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蘇倫自我介紹,那幾個婦人齊齊用打量地目光掃了過來。
其實她們也早就留意到了千條身邊這個氣質不凡的男子。
但因為年紀看上去不是那么大,她們還沒往那邊去想。
現在聽著千條特別介紹是“我的朋友”,她們也都換了種長輩審視女婿的目光。
其中一個婦人問道:“塞爾納家族?噢,是一號城區的塞爾納生物公司?”
蘇倫自然要扮演好他的工具人角色,搖搖頭:“不,不是的。”
塞爾納在內城不算個大姓,至少常見的大家族里沒這名號,幾個婦人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蘇倫的來歷。
千條的姑姑便試探著道:“佐羅先生是從事什么職業的?”
蘇倫道:“我是一個賞金獵人。”
又有婦人還不死心,問道:“內城的賞金騎士會?”
蘇倫聽說過,那是一個內城貴族們鬧著玩的組織,他糾正道:“不,外城的賞金獵人。”
這話一出,立刻就冷了場,
幾位夫人們臉上的目光瞬間不對勁了,雖然她們的涵養讓并沒有變現出異樣。
可她們身邊幾個小孩兒就不能了,聽著蘇倫的職業,幾個半大小子都投來了厭惡和嫌棄的目光。
外城的賞金獵人在內城上流社會眼里是格比保鏢還卑賤的職業,那種刀口舔血之輩,平日根本不會出現在她們的視野中。
倒沒有多大惡意,只是他們成長環境中對外城人那種根深蒂固認知,讓他們覺得千條找了個小混混。
那位卡米拉太太轉臉朝著千條,問道:“對了,奧蒂莉亞,你和佐羅先生認識很久了?”
“是的。我們現在還住在一起呢。”
千條似乎想要的就是這效果,她還親密地挽著蘇倫的胳膊,笑意盈盈。
一聽都“住一起”了,幾位貴婦人更是表情難看了。
她們沒好當面發作,那位卡米拉太太只能拉著千條:“噢,奧蒂莉亞你過來一下,我有事兒要給你說。”
千條大概是不愿意去的。
但還是被幾個太太滿臉嚴肅地拉著去了別的地方訓話了。
人走了,蘇倫也樂得清閑。
他的敏銳聽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那幾位貴婦人還好像也沒想掩飾,故意想讓他聽到,邊走邊說。
“噢,奧蒂莉亞你居然找了一個外城的賞金獵人?天吶,我敢保證的,家里絕對不會允許你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的。”
“你太胡來了!現在這要傳出去,我們伊芙琳家族一定會成為上流圈子里的笑話...”
“還有,這次雷伊斯家族的事情你別去攙和。雖然我知道那是你姐姐的血脈。但這次我來之前就得到了警告...何況是他們雷伊斯家族內部自己的事兒,我們外人也不好插手...即便是我們伊芙琳家族都賠進去,也改變不了局面的...”
蘇倫聽著也頭大。
三句兩句都離不開“家族顏面”“家族利益”...
怪不得千條不愿意回去。
她那性格,如果不是親戚,誰這么逼逼叨叨,估計早就拔刀了。
一刀砍死一個八婆,兩刀砍死一雙。
瞬間世界就清凈了。
千條被訓得大概一時半會兒也脫不了身,就剩下蘇倫兩人。
畢竟“佐羅”和蕾娜也不熟,兩人并沒有什么話。
氣氛略微有點尷尬。
而且兩個人都是酒會里不太受歡迎的那種,別的地方也沒什么好去的。
蕾娜想著似乎得找個話題,便開口問道:“佐羅先生是賞金獵人?”
蘇倫點點頭:“嗯。”
蕾娜又問道:“佐羅先生有聽說過蘇倫先生么?”
蘇倫不知道這妮子干嘛突然提起了自己,道:“ss通緝犯蘇倫?”
蕾娜點點頭,“嗯。”
然后,兩人又沒說話了。
蘇倫好奇道:“蕾娜小姐干嘛問這個?”
蕾娜想想,語氣有些遲疑:“那個...雖然蘇倫先生犯了罪,但其實也不是窮兇極惡之輩。他之前救過我...小姨的眼光很高的,她說您是很厲害的賞金獵人,就一定很厲害...如果佐羅先生遇到了那個蘇倫,能不能請你手下留情...我的意思是,您可以不傷害他么,或許有什么誤會,他應該得到一場公正的審判...”
這語氣很矛盾。
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了。
顯然,她概念里“通緝犯都是罪犯”,但這和她自己的認知沖突了。
她覺得蘇倫是好人,但卻不否認他犯罪的事實。
蘇倫聽著哭笑不得。
居然是給自己求情的?
蕾娜現在掌握的情報,大概都是通緝令上的那些。
官方的通緝令,對他蘇某人描述的子彈都是些“窮兇極惡”,“罪大莫及”的詞匯。
沒想著丫頭居然還替自己說話?
雖然...但心是好的。
現在的“ss通緝蘇倫”,是絕大部分賞金獵人看著都要繞道走的存在。
放過一馬?
如果是別的賞金獵人,誰放過誰還不好說。
他也應了下來:“好。”
蕾娜聽了,禮貌一笑:“謝謝。”
兩個不太熟悉的人,也沒什么話題聊。
話題又聊完了。
可等了沒多久,一個漂亮的金發姑娘悄悄靠了過來。
蘇倫之前見過這個金發姑娘。
之前在內城大鬧那場的時候,月亮旅館門前,似乎叫尤莉亞,蕾娜的閨蜜。
尤莉亞接著路過的時候,甚至沒看蕾娜一眼,急聲說道:“蕾娜,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抱歉我幫不上你,我父親派人來打了招呼,家族不讓我攙和你們七房的事情。我本來想幫你找些幫手,但那些傭兵和獵荒團,一聽說是你,再高的價錢也不愿意合作。我只有幾個貼身護衛聽我的命令,明天的時候,我會叫他們來找你,你可以吩咐他們...”
她說著,一臉歉意地看著蕾娜,“抱歉,我不能和你多說。不然會很麻煩。”
蕾娜看著自己匆匆離去的好閨蜜,臉上掠過了一絲落寞:“謝謝。”
蘇倫在一旁聽著。
這個地步還能幫一手,確實算得上是有情有義了。
蘇倫是第一次參加這種上流社會的酒會,大概是今晚要他見證完上流社會各種人情冷暖。
這尤莉亞走了沒多久,一個模樣俊美的棕發年輕男子又走了過來。
蘇倫有印象,這家伙是營地五大家族之一的克拉克家族大少,艾利·克拉克。
那位奧利弗家族丹澤大少的狐朋狗友。
這次雷伊斯家族困局的幕后主使之一。
艾利大少一臉端著酒杯,一臉輕笑地走了過來,朝著蕾娜打招呼道:“蕾娜小姐,好久不見。”
蕾娜看上去并不想理會這個來意不善的家伙,卻也因為禮儀,點了點頭。
艾利大少:“蕾娜小姐,噢...很遺憾聽說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如果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可以給我說的...”
蕾娜沒打算和這種不安好心的人多廢話,打斷了他,“抱歉,不需要。”
“看上去你的心情不太好...”
艾利聽著眼中眼中閃過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卻又道:“現在特蕾莎公主到了,我得到了消息,最遲三天后,你、我...所有人都要去遺跡里獵荒。聽說蕾娜小姐還沒有招募到獵荒隊?”
頓了頓,他目光中帶著一抹揶揄,打量了蕾娜那精致的像是瓷娃娃的俏臉,“其實,我們可以在交流一下,或許能想到辦法的。如果不介意,酒會過后,我想邀請蕾娜小姐喝杯酒,不知道...”
語氣聽上去是詢問,實際是咄咄相逼。
蕾娜臉上已經有了慍怒,她再沒給這位虛偽大少面子,冷聲道:“抱歉,我沒時間。”
一旁的蘇倫,聽得也眉角一挑。
所謂的上流社會就是這點麻煩。
明知道是你干的,沒撕破臉,沒證據,還不能打,顧忌的東西太多。
不像是在幫會里,都是光腳的,我特么才不跟你多嗶嗶,你敢挑釁,老子就敢殺。
艾利聳了聳肩,眼底陰霾一閃而沒,突然就不在掩飾了,冷笑道:“呵呵,機會我給了,你不要,我也不強求。只希望蕾娜小姐你到時候你別來跪著求我...”
如果能得到這位雷伊斯家族長房的千金,比打爛它,能得到的好處更多。
可惜...這女人不識時務!
而不遠處,丹澤大少和其他幾家的少爺小姐們看到這一幕,也指指點點,哄笑了起來。
似乎在打什么賭。
艾利大少輸了,顏面掃地。
蕾娜聽著那話,氣的俏臉一紅。
從小修養禮儀涵養讓她又說不出那些惡毒的話回敬過去,只能把頭別了過去,沒在理會。
本就是一場落井下石的談判,看這就要不歡而散。
可蘇倫沒想到自己這工具人在一旁吃瓜,也還能被波及。
大概是在蕾娜身上吃了癟,艾利也有了點小怒氣。
他看著蘇倫,陰冷地問道:“這位朋友很面生啊?哪家的大少爺啊?”
語氣威脅的意味十足。
老子都特麼不許任何人幫雷伊斯長房,你還敢頂風作案?
聽到這話,蘇倫都沒抬眼,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你們上流社會要顧忌什么社交禮儀,我就是個黑幫粗人。
被蕾娜無視也就罷了,畢竟是同一個層次的人。現在又被蘇倫無視,這位艾利大少瞬間感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看著單獨向相處兩人,自行補腦了什么,陰陽怪氣道:“喲...蕾娜小姐,這就是找的幫手?”
蕾娜似乎不想連累蘇倫,連忙回頭想說些什么,“和佐羅先生沒關系,他是...”
可這時候,蘇倫直接打斷了她,爆出了名號:“我叫佐羅。”
反正都會是敵人。
仇恨拉滿就拉滿吧。
艾利一聽,想了想,沒想起來哪家有這么一號人來:“喲,看上去,你不認識我?”
他覺得面生的,那么就必定不是內城頂級家族的人,也就沒什么好顧忌的。
即便看走眼了,現在也得臥著!
他還不知道,惹上了一個比頂級財閥還兇的法外狂徒。
“不認識。”
蘇倫輕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道:“怎么,你有事么?”
這話直接把話題聊死了。
人家都不認識你,再裝逼也沒意義。
艾利大少一臉吃了死老鼠的表情,臉皮猛抽,又不知道如何接口。
憋了半晌,這才滿臉陰狠地憋出幾個字,“佐羅是吧?呵呵,你可以的。別落在我手上...”
蘇倫感受到了那猶如實質的煞氣,抬眼看了他一眼。
卻也沒理會。
這酒會,沒人敢動手。
艾利大少拂袖怒去,蕾娜回頭看著蘇倫,滿臉歉意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恩佐先生。”
蘇倫搖搖頭,笑道:“沒事兒。”
蕾娜以為蘇倫真的不認識那位艾利大少,略顯焦急地解釋道:“不是的,剛才那個是克拉克家族的大少爺...惹上他很麻煩的...”
蘇倫卻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我知道。”
“啊?”
蕾娜有些看不明白了,知道還...得罪?
不說外城賞金獵人,就是內城,也沒幾個人敢招惹他的。
她還想說些什么,可就這時候,突然整個酒會現場都安靜了下下來。
眾人定睛一看,一個身著華麗公主裙的少女在一群侍衛的簇擁下,進入了就會現場。
這人自然是今晚的主角,那位公爵府的特蕾莎公主。
下午的時候見過一次,那時候這位特蕾莎娜公主帶著全臉面紗。
現在雖然同樣輕紗掩面,但只遮掩半臉,但也讓人大致看到了她那張精致絕美的臉龐。
一時間,一個個內城大少,小姐夫人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蘇倫倒也沒覺得多驚艷,他從之前那個五階的記憶碎片剝離了這位特蕾莎公主的面貌。
但記憶碎片和看到真人又是兩回事。
“這位的魅力值也有點高啊...”
不知道怎么,蘇倫總覺得,這個特蕾莎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僅僅那張臉,而是某種特別的熟悉感,仿佛...像是認出了某種獨特氣質,又或者什么的感覺...
而當他看著這位公主裙少女胸前別著的蝴蝶胸針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
這和他曾經埋在地窟某處的一枚胸針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