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倫竄上了倉庫房頂,八條蜘蛛臂發揮出了無視地形障礙的優越位移能力。
橫爬,縱行,跳躍...
那些黑衣人比預想的更訓練有素,他剛上屋頂,外面守備的人員就發現了他,又是一通亂射。
蘇倫一路操縱蛛腿在倉庫頂上急速狂奔,沒敢落地,而是順著連接倉庫和另外一棟建筑的管道爬了過去。
也幸虧八條腿抓管道能上能下,再有機械手套里的鋼索牽引,這才一躍的跳入了對面的建筑樓層里。竄了進去,終于甩開了地面的黑衣人。
然后蘇倫一路狂奔,沒敢停歇。
也幸虧內城的建筑十分用擁擠,他憑借蛛腿爬墻的能力,片刻后就竄到了兩條街區之外。
然后,他才找了一個偏僻的小巷里,停了下來。
蘇倫收起了殖裝,然后拿出了止血藥粉快速解決了小退上的傷口。
雖然他已經竭力避讓,可剛才在倉庫攀爬鐵柱被黏住的那一瞬,下面的黑衣人亂槍射來還是一槍擊中了小腿。
他快速脫下了帶血的衣褲,然后包扎了傷口,又給自己換上了一套和內城居民風格相仿的高檔西裝,洗掉了臉上的煙熏妝,又戴上了假發和帽子,把帽檐壓得很低。再給自己全身噴上了消味藥水。
做完這一切,蘇倫迅速把換下的衣服收入了儲物戒。
然后,看著手里的那本名字叫《貴重的新珍珠》厚厚典籍,神色略有些復雜。
這是剛才他逃離的時候,順手用蛛矛揣入懷中的。
這書皮自然是偽裝,哪怕不看內容,他都知道這絕對是那本艾薩克的煉金手稿。
在黑市上,一頁手稿能拍出三百萬里索的天價,這一本少說有五百頁。
不過,倒不是他貪圖這手稿值錢。
而是拿不拿,他的處境都不能更壞了。
對方本就抱著殺人滅口的目的來的。
再者,能在一個二階職業者手里逃走的外城黑幫小嘍啰,換做他是之前那個冰法術士,也鐵定不會放過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突圍殺掉了那幾個黑衣人,就已經注定不死不休了!
畢竟,剛才那些黑衣人來歷可不簡單。
他們不是蘇倫預料的某個財閥養的打手,而是...“傘組織”的成員!
之前開戰的時候,蘇倫就很疑惑。
雖然說內城職業者很多,但也不至于隨便來截殺一個外城黑幫小隊,就來了一個二階職業者和一個整編職業者隊伍。
順手收割了被蛛矛戳死的那兩具尸體的記憶后,蘇倫這才知道這批劫匪的真實身份。
那一刻,蘇倫就沒有任何僥幸心了。
傘組織就是舊靈敦最惹不得的龐然大物。以前在黑幫的時候就聽說了,別人可以殺,這個組織的人殺不得。
殺一個,追殺不死不休。
現在殺了這么多,鐵定追兇到底了。
何況,別人不知道原主的身份,這個舊靈敦最大情報機構的“傘組織”內部鐵定知道。
被抓住,只有一死。
哦,還會被掏空秘密再死。
蘇倫知道,這次押運也不是巧合。從某種程度上說,他是被卡伊“牽連”了。
大概安排他們來負責這次押運的干部,八成就是煙鬼。
那家伙,想順手把卡伊送進內城...
所以,煙鬼是想把卡伊弄去傘組織?
這一點,蘇倫也很疑惑。
既然煙鬼是內鬼,這次的押運情報也大概率也是他透露出去的。
可煙鬼怎么會是傘組織的暗線?
蘇倫覺得這關系鏈哪里出了問題。
他曾經推測十字會的內鬼應該是內城某個和菲洛夫人“量級”差不多的敵對財閥的人,怎么也不該是官方部門的。
現在一想,里面的疑點越來越多。
比如,這么重要的筆記,查克一個外城黑幫肯定保不住。偷偷藏著,怎么就被泄露了?
煙鬼既然是傘組織的人,當初官方為什么沒直接出面?
難道煙鬼是多重間諜?
又或者,十字會內部,有某些讓傘組織都忌憚的因素?
太多的想不通。
或許筆記里的內容能提供一些答案,但現在顯然不適合翻看。
筆記同樣不能放入儲物戒,好在并不大,蘇倫能塞在大衣的內側口袋里。
換好衣服,他沒在小巷里停留,徑直就走了出去。
“城門肯定出不去了,得想其他辦法...”
蘇倫一邊走,腦中一邊在思索應對方案。
他的腳步輕快,絲毫看不出急躁。就和內城的普通居民一樣,悠閑的地在街道上走著,半點不像是個在逃人員。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快逃出內城。
原本十字會也有一些渠道可以偷渡出城,可既然知道了敵人是傘組織,煙鬼又是內鬼,那些渠道也不值得信任了。
排除了幾種出城方案后,他腦中也冒出了一個可行方案。
“丹尼曾經待的‘七號研究所’就在四號城區的皇后大街。那里的下水道連同了古代的下水到管網。這是目前唯一安全的出城方案...”
蘇倫曾經問過丹尼詳細的逃生線路,也知道了下那條能通往外城下水道的精確位置。
可方案是有了,問題又出現了。
從五號城區到四號城區,要跨越一個大城區,這段路風險很大。
蘇倫想到了丹尼超靈敏嗅覺的能力。
他敢肯定,“傘組織”那種情報機構里,即便沒這種相同的能力者,也絕對又差不多的追蹤手段。
現在他暫時甩開了追兵,對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循著味道追來。
畢竟剛才有中槍流血,卡車上也留下了他的味道,這一點根本沒有僥幸的余地。
蘇倫一邊想著,一邊朝著不遠處的公交站臺走了過去。
走到了公交站臺上,他在那張公交車線路圖錢駐足了片刻,記下了五號城區大致的道路布局。
然后他招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他必須在對方的搜捕圈圍攏之前,盡快逃出去。
就在蘇倫上車的幾分鐘后,幾個穿著風衣的男子匆匆趕到了公交站臺。
他們手里牽著一條長相像是有輕微畸變的丑犬。
丑犬在之前蘇倫站立的公交車線路圖前嗅了幾圈,然后就朝著東邊的街道一陣叫喚。
看到這里,那個牽狗的男子拿起了通訊器,匯報道:“各單位請注意,目標搭乘了交通工具,由麥林路西口站臺由東向西,朝六號城區方向去了。”
匯報后不久,一輛轎車駛來,幾人帶著狗上了車。
而另一方面。
乘坐出租出的蘇倫趁司機不注意,把之前換下來的帶血衣服塞在了出租車的后座夾層里。
然后只搭乘了兩個站,就下車去往了對面的街道。
再次換成了另一輛出租,朝著相反四號城區的方向駛去。
他沒覺得那種小手段能瞞天過海,只期望能給他多拖延一些時間。
但顯然,那種反追蹤技巧能誤導敵人追蹤,卻不能阻止傘組織的另外一個無解手段——封路!
蘇倫乘坐這出租車,眼見就要離開第五城區的,卻在一個十字路口前,看到的封路查車的哨卡。
傘組織的那些家伙顯然也早就考慮到了這點,想把他困在“五號城區”里。
這是一條單行道,現在哪怕是蘇倫拿著槍抵著時司機叫掉頭,也沒意義。
他現在看見了崗哨,崗哨里的人也自然看到了他。
掉頭只會更快暴露。
看到檢查,出租司機不滿:“噢,今天怎么會白天就突然封路了?查酒駕也太早了吧...而且也不是治安處那些家伙,好像是市政特殊部門的人。難道是抓捕逃犯么...”
司機嘀咕著,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余光悄悄從后視鏡瞥了一眼后排的那位乘客。看著他淡定如常,也就沒放在心上。
蘇倫自然察覺到司機的目光在打量自己,也沒說話,也沒跳車,神色如常地坐在后坐上。
車輛駛了過去,果然被攔了下來。
幾個穿風衣的家伙敲開了駕駛室的車窗,“先生,請你出示你的身份卡。”
那司機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卡,捏在手里,卡片發出了綠光。
檢察人員看了看,對比了一下,便遞了回來,“謝謝配合。”
內城身份證件的防偽技術,極難造假。
拿別人的也沒用,因為那玩意兒是綁定生物信息的,只有持證人捏著,才會發光。
蘇倫自然是拿不出這種東西,他也沒有拿的意思。
他這舉動自然的引起了檢察人員的注意,幾個人隱隱合圍了過來。
這局面,眼見就要暴露。
可即便如此,蘇倫也沒拔槍,而是從容不迫地把車窗搖了下來,然后朝著門邊的人冷冷地問道:“你們這里誰是負責人?”
說話的時候,他臉上沒有表現出半點身為逃犯的畏縮,神色剛毅淡定,甚至還刻意把那股從實戰中錘煉出來的殺伐之氣若時有時無地外放了一些。
這一問,讓原本準備讓他出示證件的那個風衣男都愣了一瞬,被這氣勢震的思維一滯,本能地回應道:“是...摩哥斯上尉。”
蘇倫沒給他反問的機會,用平靜卻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叫他過來。”
那人一愣:“是。”
轉過身軀,那人朝著崗哨正在查另外一輛車的那個一個國字臉男子說了幾句話。
不多時,國字臉就走了過來,問道:“先生,你找我”
說話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蘇倫,顯然也被那氣勢給鎮到了。本能地覺得這是一位威嚴、實力強、且職位不低的高階職業者。
蘇倫沒等他多思考的時間,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那永恒長眠的并非亡者,在詭秘的萬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會消散。”
這幾話,讓前面那司機聽得莫名其妙。可門邊那國字臉男子聽著卻臉色猛變,突然肅然起敬,居然當場敬了一個禮:“上校同志!”
“嗯。”
蘇倫擺了擺手,沒多說一句多余的話,朝司機命令道:“開車!”
那司機看著門外的人行禮,也愣了一瞬,也知道了車上是個大人物。
聽著“開車”的命令,便不自覺地就發動了車輛。
那風衣男雖然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對勁,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車輛就已經駛出了崗哨。
蘇倫面無表情地坐在后座上,余光從后視鏡中看著崗哨里的人沒追上來,他摸著槍的手這才松了下來。
如果剛才那招沒用,此刻就應該是拔槍交上火了。
這句暗語切口,還是當初在銀杏街88號地下室的詛咒空間,遇到那個「盲探」比爾時聽來的。
當時他沒對得上,現在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原來這是傘組織的上校專屬暗語?”
蘇倫心中有了幾分了然,剛才那國字臉一聽就報出了一個職位,顯然這才是“暗語”的正確打開方式。
但肯定不會這么簡單,八成還有什么后續切口。
蘇倫可不知道下文,所以也故意沒給那些家伙反應的時間,便催促開了車。
故意泄露的殺伐氣勢,也是讓那人先入為主地以為他是官方內部的高級人員。
但這這做法漏洞太多,平日可能還能瞞混過關,今天這節骨眼肯定要出事。
蘇倫看著出租車駛離了崗哨的視野范圍,便靠邊下了車。
公共交通是坐不得了。
與此同時,傘組織的五號城區指揮部。
“指揮部,已攔截嫌疑人搭乘出租車,發現了血衣一套。消息有誤,嫌疑人換乘相反方向朝四號城區去了。”
“各單位注意,相關線路關卡嚴查每一輛過往汽車,特別是公共交通。嫌疑人目標是四號城區,緊急調用偷渡渠道秘密檔案...”
“剛收到緊急情報,嫌疑人冒充組織內部干部,使用了A類暗語。所有人,啟用B類暗號,通訊切換應急頻道。”
一個個消息從城各處探員口中匯攏指揮中心,傘組織這個龐大的機構運轉了起來,一張無形大網漸漸收攏。
蘇倫知道乘車已經不安全,但想著已經進入了四號城區,便想徒步。
但走在街面上,他很快就遇到了巡防的治安隊和穿著“霜巨人戰甲”的城衛隊。他孤身一身,便再次被詢問了身份證件。
蘇倫本想著故技重施,來剛才那一招魚目混珠。
卻不想這一次,他剛一開口說出“暗語”,對方就舉起了槍。
一番惡戰,勉強逃脫。
可也暴露了行蹤。
蘇倫知道傘組織已經完全掌握了他的動向,人生地不熟,想要就這樣去往“七號研究所”附近,根本不可能了。
這對于任何人來說幾乎都已經是絕境,一個人對抗內城整個城防體系,能撐這么久已經不錯了。
但蘇倫依舊沒放棄。
他想到了最后一個需要賭運氣的逃生方法:月亮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