭。
最后,自己辛苦打來的獵物,自己的錢,自己的食物,自己的一切,都會歸他們所有。
陳小風臉色陰冷。
這兩個人肯定是下午第九區門口,眾多工人當中的兩個。
兩只兔子,兩只麻雀,對西風道很多長時間不沾葷腥的人來說,誘惑力很大,會讓很多人冒險來試一試。
早些年陳小風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當時他運氣好,躲開了。
最終死的是那些想殺了自己的人。
“總有人不長記性啊。”輕輕放下鍋,鐵錐滑落手中,陳小風從窗戶慢慢摸了進去。
……
兩個小偷走的很安詳。
陳小風故意將兩人的尸體掛在門口,以儆效尤。
當天半夜,又有人偷偷摸摸來到陳小風家門口。
看到門口的尸體,猶豫再三后還是灰溜溜的離開了。
翌日。
陳小風感受著自己雙臂結實的肌肉,不僅僅是雙臂,腹肌也十分明顯。
剛才完成了弄死三個混混的任務,現在他雙臂的力量已經達到了4.5。
陳小風甚至感覺自己可以單挑那些強大的變異野生動物。
可惜的是,目前自己的防御還是太低了,只有1.5,不耐揍。
“要是能多獎勵一些自由屬性點就好了。”
嘟囔著,陳小風帶上兩個玻璃藥瓶和兩套冬裝,叼著一個紅薯就往孔先生的學堂而去。
去的路上陳小風一直在思考,自己昨天為什么會突然問王發財有沒有藥品,自己又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才會想要幫助一下孟山。
想了一路,陳小風始終沒有想明白,把藥送過去,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孟山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他的命夠不夠硬。
來到學堂門口,陳小風看到門口竟然停著一輛車!
車這種東西,可是西風道的統治者才有的。
就算是王發財的哥哥王富貴,雖然是個守衛軍隊長,在西風道的大部分地區都可以橫著走,但他也絕對不會有車!
陳小風站在不遠處悄悄打量著。
雖然擔心孔先生等人,但他也不敢貿然過去,守衛軍幾乎就是清一色的**,沒什么好東西,手里的槍也是真家伙。
萬一看自己不順眼,給自己一梭子,那自己才是倒霉。
小心點總沒錯,就在陳小風心中猜測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學堂門開了。
一個衣著時髦靚麗的姑娘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兩個狗腿守衛軍。
姑娘的衣著十分精致,長頭發綁著馬尾,身上穿著一件白凈的上衣,下身穿著一條黑色長裙,裙子上還有不少精美刺繡,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不是尋常人能穿得起的裙子。
姑娘臉上帶著一些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氣,小家碧玉,臉蛋十分漂亮,耳朵上和脖子上甚至還有一些亮閃閃的裝飾品。
她整個人和四周灰撲撲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仿佛她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
在這樣的地方,臉蛋干凈且漂亮的女人。
要么是可憐人,要么是有錢人。
會從孔先生的學堂走出來,顯然不會是有錢人。
而此時,陳小風眼珠子已經快要從眼眶里跳出來。
孟白薯!!!
竟然是孟白薯。
她怎么會以這一身打扮出現在這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連不斷的問題一下塞滿了陳小風的腦門。
孟白薯站在車面前止住腳步。
開車的司機連忙下車點頭哈腰的給她打開了車門,似乎生怕得罪了她。
孟白薯彎腰就要進入車里,身形一頓,她再次站直了腰,回頭看了一眼孔先生的學堂。
眼中一團水霧浮現,很快她又抬起頭來,慢慢將眼中的淚水憋了回去。
然后孟白薯轉身鉆進車里,關上了車門。
車子轟隆隆的發動,慢慢駛向陳小風的方向。
陳小風站在街道一側,手里拿著兩個玻璃藥瓶子死死的盯著車窗。
車輛行駛過的瞬間,他透過車窗看到了面無表情的孟白薯。
也看到了另一個五十多歲的大胖男人,男人滿臉猥瑣笑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眼中滿是絕望的孟白薯也看到了陳小風,還有他手里的玻璃瓶子。
有那么一瞬間,她眼中好像是迸發出了一絲光彩,然后便又消弭于無痕。
班長,謝謝你。
感謝的話并沒有說出口,眼淚卻還是沒忍住劃過了臉龐。
“唉喲,我的小寶貝兒,怎么哭了?”
胖男人一臉憐惜模樣,仍舊掩蓋不住讓人厭惡的那張臉。
他伸出手不住的擦著孟白薯臉上的眼淚,殊不知他油膩的手和話語,都讓孟白薯內心瘋狂作嘔。
但孟白薯卻微微一笑道:“沒事,剛才上車被沙子瞇了眼睛。”
車子帶起一陣沙塵行駛遠去。
“孟白薯這丫頭好命啊,竟然被這些大老爺看上了。”
“是啊,這一下老孟也跟著衣食無憂。”
“我可惜我家的是個兒子。”
“說的是人話?”
“開個玩笑嘛,唉,這姑娘這下也就毀了。”
陳小風看著遠方,莫名的有些心緒不寧,我來遲了么?
一邊問自己,他一邊向學堂走去。
孔先生正好在關門。
“孔先生。”
陳小風手里捏著藥瓶,喊了一聲。
孔先生手頓了一下,抬頭看向陳小風,自然也看到了陳小風手里的藥瓶。
“我來遲了嗎?”陳小風又問孔先生。
孔先生嘆了口氣,輕輕搖頭:“沒有,先進來吧。”
房間里,一側是放置的藥瓶。
不僅有和陳小風手里一模一樣的玻璃瓶,還有注射液。
這些都是能救人性命,在西風道尋常人根本買不到的藥。
現在竟然就這樣堆積在這里!
陳小風緊了緊手里的玻璃瓶,
在藥品的幫助下,孟山傷口恢復的很好。
但能感覺到孟山并不因為自己的傷得到救治而高興。
相反,他眼里布滿了血絲。
短短幾天時間,孟山整個人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眼前的一切都在陳述一個事實:孟白薯賣了自己,給孟山換來了這些藥。
孟山看了一眼陳小風和他手里的藥,并沒有說話。
“孟白薯她……”
孟山擠出一個笑容:“至少,以后有吃有穿,生活不愁了,謝謝你送來的藥,不過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這兒還有很多,你救了我們,要是你喜歡,這些藥你也可以拿一些走。
都說陳小風天煞孤星,靠近你的人都沒有好結果,所以我一直都讓白薯離你遠點,沒想到啊,我孟山有一天竟然會被你救下來,你還會給我送藥。”
說到后面,孟山自嘲的笑起來。
孔先生坐在一邊的窗戶邊上抽著煙,一語不發。
想到孟白薯賣了自己,陳小風心中莫名的有些沉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一時間,整個房間里面都陷入了沉默。
似乎所有人都在為孟白薯下場難過。
突然,陳小風臉色一變,發出了一段奇怪的聲音:“鐺!噗噗!卟兒~呲!”
他放了一個屁。
孔先生:“……”
孟山:“……”
陳小風十分嚴肅:“不好意思,早上吃的紅薯,我已經盡力在忍了。”
孔先生嘴角抽了抽,磕了磕手里的煙桿子,站起身來把原本開著的窗戶又開的大了些,然后往外房間外面走去:“一周之后學堂開課,要回來就回來,不回來也無所謂,我會的東西也就那么點,你都學的差不多了。”
陳小風起身跟上:“最近我會忙一陣,有時間,我還是會來聽孔先生講課的。”
二人走出一段距離,陳小風又開口對陳小風道:“孔先生,這兩天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什么問題?”孔先生意外的看了陳小風一眼。
因為陳小風很久都沒有問過自己問題了。
在學堂上課的初期,陳小風很喜歡問問題,什么都問,讓孔先生頭疼不已,以至于最后不得不限制陳小風,每天只準問三個問題。
不過陳小風很聰明,隨著學習的深入,他學會了自己思考,很多問題也就不再去問孔先生了。
“你和孟山非親非故,你只是一個學堂的教書先生而已,好像你也沒有義務幫助他,所以你為什么要幫助他們父女?”
孔先生沒想到陳小風會問這個問題。
不過他并不意外。
因為自己的學堂教語文,數學等科目,一些簡單的物理化學知識。
但也只教這些。
孔先生從不教人向善。
在現在這個世道,善良的人會更苦,會受更多的折磨,會死的更快。
孔先生自己就是一個善良的人,他早年吃過太多的苦,受過太多的欺負,他不想自己的學生也這樣。
所以陳小風這樣從小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人,在沒有人教導和訓誡的情況下,很難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
孔先生伸手指向天際:“你看那里。”
陳小風順著孔先生指的方向看去,神色動容。
陰沉了許久的天空竟然放晴了!
遠遠的天際,厚重的烏云裂開一條細細的口子,萬里陽光如同天外光瀑盡數傾瀉而下,空氣中的水霧與陽光相互交織輝映,一道彩虹斜掛天際。
陳小風眼中倒映著彩虹,神采奕奕。
孔先生:“你明白了嗎?”
陳小風點頭:“彩虹真好看。”
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