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殺雞取卵
第391章殺雞取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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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頂替死去的安王、韋元素做了“母雞金”的投資人,史墨白必須剛性兌付。
過了兩天,又有人不小心透露給圣上,說伊陽郡主的“母雞金”已經下蛋了。
當初興慶宮、齊王府、珍王府、昌平郡王府和國公府,主人、奴仆,或多或少都放了些錢,現在伊陽郡主的春茶已經賣光了,自然就要按照份額來分錢。
聽說珍王那份都給了珍王的淑人,夠她錦衣玉食過完這輩子。
圣上一聽母后都得分了錢,便派潁王去催賬。
史墨白內心苦啊!
一千貫收的紫筍茶,平時賣六千貫,其中兩千貫是加工費、運費、人工、損耗和商稅,也就是能賺三千貫。
今年榷茶,為了確保自己的市場份額,他和浙東觀察使串通,又甩出了他做皇商慣用伎倆:用估高布帛價來壓低茶價。
朝廷榷茶,給出一個銅錢價,十斤一千貫,除此以外,還會給一個以帛換茶的價格,那就是估價,這個估價在當地還能根據實際情況做調整。
若是帛的估價過高,實際價格可能只有七百貫,那就等于十斤茶只換了七百貫。
史墨白做榷鹽的時候,就是用高估的帛價從鹽戶手里掠奪更多的價值。
為了保證自己的市場份額,坐實茶葉“減產”,他們還動用州府衙役,把不愿低價賣的茶農說成是抵抗朝廷榷茶,放火燒光整個茶園。
第五富回來將浙東收茶的慘狀告訴蘇家兄妹,洛泱陷入的沉思:
大唐做鹽、酒、茶的專營,增加朝廷稅收,這本是富國之道,可恨的是,戶部、度支他們辛辛苦苦算出來的“一千貫”相對公允的價格,被官商勾結,下坑生產者,上坑消費者,最后從茶農的“七百貫”變成了市場的“七千貫”。
朝廷所得不過是十分之一的茶稅和十分之一的商稅,也就是前后八百貫。。
中間的大頭,被榷茶商和相關的官宦瓜分了。
今年的紫筍茶價,必須在九千貫的價格,才能支付給參與母雞金的權貴們。
洛泱選擇紫筍茶和他打,就是因為紫筍茶牽涉的茶農少,本身價格就虛高,越是高價的茶葉,利潤也高,她就有更多降價的余地。
李奏更是霸氣,直接把圣上最初撥給他的那十個侍衛之二的王延、孟廣派了出去。
他倆跟李凜、李冽一樣,有著齊王府校尉軍銜,手持齊王府令牌,去管理齊王府自己的產業,親王可以不納稅,對地方一律不睬。
在齊王府的霸道下,他們在浙東的柜坊,還給那些受損茶農放錢,等第四年茶樹有產出后,再用茶葉分次歸還。
第五富覺得自己就像打了一場仗歸來,他感慨萬分:
“當初我一直為先祖叫屈,當時若沒有先祖鑄行大錢,肅宗皇帝如何能快速斂富,用于平定安史之亂?到頭來,先祖落得個流放夷州的下場。
而接替他的劉晏更甚,推行榷鹽后,被貶忠州,還被先圣派內侍縊殺。
我曾為他們叫屈,他們都是財相,執行的是先圣的任務,也就是為朝廷斂財,讓朝廷能夠有錢來度過難關。
可直到自己做為榷茶的執行者,與史家猶如兩軍對壘,我這才看清,先祖他們沒有找到國富民強的交界,更沒有對執行者的控制力。
這才造成百姓餓死、國力衰敗,陷入兩難境地。
小娘子......在下心服口服了!”
由于蘇家的紫筍散茶占盡成本優勢,蘇家又只拿很少凈利,這沒有先例可循的散茶,開價就大大低過團茶的成本價。
史墨白必須漲價才能達到“母雞金”的承諾,簡直成了泡影。
而圣上、王守澄、潁王成了他要命的催債人。
這天,蕭崇義送一些西川的蒙頂茶到蘇府,給郡夫人嘗嘗鮮。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笑容:
“我們收來的春茶,無論是散茶還是團茶,已經基本清倉。這兩天我看史家的鋪子在暗地里甩賣,我又找人悄悄接了部分。
他的價錢比我們的高,但對于他來說,已經算是虧本了。”
“他的面子還舍不得撕下來?朱陽郡主的長兄河內郡王,他在鬼倉里的份額不少。明天去給太皇太后請安時,我可要把史墨白兄弟偷偷低價賣茶葉的事告訴她。”
從知道鬼市那些盤踞在地方的皇族宗親名單開始,洛泱就留意與朱陽郡主搭上關系。
說來慚愧,給外曾祖珍王守孝的日子里,洛泱利用這相對寬松的會面,終于把這些宗親認了個大概。
“好,我也叫裴二郎在東都散布消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家的事不可能無人知曉,只不過礙于他家的關系網,沒人敢招惹而已。”
元楓這段時間很少在家,李奏已經啟程回長安了,身邊雖有玄冰衛和蘇家護衛,元楨也派了兩百人護送,可朝廷這邊靜悄悄,總不能讓人放心。
“我明天到興慶宮請安之后,請旨入宮看望林美人,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最近仇公武和秋兒都沒傳出什么消息,沒消息未必是好事,縱使洛泱再有心計,碰上與李奏相關的事,她還是沒法穩如泰山。
大明宮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去走一趟。
當天晚上,裴煊就到蘇府來報了個消息:圣上的內庫已經收到史墨白的十二萬貫現錢。
但他的想法并不樂觀。
“我粗略算過,史家應該不至于拿不出這些錢,為何還要低價拋售團茶?你們的茶不可能完全滿足京畿市場,他若是再等上兩個月,這批茶應該能現在更高的價格。
史墨白是個老狐貍,他不可能連這都想不到。”
裴煊裝作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坐在后面茶桌旁的杜芊芊,講這些私密的話,屋里沒有仆婢,她親自給大家泡茶。
她將茶盤端過來放在桌上,遞了一杯給洛泱:
“我以前聽阿兄說,史墨白收入雖多,但支出也很大。他替我父兄......銷那些截留下來的糧食,很多是偷偷運往北方。”
“北方?那倒是有可能,他到處挑撥節度使搶地盤,不就是想借河朔造反,攪亂大唐?”洛泱點頭道。
“那都是去年的事,難道會連累到他今年手頭都不寬裕?這對那些靠銀錢維護的關系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他們能看到潁王朝史墨白甩臉子,就知道,裴煊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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