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亮光。
澹銀色的躍遷飛船,載著寧峰沖向宇宙深處。
張恒靜靜的看著。
寧峰這人其實沒毛病。
愛妻兒,愛子女,愛親朋,愛家鄉,愛人族。
就是遇到的事少了,太年輕。
他的起點太高,起步便是洪的接班人,缺少幕天、席地、吃八方的經歷,也沒見過底層人的摸爬滾打,與那世間的百種人,難免在彎路上吃虧。
嗖嗖嗖...
寧峰離開的很快。
不過人族總盟那邊的反應也不慢。
這邊,張恒剛斬殺五名特使,送走寧峰。
那邊,伴隨著空間波動,人族總盟的高手便到了。
張恒抬眼看去。
來的是一支十二人小隊,其成員全部穿著五米高的流線型機甲,胸口的位置上寫著‘審判’二字。
“審判!”
“人族總盟下轄的至高審判庭么!”
星空宇宙待了幾百年。
雖然沒和人族總盟打過交道,卻也知道有這么一幫人。
首先是人族總盟。
這個總盟有點類似于聯合國,采用的是加盟方式。
往上。
由十個最強大的高等人類文明組成主席團,往下則是數百個類似于銀河系三首文明這樣的,控制著一個星系轄區的中等文明,組成的人族元老議會。
審判者們。
則是人族總盟下轄,至高審判庭中的武力擔當。
其中的主要成員,大多來自于十大高等文明,由人族中的天驕武者組成,裝備著最先進的科技戰甲,從事著一些危險的清除任務。
大到某個星系的人族政權被滲透,有倒向星族與妖族的可能。
小到追殺人族叛徒,刺殺敵對族群天驕,又或者制造混亂,潛伏與滲透,基本什么活都做,有點錦衣衛的意思。
“呼叫總部,圍困寧峰的五名區域執法者已遇害,并未在現場發現寧峰,而是觀測到了飛船躍遷的空間跳躍痕跡,根據痕跡顯示,他可能逃向了星族界域,請求下一步指示。”
審判者們圍繞著張恒降下。
一邊向上匯報情況,一邊用人族古語問道:“你是誰?”
張恒直接消失。
他沒必要回答這種問題,也不想跟人解釋。
交代。
他來星空宇宙,用得著跟誰交代。
“空間穿行!”
幾名審判者面色大驚。
星空宇宙是高等宇宙,對應著大千世界一級。
想在這里撕裂空間,進行空間穿行并不容易,哪怕是他們這些審判者們,也要借助高科技才能跨越空間。
單人。
不借助科技力量,直接在宇宙中進行空間躍遷。
聽說過。
沒見過。
有這種傳說的人,在總盟內也是一方巨頭了吧。
眾人面面相視,腦海中浮現出同一個想法:‘濃眉大眼的寧峰,居然也有后臺!’
數日后。
“打倒邪惡的星靈族走狗寧峰!”
“打倒人族叛徒洪!
人們并不崇拜英雄。
尤其是他不被需要之后。
藍星。
依然是那個藍星。
可這群走在大街上的人已然忘記,半個月前,他們剛普天同慶,為寧峰慶祝完三百歲誕辰。
等閑變卻故人心,還是故人心易變。
難言...
“特使先生。”
“我代表藍星歡迎您。”
面對前來坐鎮的三首聯盟特使。
藍星議會的一眾元老們,一個個點頭哈腰:“我們已經搗毀了寧峰的全部凋像,其實吧,我們已經忍寧峰很久了,這些年他任人唯親,一直壓榨藍星人民,只恨無力反抗,您來,我們就算見到陽光和雨露了。”
特使面無表情:“你們是這一屆的藍星元老?”
一眾長老忙道:“特使先生,有事您盡管吩咐,藍星不是法外之地,我們堅決擁護三首文明的領導方針,不怕困難。”
“說得好。”特使面色陰鷙:“那你們應該知道我嘍。”
長老們一頭霧水。
特使冷聲道:“我名科查,一百五十年前,與寧峰亦是不打不成交呢。”
不等眾人反應,科查直接一拳轟出。
只一下。
來此迎接上級特使的眾多藍星長老們,就被一拳掃成了血霧。
做完這一切。
科查好似只捏死了幾只臭蟲一般,甩了甩拳頭上的血跡,低語道:“就憑你們這幫垃圾,也配貶低寧峰。”
轟轟轟...
地動山搖。
失去恒星級武者庇護的藍星,在三首文明面前一文不值。
可奇怪的是。
打殺了一群藍星高層后,科查卻并沒有接管藍星或者作威作福,反而前往太陽表面潛修了起來。
這讓藍星人很詫異。
也讓重新歸于藍星,隱居在紅心基地的張恒暗暗點頭:“是個聰明人,與寧峰也算是惺惺相惜,只可惜天賦一般,機遇也少,缺個能拉一把的人。”
科查看似是大殺一通。
實則是將藍星保護了起來,避免被寧峰牽連。
寧峰與洪不回歸便罷,回歸了,怎么也要認這個人情,不然要換成別的特使來,說不得早將藍星上的人口給賣空了,要知道這年頭,實驗室里的猴子怎么也不夠用。
滴答。
滴答...
時間依然向前。
這一年,寧峰五百歲。
兩百年的時光下,再加上口誅筆伐,寧峰與洪的名字,早已被釘在恥辱柱上。
正所謂。
五百年必有王者興。
此時。
是后寧峰時代。
燕京基地市,格斗王爭霸賽上,一名青年頂天立地:“我,戰峰,必將帶領藍星崛起!”
歡呼。
吶喊...
戰峰何人,亞太區議員戰狂之子。
七歲習武,十歲成為正式武者,十四歲入戰將,十九歲成戰神。
如今不過二十八歲,便已經成為行星級武者,準議員,三屆藍星格斗大賽冠軍,被稱為:‘超越古今的男人。’
沒辦法。
實在是太殘暴了。
寧峰當年,洪神在世,這個年紀也沒有這份實力呀。
“前輩...”
同一時間。
紅心基地舊址上。
如今的紅心基地舊址,早已澹忘出人們的視線。
而今天。
在這原本人跡罕至的地方,卻來了位本不該來的客人。
“聽巴博薩大人說,您又回到藍星隱居了。”
“我想來,您深居淺出,不與世同,要說隱居,肯定還在這片老地方。”
一名穿著斗篷的神秘人,摘下斗篷,露出額頭上的尖角與滿是滄桑的面龐:“其實我早就想來看看了,可惜手上的事情多,一直不能如愿。”
說完。
神秘人又抬起手,從衣袍下露出一名瑩白色的酒瓶來:“這是我從星族給您帶來的醉星釀,說起來,我機緣巧合下拿到這瓶酒也有三十年了,但是惦記著您,一直舍不得喝。”
刷...
隨著話音落下,周圍瞬間景色大變。
神秘人津津有味的看著,當看到在半山腰上習武的幼童時,嘴角難掩的向上翹了翹:“虎頭虎腦的,洪神小時候還挺可愛。”
當然。
嘴上說歸說。
上手摸摸小孩他可不敢。
當年洪神傻乎乎的沖上去認奶奶,結果被空間之力震的連連嘔血,要不是有人幫著平復空間之力,這時候估計棺材都爛在地里了。
“小寧子,你不是在麥哲倫星系下,于座山星尊之道場修行么。”
“怎么,沒事做,來看我啊。”
兩百年前彈指一揮。
張恒不與舊日同,如今看起來滿臉疲倦之色。
“前輩,您這是...”
寧峰臉色大變。
“沒事...”
揉了揉臉。
張恒有些懨懨的說著:“就是這兩百年來,在今朝二字的參悟上不得寸進,多勞了心神。”
修神通而感天地,感天地而成大道。
過去,現在,未來。
過去之事最好參悟,因為過去屬于有形,有參照物可以對應。
現在與未來就不行了。
說現在,每一瞬間都是現在,現在無處不在,又無處在,稍縱即逝,等你想感悟時,現在已經變成了過去。
張恒也不是偷懶。
可他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將自身或者周圍的一片時間完全定格。
所謂的定格。
最多是將一秒鐘,化為了一千三十百億個剎那,讓外界的一秒鐘,變成了內界的4120年。
可這不是時間暫定,也無法捕捉現在,只是減緩了流速而已。
而他想要的,是完全定格住自身,或者某一處時空的時間,讓時間歸入虛無,不在流逝,并以這剎那永恒為翹板,晉升太乙境。
“前輩,我對空間之道不算精通,您高瞻遠矚,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寧峰一邊說著,一邊又想了想:“不過我聽聞,求上者得中,求中者得下,欲速則不達,我這邊...”
擺擺手。
張恒有些無語的說道:“有事你就說事,少東拉西扯的。”
呃...
寧峰也習慣了張恒沒有高人形象的樣子,只能實話實說道:“我不是加入了座山星宮么,您可能也知道,我這一脈的星祖,也就是座山老人其實早就隕落了,連尸首都沒能找回來。
不過呢,星祖他老人家修為高絕,生前便感知到自己將要遇劫,于是留下了一處傳承密地,用以福澤后人。
我找到了這處密地的進入寶圖,可我修為還低,怕有風險,所以就想著請前輩一同探索,共分寶物。”
沉默...
寧峰這兩百年,幾經周旋。
先是花費了幾十年,在星族中穩住腳跟,后又用了十幾年尋找洪。
至于拜入座山星宮。
也就是這三五十年的事。
不過寧峰很幸運,他沒有選擇普通方式拜山,而是闖過了當年座山老人留下,專門用來篩選天才的星辰塔,一步到位成就了真傳之位。
而這座山老人留下的寶圖。
張恒想一想,八成是闖過星辰塔的獎勵。
“前輩,您說您能望穿古今。”
見張恒不說話。
寧峰繼續道:“您應該也知道我家祖師的來歷吧。”
“來歷?”
張恒一臉玩味的看著寧峰。
他之前倒是沒怎么聽說過座山老人,畢竟他早在一百二十億年前就隕落了,就連目前遺留下來的座山星宮,也成了二流勢力,不怎么風光的起來。
不過他一直在關注寧峰。
寧峰拜入座山星宮后,他便特意去看了看那段未來。
怎么說呢。
這位曾經縱橫一時,隕落于百億年前的座山老人,很可能便是寧峰的上一世。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
一樣的天資聰慧。
一樣的熱血奮斗。
座山老人在十萬年內,如流星般崛起。
并在得證太乙尊位之后,尋找青銅門的途中遭遇埋伏,如流星般隕落。
縱觀他的一生。
是光輝的一生,燦爛的一生。
只可惜風頭太盛,羽翼未豐,被人族與妖族,聯手格殺在了成道路上。
“寧峰。”
張恒想了想:“遇到事情你能想著來求我,還是密地探寶這種事,說明你沒把我當外人。”
語氣微頓。
再道:“但是呢,按照我的估算,座山秘境對你來說應該沒有危險,有也是虛驚一場。
我看這樣吧,你在考慮考慮,要不要請我。
就說這探寶吧,我一項喜歡占大頭,沒有大頭的生意我不做。
我隨你去一趟倒是沒什么,就怕什么也沒干,輕而易舉就把寶物拿了,回頭我拿六成時,你會多想。”
“我...”
寧峰聽后便想開口。
“不急,再想想。”
張恒打斷了他,因為他不喜歡趁人之危。
座山秘境大概率沒有危險,尤其是在寧峰打頭陣的情況下。
現在把丑話說前面,后面分賬的時候就不會讓人多心。
“我來的路上,看到藍星上新出了一個天才,叫戰峰。”
沉默少許。
寧峰開口時沒說秘境如何,反倒是提起了旁人:“前輩,您怎么看?”
“是有這么個人,鬧得挺熱鬧的。”
張恒久居藍星之上,這里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法眼,搖頭道:“這人心思太重,或許也跟他的出身有關,上面有個行星級,在亞太地區當議長的父親,讓他天生便有一種使命感,也有著想要成就一番事業的念頭。”
說完。
張恒又道:“可真正的天才,并非來自塑造,而是要自己去闖,別人只當他二十八歲成就行星級,比你跟洪成為行星級的時間還早,卻忘了,你們那個時候是什么時候。”
洪與寧峰崛起時。
藍星上天災與巨獸橫行,連修煉法都未成型。
現在呢。
別人不知道,張恒還能不知道么。
眼下已經是星際時代了,戰峰這個天才的背后,是從八歲起就開始打針,吃藥,做基因移植。
莫說二十八歲的行星級武者,就算八歲又能如何,沒有任何意義與價值,最簡單的例子,以張恒目前的手段,培養行星級武者手拿把掐,甚至就是一個傻子也能將他送入行星級。
這是傻子厲害嗎。
不是,是他這個推手厲害,同理,戰峰的強,是真的強嗎,也不是,是科技進步了。
張恒看向寧峰:“你信這種被包裝與宣傳出了的天才嗎?”
寧峰笑道:“我不信,可我相信,藍星需要這樣一個標桿與榜樣,甚至可能戰峰在藍星大議長的位置上,或許比我跟洪神做的更好。”
“或許吧。”
張恒不認可戰峰的實力與天資,卻不會冒然否認戰峰的管理能力,只是嘆道:“你也好,洪也罷,都是好孩子,就是命運弄人。”
寧峰一笑而過,輕語道:“前輩,我想好了,我想請你隨我走一趟,六成我認,一是答謝這些年您對我的照顧,二也是給自己買個保險。”
張恒再道:“我基本可以斷定,你不會在座山秘境內遇到危險。”
“可能吧。”寧峰也相信這個說法,只是依然懇求道:“可我還是想勞煩下前輩,就當給自己買保險了。”
說完。
寧峰一聲嘆息:“我有老婆孩子,賺少點沒關系,只要有得賺就行,但是我不能輸,也輸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