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甜甜,這場大戲,簡直、簡直——”
何甜甜回到側殿,繼續處理公務。
小d同學很快就滾了回來,它興奮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磕磕巴巴,還欲言又止,簡直賣足了關子。
何甜甜原本不關心這些破事兒,但看小d同學表演得這般賣力,她決定好歹給人家一點兒面子。
“哦?誰贏了?鄭念兒完成任務了嗎?”
這話聽著,似乎對什么宮斗大戲很感興趣的樣子。
但,如果何甜甜放下朱砂筆、沒有繼續批閱公文,將會更有說服力。
哼,就知道你在敷衍我!
癟癟嘴,小d同學氣鼓鼓的暗自腹誹了一句。
不過,它并沒有真的跟何甜甜計較,而是順著她的問題,開始轉述發生在皇宮另一個角落的大戲——
“鄭念兒有野生統通風報信,所以知道陶皇后正在她的宮殿堵她。”
“鄭念兒雖然要打臉陶皇后,但她并不傻,她沒有急著跑回去送死!”
“她先是命人跑去找皇帝,然后故意在御花園轉了一圈又一圈。”
“算好了時間,鄭念兒才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宮殿。而這時,陶皇后已經等得不耐煩!”
“聽說鄭念兒在‘何太后’那兒沒有得到任何懲罰,毫發無傷的回來了,陶皇后險些被氣炸了。”
“所以,當鄭念兒邁進殿門的那一剎,一道軟鞭就迎面抽來——”
說到這里,小d同學故意停頓了一下。
這是斷章的最佳手法,真心想要知道故事后續的人,都會忍不住問一句:后來呢?
何甜甜:……好吧,看在小d同學這般賣力的樣子上,多少配合一下吧。
于是,何甜甜繼續一邊回復公文,一邊隨口問了句:“然后呢?”
不認真!
沒誠意!
差評!
小d同學又在內核深處抱怨了一番。
但,聽眾的態度不好,熱愛八卦事業的小d同學還是想要主動分享。
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小d同學摒棄掉何甜甜的態度問題,繼續說道:“鄭念兒就地一個翻身,直接躲了過去!”
說完,小d同學還是不死心的停頓了一下下。
按照常理,聽眾聽到這里,都會忍不住問一句啊。
畢竟之前鄭念兒曾經被陶皇后打得滿地找牙。
這才隔了幾個月啊,同樣是鞭笞,鄭念兒卻能輕松躲開!
這本身就有問題!
何甜甜卻沒有開口,手中的朱砂筆更是不停的書寫著。
不過,何甜甜一心二用,聽到了小d同學的再次停頓,想都沒想,就說了一句:“嗯,人家鄭念兒可是有系統的人!”
雖然是個野生統,但人家的獎勵也很不錯。
比如給她來個武術技能,或是點亮她跳舞的天賦,都能讓鄭念兒的肢體變得十分靈活。
有了“功底”,躲避偷襲,還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何甜甜半點都不驚訝。
啊啊啊,甜甜,能不能不要這么聰明啊。
你這樣讓倫家講故事都很沒有激情呢!
小d同學有點兒抓狂,更多的還是心酸——到底是甜甜太聰明,還是本“統”太愚鈍?
它以為是問題的問題,在甜甜那兒,全都不是事兒。
唉,真是太打擊“統”了。
“……”沉默好久,小d同學才又有了繼續講故事的心思。
“沒錯,鄭念兒通過做任務,得到了野生統一個名曰‘公孫大娘的劍器舞’的技能。”
“她或許算不得劍術高手,但身姿靈活,反應敏銳,面對善于使鞭子的陶皇后,絲毫都不落下成!”
“陶皇后見傷不到鄭念兒,愈發暴躁,一條軟鞭甩得啪啪作響。”
“就在這個時候,永承帝來了,他進門就看到陶皇后像個傻瘋了的潑婦般,追著鄭念兒一通狠打。”
“而鄭念兒呢,倉皇閃躲。她分明一點兒都沒有受傷,卻還是故意做出狼狽的模樣。”
聽到這里,何甜甜低垂的眸光閃爍了下。
唔,永承帝本來就是個敏感的人。
他還非常記仇!
看到陶皇后“鞭笞”鄭念兒的畫面,一定會讓永承帝想起曾經的“屈辱”。
上次,還不是皇后的陶幼薇,當眾鞭打鄭念兒,把人打得渾身是傷。
偏偏那時永承帝為了跟陶家聯姻,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卻還要做出不在意的樣子。
他非但不能為心愛的小青梅報仇,連親自去探望、安撫都不行。
他甚至還要忍著憤懣,賞賜陶幼薇乃至整個陶家。
而陶家呢,非但沒有半點羞愧與不安,反而大咧咧的收下了他的賞賜。
那一刻,永承帝覺得自己身為皇帝的尊嚴遭到了陶家上下的踐踏。
他簡直恨極了陶家。
如果,與陶家聯姻后,陶家確實幫了他,皇帝此刻還不會這般憤恨。
事實卻是,永承帝的第一個政令,陶家都不肯幫忙。
逼得他不得不另外尋找“援助”。
不值啊!
他的犧牲,他的隱忍,仿佛都成了一個笑話。
這讓本就怨恨陶家的永承帝,在小本本上多記了陶家好幾筆。
陶勇覺得投資永承帝是他最失敗的一次常識,永承帝又何嘗沒有后悔向陶家“低頭”?
兩人都在后悔,而作為雙方交鋒中的陶皇后,此刻又弄出鞭笞貴妃的鬧劇——
永承帝胸中隱忍的火將會被徹底點燃。
他早就覺得陶幼薇占據皇后之位浪費,覺得這個女人太礙眼。
他這邊還沒有采取行動,結果陶幼薇不知道收斂,居然還、還——
“皇帝怒斥陶皇后善妒、惡毒,不配母儀天下,險些當場喊出廢黜的話。”
“鄭念兒及時勸阻了皇帝,她狼狽倉皇,楚楚可憐,卻還是幫著‘行兇者’求情。”
“永承帝只覺得自己的小青梅果然一如既往的善良,看著她的面子上,當然也是顧忌陶家,永承帝沒有廢后,而是罰陶皇后禁足三個月!”
“另外,鳳印也被永承帝收回。甜甜,你猜,永承帝有沒有把鳳印交給鄭念兒?”
按照分位,鄭念兒是貴妃,位列四妃之首,是僅次于皇后的存在。
陶皇后被禁足,暫時不能掌管宮務,那么象征皇后權利的鳳印,就該有貴妃暫管。
何甜甜挑挑眉,嘖,小d同學怎么還不死心啊。
她放下一份公文,又重新拿出一份,繼續批閱,隨口說了句:“趙圭不是把鳳印交給鄭念兒!”
“啊?為什么?”小d同學沒有得到何甜甜的詢問,它自己反而先問了出來。
“奇貨可居啊!”
何甜甜悠悠的說了一句,“韓賢妃的父親在朝堂上幫了趙圭,這讓趙圭感受到了‘助力’的重要性!”
“而他的后宮,除了韓賢妃,還有淑妃、德妃兩個武勛之女。她們看到韓賢妃‘受寵’,肯定會著急。”
“韓賢妃為什么能夠協同皇后管理后宮?還不是因為娘家給力?”
“現在,陶皇后被禁足,鳳印被趙圭拿了回來。淑妃、德妃要是想要壓過韓賢妃,就會爭搶鳳印,而她們的娘家就要積極在趙圭面前表現!”
“另外,就是陶家,估計也要掂量掂量!如果想讓自家的女兒在后宮過得好些、體面些,就不能繼續裝死,否則,禁足什么的,可以是三個月,也可以是三年!”
總是被禁足的皇后,跟被廢黜有什么區別?!
陶勇最疼愛陶皇后,而陶皇后更是陶家夫人唯一的親生骨肉。
就算陶勇有顧忌,他的夫人也會全力勸說。
最后,何甜甜總結道:“不得不說,在利用女人這方面,咱們這位叉燒皇帝,還是頗有些頭腦的!”
親,您這到底是在夸人,還是在擠兌人?!
“咱們的小皇帝啊,長進了,開始懂得制衡之術咯!”
何甜甜似乎還嫌不夠,又精準的補了一句。
制衡之術是這么用的?
嘖,在后宮搞制衡,搞爭斗,整天利用、算計女人,這、這特么還是男人該干的事兒嗎?!
別說朝堂上的大佬了,就是小d同學一個智障,哦不,是智能助手都瞧他不起。
“對了,小d同學,你還沒說鄭念兒有沒有完成任務呢。”
見小d同學忽然蔫兒了,何甜甜多少有些不忍心,便故意做出好奇的模樣,問了一句。
小d同學鼓起腮幫子:甜甜,你欺負統!
哼,明明什么都猜到了,卻還故意發問。
不過,何甜甜主動詢問,到底滿足了小d同學賣弄的心思。
它輕咳了一下嗓子,回道:“當然完成啦!皇帝親自下場幫她宮斗,還把陶皇后氣得當場昏厥,這一場的爭斗,鄭念兒大獲全勝!”
大獲全勝?
未必!
何甜甜眸光閃爍,她覺得,鄭念兒在野生統的裹挾下,已經偏離了正常的軌道。
她或許會成為什么宮斗冠軍,但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
她,只是男人的附庸,已經漸漸失去了自我。
當然,鄭念兒到底是女主,她擁有許多后世的知識。
比如這一次趙圭弄出來的鹽政改制,表面上,朝堂上一致通過了,但真正推行起來,卻異常困難。
趙圭的政令別說下達到最基礎的郡縣了,就連京畿地區都是一片反對。
趙圭會那般處置陶皇后,不只是為了鄭念兒,他在朝堂上是真的被動,急需更多的助力。
何甜甜沒有猜錯,趙圭除了想用鳳印釣魚,還想逼一逼陶勇。
他想要利用陶勇麾下的兵馬,組建鹽兵,專門用來登記鹽田、收繳鹽稅。
只是,陶勇這個老匹夫,看著頭腦簡單、魯莽憨直,卻輕易不肯松口。
趙圭明示暗示了好幾次,還用韓家來刺激他,結果這人都沒有什么回應。
趙圭索性就把陶皇后關起來,直接告訴陶勇:親,你還有閨女在朕手里,你確定不想管你閨女的死活了?!
陶勇:……
麻蛋,老子果然瞎了眼,竟選中這么一個無恥之徒當女婿!
還特娘的投資?
就這種下三濫的白眼狼,將來如果大權獨握,他們陶家慢說跟著富貴了,沒被第一個清算都是好的。
罵歸罵,陶勇卻不能真的不管自家女兒。
一來,他舍不得。
二來,夫人不答應啊。
陶勇真的很喜歡世家出身的妻子,也看重她的姓氏、世家女身份。
所以——
不就是給點兒兵馬嗎,老子給!
看你個昏君能折騰出什么花兒來!
陶勇給了趙圭一千部曲,而淑妃、德妃的娘家,也都“支援”了三五百私兵。
趙圭又想辦法湊了湊,弄了一支兩千人馬的鹽兵,以京城為中心,輻射周圍幾個郡縣,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鹽政改革。
但,很快,趙圭就收到了消息——
“那些豪族,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抗稅!”
兩千鹽兵,聽著似乎不少。
可對于一些盤踞地方的豪族來說,真心算不得什么。
想想也是,能夠在亂世撐下來的家族,基本上都是強悍的。
人家隨便一個中型的豪族,家里的部曲、奴隸加起來,就輕松有個兩三千。
豪族還有塢堡,易攻難守,想要用武力震懾,少說也要派遣五六千人。
趙圭:……
他沒有!
就是這兩千鹽兵,也都是陶勇等人“精挑細選”的老弱病殘。
嚇唬嚇唬尋常百姓還成,想要對付真正的豪強,嘖嘖,那些鹽兵沒有當場潰逃,都算給趙圭面子。
趙圭急得又在大殿里繞圈子。
鄭念兒看到他這副模樣,也知道了他的困局。
她早就有了應對之策,就是想等到關鍵時刻拿出來。
“二郎,是不是還在為鹽務的事兒憂心?”
原主的人設就是善解人意的解語花,鄭念兒穿來后,雖然不適應當個小白蓮,卻從未想過崩人設。
被迫綁定宮斗系統后,為了做任務,她更是要維持人設。
所以,她變得比原主更加溫柔、體貼。
原主雖然會演戲,但到底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土著少女。
而鄭念兒呢,好歹活了兩世,又有看過的海量網文做參考,裝起白蓮花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她來到趙圭近前,柔聲詢問道。
“……確實有些不順利,不過,念兒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
趙圭淡淡的應了一聲,有個強勢的、攝政的親娘,他不想讓妻子太過沾手朝政。
鄭念兒仿佛沒有聽懂趙圭的拒絕,她故作為難的說道:“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二郎!”
趙圭挑眉,“什么法子?”
他根本不信鄭念兒一個女子能有什么好的破局之法。
不過是看在兩人的感情上,隨口問了一句。
鄭念兒卻小臉一亮,說道:“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