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珂北伐的消息,也傳到了遼東。
燕王慕容皝,同樣也召集了一群大臣和慕容氏子弟和相國封奕、司隸校尉陽鶩、冗騎常侍皇甫真、左常侍鮮于亮等人前來議事。
此時的胡族的政權,都有個特點,即武將以胡人為主,而文臣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文臣,無論是氐人,羯人和鮮卑人,都是如此。
東晉大將軍司馬珂北伐中原,占據洛陽及滎陽等郡,關中之地苻洪自立為王,后趙由四面劫掠進攻,轉為全面防御。整個天下的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令燕國也開始重新商議本國的策略。
趁著石趙由攻為守的間隙,燕國有兩件事要做,要么就是趁機與晉朝南北夾擊石趙,攻占幽州,甚至河北之地;要么就是趁機收拾一直在東面不安分的高句麗。
前燕自從慕容翰逃亡,慕容仁被殺后,無人能鎮守遼東,導致高句麗的高氏王朝屢屢犯邊,令慕容燕國不勝其擾。
收拾高句麗固然重要,但是若能借機占據幽州,甚至突入中原之地,遠遠比收拾高句麗那效果的收益大得多。
慕容皝不能決,所以特意請慕容宗族子弟和諸大臣一起前來商議。
眾人議論下來,意見不一。有人建議趁石虎疲軟之際,致書給東晉大都督司馬珂,同時出兵夾擊石趙,借機踏足中原之地;也有人覺得石趙是虎病威不倒,石趙治下仍舊有近千萬之眾,國力極其雄厚,此時還不是逐鹿中原的時候,應該先把高句麗收拾掉,解決后顧之憂。
見諸大臣和宗族子弟都意見不一致,慕容皝將視線望向一直沒有說話的三子慕容恪,問道:“玄恭(慕容恪的字)以為如何?”
慕容皝長子夭折,次子慕容儁,三子慕容恪,四子慕容霸,其他諸子尚在幼年。三個兒子之中,慕容儁最為年長,為燕國儲君,四子慕容霸最為武勇彪悍,但是慕容恪卻是最受慕容皝寵愛的一個,也是諸燕國臣民最為尊敬的一個。
慕容恪姿容極其俊美,號稱燕國第一美男子,而且文武雙全,自幼便學習漢人文化,更難得的是為人謹慎大度,謙恭仁和。與司馬珂一樣,慕容恪也是十五歲時開始掌軍,多次以弱勝強,擊敗后趙和高麗進攻,穩固了慕容氏遼東霸主的地位。
尤其是在昌黎之戰,只帶兩千精騎,追殺近十萬退兵的趙軍,殺得諸路趙軍丟盔棄甲,斬殺三萬余人。昌黎之戰也是慕容恪和冉閔兩人的成名之戰。諸路趙軍,也只有游擊將軍冉閔的兵馬陣列嚴明,令慕容恪不敢追襲,轉往攻襲其他諸路趙軍。
不等慕容恪回答,慕容霸已笑嘻嘻的說道:“遼東之地,有好事者傳說三兄與南晉司馬珂、羯趙石閔為庚辰三龍,那石閔不過一介石氏家奴,豈能與三兄相提并論,我倒是想跟隨四兄逐鹿中原,見識見識那南晉的司馬珂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慕容恪、冉閔和司馬珂三人,都是出生于320年,那一年是庚辰年,也是龍年。近年來,在司馬珂手里吃過大虧的冉閔,軍事素質得到了極速的成長,對陣燕國之戰中,屢屢獲勝,就算對敵慕容恪,也絲毫不落下風,威震遼東。而司馬珂的大名,也逐漸傳到了遼東。故有好事者,將慕容恪、冉閔和司馬珂三個戰功赫赫的弱冠之年的神將,并稱為庚辰三龍。
慕容恪見眾人的視線都朝他望來,這才微微一笑道:“諸位大臣說的其實都甚有道理,不過孩兒料那南晉大將軍司馬珂,恐怕暫時不會再繼續進攻趙地。據孩兒所探消息,司馬珂東取虎牢關,西占函谷關,北據孟津關,又派遣大量人力打通了軒轅關,此乃固守之勢。南晉朝廷,士族掌政,政局風云詭譎,那司馬珂必然擔心重蹈祖逖之覆轍,屆時糧草不繼,故此應是以洛陽等地為根基,開荒墾地,積蓄人口和糧草,以防江南諸士族斷其后路。”
慕容恪頓了一下,見得眾人都露出贊同的神色,又繼續說道:司馬珂既守洛陽及其南面諸郡,此時若進攻石趙,對我大燕國極其不利。石趙依舊人口千萬,實力不可小覷。我大燕若與石趙全力相拼,無論勝敗,都是得不償失,反而將被司馬珂漁翁得利,故此孩兒認為攻趙之事應暫緩,先解決高句麗之患再議。”
慕容皝一向寵愛慕容恪,對其都是言聽計從,聽得慕容恪分析得有條有理,不禁暗暗點頭稱贊。而其他人一向對慕容恪極為敬重,聽得慕容恪這般說道,也跟著連連稱是。
說來也奇怪,慕容皝最疼愛的是慕容恪,其次才是慕容霸,對世子慕容儁相對較為冷漠。但是世子慕容儁對慕容霸卻是極其嫉妒和痛恨,但是對慕容恪卻也是敬重有加。慕容儁雖然見得父親和眾臣齊齊稱贊慕容恪,卻絲毫沒有半點嫉妒之心,反而跟著眾人一起夸贊。
于是,慕容皝決心暫時將石趙的事情暫放一邊,令慕容恪與慕容軍、慕輿根率兩萬騎兵,攻襲高句麗。
夏去春來,洛陽及滎陽諸郡之地,已經收獲了兩季的土豆和紅薯,無論是軍隊里的倉庫,還是百姓的家中,都堆滿了土豆和紅薯。
洛陽一帶級滎陽諸郡的百姓,不再擔心缺糧過冬,到處是一片歡欣鼓舞,對西陽王司馬珂更是感激不盡。
司馬珂終于稍稍閑了下來,這日便帶著王曦等人,前往原洛陽皇宮的御花園,前往欣賞菊花。
花園中,菊花朵朵,香飄滿園。一陣香風吹來,漫天的花瓣如雪花般隨風飄舞。司馬珂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一路信步往前,突然不望到遠處還有一片白色的花海,不覺心中一動,便大步走了過去。
花團似雪,這是一片白色的海洋。
“這是……”司馬珂望著這片花海,突然驚訝得張開了大口。
“啟稟殿下,此花名白疊子。”
“有花實如繭,繭中絲如細纊,名為白疊子”。這種白疊子的花在洛陽城中富人家經常有見到,作為觀賞使用。
這種花有的已經完全綻放,花瓣變成像柳絮一般,絲絲縷縷,如雪如茸;有的剛剛從綠色的桃子中綻開,露出白嫩的花骨朵兒。
此花雪白艷麗,是秋季中難得見到的花卉,故洛陽城的大戶人家多有種植,以供觀賞。
對于前世自小在農村長大的司馬珂,卻深知這種花不是用來欣賞的,而是一種價值極高的農作物,它的名字叫——棉花。
這一年,注定是江北洛陽一帶不平凡的一年。
司馬珂命令洛陽地界內臣民收集一種白疊子花的籽仔細保存,要求開春后大量栽種,同時采集白疊子的花做了這個時代的第一件棉衣,并依樣做了數件作為參照。
這種在麻布里面填充棉花的棉衣,輕盈而暖和,保暖性遠遠強于數件麻衣,制作也極其簡單,穿上一件即可安然過冬。而且棉花的產量極大,意味著只要空出一小塊地來,就可保全家老小可以暖融融的度過冬天,而且可以保持十年八年。
自紅薯和土豆之后,司馬珂又給這個時代的百姓,帶來了如同天物一般的農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