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看。
半山腰的煉金材料街道上,戰斗正酣。
天空中浮現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覆蓋了小半條街區。
一根根絲線垂下,將那頭肥豬一般的普利莫子爵困得嚴嚴實實,纖細的絲線嵌入肉中,滴滴鮮血順著絲線流淌而下,疼的那家伙嘴里不停發出哀嚎。
此時此刻,蘇倫一身雪白的西裝已經濺滿了猩紅鮮血,顯得異常猙獰。
他已經殺掉了這肥豬身邊的絕大多數狗腿子,還剩那幾個三階護衛還在苦苦支撐。那幾人的鎧甲品質很高,幾乎沒有破綻,想殺得費很多功夫。。
終究是在城里,
蘇倫也沒那個機會殺光這些人了。
普利莫子爵遇襲的消息傳的很快,但來的最快的,還是城里的衛隊。
這時候,一隊騎著雄獅,渾身銀光鎧甲騎士氣勢洶洶地涌了過來,轉眼便把整條街區都封鎖了起來。
這是領主奧薩卡伯爵手里的最精銳軍團――“火焰雄獅軍團”。
領頭的那騎士統領是哈蒂杰歐文斯。
蘇倫有些印象,這是一個名氣不小的五階職業者。
他胯下的坐騎是一頭碧眼火焰雄獅,威武霸氣,體型有公牛大小,這也是一頭五階魔獸。
一人一獅聯手,曾經有與六階海盜惡戰不敗的驚人戰績。
那身后的隊員也是精銳,他們的胯下也各種二階、三階、四階的雄獅魔獸。
魔獸有獸性,但在騎士胯下,目露兇光,隊形秩序卻半點不亂。
訓練有素的軍隊比之黑幫和海盜,戰力有著天壤之別。
真正騎士不僅擁有最好的超凡資源,身上的鎧甲和兵刃也是精品中的精品。不說鍛造費用一套就抵得過那些普通職業者十人、百人的家底,每年符文和附魔的保養費用,就得好幾戶平民家庭的一年的稅收才能供養維持。
一個配合默契的騎士團,能輕易擊破數倍人數的海盜。
眼前這支百人魔獸騎士團,甚至能將六階職業者活活耗死。
蘇倫可沒覺得自己現在有資格和這樣的精銳軍團碰一碰。
不過,他也半點沒有懼意,勾了勾手指,用絲線將那頭肥豬懸在了半空中,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普利莫子爵也很配合的一聲歇斯底里的哀嚎:“啊...哈蒂杰統領,你快救我下來!”
街區兩頭的衛兵圍攏得越來越多,至少有幾百把槍的槍口指著他的腦袋,但蘇倫仿佛全然視之不見。
他看了看身上滿是血腥味的西服,略微有些皺眉。便不急不緩地脫掉了西裝的外套,然后將襯衣的袖子卷了起來。
沒有逃,也沒動算。
騎士統領哈蒂杰隔得老遠停了下來,他看了看頭頂那些晶瑩絲線中綁著的普利莫子爵,目光微微一凜。
眼前這“兇徒”,要殺不難。
但他也沒有任何把握殺掉這個兇徒的時候,救下那位子爵大人。
失去了控制,那些鋒利的絲線會像是刀刃,把人切成碎段。
想著對方沒殺人,大概是要談判要挾。
哈蒂杰看了那個正在整理自己衣著,滿臉淡然的年輕人,說了一句:“放開子爵大人,你有什么條件,可以談。”
蘇倫聽著這話,根本沒搭理的意思,連眼皮都沒抬。
看到這態度,哈蒂杰覺得有些棘手了,就怕是來復仇,為了殺人而殺人。
軟的不行吧,他又試探道:“你可知道,按照帝國法律,襲擊貴族是重罪。現在放下子爵大人,還不算太晚...”
魯英的法律確實都是為了貴族服務,貴族殺了平民,頂多罰錢。
平民殺了貴族,輕則上絞刑臺,重則滅族。
“法律?”
蘇倫聽著的,搖了搖頭。
如果法律有用,也就沒這檔子事兒了。
他也沒打算為難這些的奉命行事的騎士,還在等那位來。
說的也巧,就這時候,遠處的人群中突然分開了一條通道,兩個穿著貴族專屬服飾的大胡子走了進來。他們的衣服上有著金色的排扣,帽子上也有金葉子。
蘇倫雖然不認識這兩人,但也看出了這是兩位伯爵。
兩個伯爵,一位很淡然,一位臉上的滿是憤怒。
蘇倫也立刻判斷,那位略顯蒼老的憤怒灰胡子,就是奧薩卡阿克曼。
安東尼奧很疑惑。
他原本以為敢在城里襲殺子爵隊伍的兇徒應該是某個五階、六階的大海盜。
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年輕人。
雖然他也不確定蘇倫的階位,看著像是二階,又像是三階職業...
但沒有元素屏障,肯定不是四階。
這種“兇徒”,似乎也輪不到他出手了。
但看著滿地尸體,安東尼奧實在想不通。這樣一個低階職業者,居然把伯爵府一眾精銳護衛保護屠殺殆盡,還把普利莫子爵給捆了起來?
而且,這家伙哪里來的底氣,動手了還不逃走?
他到底要干嘛?
現在被圍,即便真是大海賊,也必死無疑了!
安東尼奧又看了看那晶瑩的絲線,眸光露出了一抹思索。
傀儡師的很偏門的職業,通常一些特殊術式,就能猜到來歷。
旁人不認識這操控術式,他哈里斯家族的卻有著悠久的歷史傳承,安東尼奧想起了一種失傳的傀儡奧義,心道:“好像是...木偶劇場?很古老的傀儡戲法啊...”
他突然對眼前這年輕人的來歷很感興趣了。
奧薩卡伯爵看著自己的兒子狼狽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雖然他不待見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但也不是能讓外人教訓的!
何況還是一個低賤的平民?
他看著蘇倫,冷聲質問道:“你是誰?”
蘇倫看著正主來了,終于開口:“我是誰并不重要。”
頓了頓,他言簡意賅地說出了事情的進過,“我和我的妻子來加都朗特港旅行...這家伙想擄掠我妻子...我想問伯爵大人,你覺得,此人是否有罪?”
雖然路上就聽屬下匯報了整件事情的緣由,但奧薩卡伯爵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就這么點事兒?
根深蒂固的貴族至上思維,讓他根本無法理解蘇倫這個穿越者的腦回路。
他更憤怒的是,一個平民敢質問一個貴族?
奧薩卡伯爵眸子一轉,親自確認道:“你有爵位在身?”
蘇倫道:“沒有。”
聽到這話,奧薩科心中冷笑一聲,也沒了顧忌。
他瞇著眼道:“既然不是貴族,那么你知道誹謗貴族是何罪?可知道襲擊貴族,你和你的家人,都會被送上絞刑臺!我勸你還是...”
雖然他也知道事實如此,但貴族也是要臉的,擄掠?
不...那是該死的誹謗!
這語氣中的威脅意味十足了。
既然是來旅游的新婚夫婦,一個符文老師,一個富商之女,必定是有家庭牽連的。
他料定,這個年輕人八成是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嚇一下八成就會就范。
可顯然,蘇倫并不吃這一套。
他聽到這話,微微搖頭,“看來伯爵大人誤會了什么啊...”
這話音未落,他突然屈指虛空一抓,就看著幾根絲線繃直微顫,不遠處立刻傳來了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啊...!!!”
眾人定睛一看,血光飆射。那個被絲線捆綁的肥豬像是胡蘿卜的十根手指,盡數被絲線切斷。指頭掉落在地,鮮血狂噴。
“你...”
奧薩科伯爵看著蘇倫毫無預兆地就動手了,驚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蘇倫依舊是那副不急不躁的語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問伯爵大人你,并不是想讓你給這胖子脫罪。因為他死定了。我是想問問你是否知情,如果你知情。那么你也是幫兇,也該受到懲罰...”
頓了頓,他再次問道:“所以,伯爵大人,現在你覺得你兒子有罪么?”
蘇倫當著所有人的面,切斷了一位子爵的十根手指。
這在魯英帝國的法律中,這已經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了。
此時此刻,人群中看熱鬧的幾個重裝機甲戰士,那個領頭的絡腮胡看著這一幕,“當街擄掠婦女,原來是這樣...那年輕人倒是有血性。可惜了,惹怒了那奧薩卡,八成是活不了。”
而與此同時,一棟小樓的閣樓上的,一個紫發女人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嘴里呢喃自語:“這家伙哪里來的底氣啊?”
而她的視野正好可以看到那“白鯨煉金鋪”的全貌。
她也很好奇,能讓那個男人拼死維護的女人到底長什么樣。
但當她目光落到那悠閑坐在床邊看戲的酒紅長裙女人身上時,她臉上立刻浮現了一抹凝重。
那個女人,太淡定了。
“貴族豈容你誹謗!”
奧薩卡怎么可能認罪。
現在眾目睽睽,城里居民都聽到發生了什么,承認自己縱容兒子擄掠奸女?
再這么鬧下去的,他家里這點丑事恐怕堯傳遍整個魯英了!
哪怕是平息了事件,也絕對會影響領主的權威。
說話的同時,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老朋友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點了點頭,他倒是有幾分把握把人救下來,但也不是十足把握。
現在看自己老朋友的意思,是打算哪怕他這不成器的兒子死掉,也打算強攻解決了。
可他剛想動手,就這時候,突然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突然出現在了蘇倫身邊。
看著鏡先生突然出現,蘇倫沒有半點意外。
他也意識到,肯定對方有高手盯上自己了。
逼自己裝了,收場的事情,就該請師姐上了。
鏡先生一出場,對面伯爵府一行人如臨大敵。
奧薩卡也冷著臉:“原來還有幫手...”
但也沒有多少驚訝。城里的軍隊已經將這里重重圍攏,即便來了七階職業者,也要飲恨當場!
而一旁的安東尼奧,心中卻是另一番想法。
他看著鏡先生,眸子里滿是凝重。
剛才那身法,即便是他都沒看清楚到人底是怎么出現的。
而且...最關鍵的不是對方的身法詭異,而是看到那張臉,他那心頭莫名騰起的熟悉感。
但又不知道為什么會熟悉。
蘇倫以為鏡先生出場,必定就要直接開打。
沒想她竟然沒有動手,而是問出來自己剛才的話來,“你覺得,那普利莫子爵該殺么?”
不過,詢問的對象卻不是那奧薩卡伯爵。
這一次,是問的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被問得莫名其妙,這關我什么事兒?
但下一瞬,他就感受到了一股的山傾般的壓力。
明明眼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氣勢威壓,可讓他卻有種源自靈魂上的敬畏。
聽到這問題,仿佛地獄門前的抉擇。
回答錯了,就得...死!
鏡先生靜靜的等著,如果沒得到滿意答案,這種血裔,留之無用。
安東尼奧仿佛失神了一瞬,莫名就說出了心底話,吐出了兩個字,“有罪,該殺。”
這話一出,一旁的奧薩卡伯爵臉色一變,詫異側目:“???”
自己這個老友,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來?
一旁那些伯爵府侍衛們也面面相覷。
還以為聽錯了。
聽到這話,鏡先生卻點點頭:“很好。”
就這時候,她眼里突然掠過了一抹紅光。
安東尼奧剛回歸神來,他很清楚發生了什么,正在懊惱自己剛才為什么就脫口而出那么失禮的話來。即便他心里也覺得的那普利莫的行為該死,可這是腐朽的貴族的制度所致,偌大的魯英帝國到處都是這樣的情況,根本不是他一人能改變的。說出這種話,會讓他的老友非常難堪,也會讓自己...
但這時候,看到鏡先生眼睛里的紅光,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然醒悟。
然后下一秒,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詭異”舉動來。
安東尼奧竟然“噗通”一聲,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朝著那紅裙女人行了一個表示忠誠的護胸騎士禮!
看到這一幕,街區上上千人都看呆了。
堂堂一個伯爵,高等貴族,哪怕是見了魯英的女皇陛下也用不著行跪禮。
但現在,他竟然對眼前這個女人,恭恭敬敬地行了跪禮?
所有人心里都在猜測,這女人的身份到底是誰。
蘇倫看著這一幕,先是略微有些錯愕,可立刻就想明白了:“這是她說的那個四代血裔?”
之前鏡先生沒有外放血族的氣息,安東尼奧只覺得有些眼熟。
現在,感受到了那股血脈上的威壓,他立刻明白為什么這么眼熟。
家族的珍藏里的那副描繪了始祖真顏的油畫,不就是眼前這位?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那股血脈威壓絕對錯不了。
他恭敬地喊了一聲:“始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