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隱形博弈

1991年5月3日。

東京共同銀行盛大開業。

位于東京千代田區的總部大樓是原日本興業銀行的東京總行大樓，現在歸屬于北原神狼信用金庫，此前一直空置，由于地價大跌，東京無數樓盤都成了無人問津的爛尾樓，許多樓主承受不住價差帶來的虧損，紛紛自殺。

而他們遺留下來的這些房產全部由政府接管，因為現在已經沒有房產接盤者，這些大樓全部空置，政府開始一一廉價出售，希望能換取一部分資金，用于填補之前的巨額虧損。

饒是如此，這些昔日供不應求的東京大樓依舊鮮有人出資拿下，畢竟價格再低，那也是一個天文數字，更何況當下經濟行情那么差，誰有錢會想不開去購置房產。

哦，還是有人會的。

那就是北原系會社的領袖，北原蒼介。

他和政府簽訂了一個總資金高達5000億円的巨額房產收購項目，幾乎盤下了千代田區內所有空置的樓盤。

要是放在泡沫時代，這簡直就是趁火打劫，5000億円，怕是只能買下一棟大廈，還是那種地理位置非常垃圾的。

可現在，聽說有企業家愿意以5000億円收購那些房產，政府各部門喜出望外，紛紛贊同。

那可是5000億円！可解燃眉之急。

不過北原蒼介并沒有打算一次性付清，即便是他，瞬間拿出5000億円現金也不容易，更何況這錢用來干什么都比買國內的房子強啊。

話雖如此，他看重的是未來日元不斷貶值，而房價在千禧年后逐漸上漲的商機。

5000億円吃下小半個千代田區，也就放在此時看上去巨虧無比。

換做任何一個其他時間節點，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而且他是分期付款，5000億円，分三十年結清，沒有利息。

平均一年不到200億。

要不是村山富市是現任首相，他還真拿不到如此優惠的企劃。

這些，都是實力帶來的隱形福利啊。

所以說，有錢到了一定地步，錢確實只是一個數字，重要的是看你怎么用最少的錢得到最多的利益，搶到更大的蛋糕。

當然，錢雖然只是數字，但到了更高層次的斗爭，數字的大小，也會間接決定戰斗的勝負。

這5000億，包賺不賠。

東京共同銀行的成立給金融界打了一劑強心針，讓他們看到了曙光，那些快要堅持不下去的金融機構也重新振作，等待著和東京共同銀行談判。

總部大樓，身為總行長的嘰田一郎姍姍來遲，和專務北原蒼介一起出席了隆重的剪彩典禮后，便又立即離開了。

東京共同銀行看上去風光無限，但要干的事情可沒那么光彩，嘰田一郎身為日本銀行業協會的總會長，名義上還是得站在金融界這邊的，自然不能表露出幫襯政府趁火打劫的意愿。

其他五人更是連出面都沒有，只是在名單上掛了個名字。

身為專務的北原蒼介自然成為了全場注目的焦點，接受著記者們的采訪。

“請問北原專務，聽說東京共同銀行的職員全部來自北原神狼信用金庫，請問這是您的特殊安排么？”一名記者舉著話筒詢問。

這也是不少外行人的疑惑。

在他們看來，這是近年來政府與財團合作的最大項目，為什么看上去反而毫不相干的北原神狼信用金庫出力最多。

“這并非我個人的安排，而是董事會商議后做出的決定。眾所周知，如今銀行業遭遇了一些困境，六大都市銀行有更多的事務需要處理，內部員工都處于高負荷的工作狀態，不可能再抽身出來進入東京共同銀行工作。”

北原蒼介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措辭，官話套話，誰不會說？

“而北原神狼信用金庫雖然比大多數信用金庫體量大，但并不屬于銀行體系，無權參與銀行業的內部矛盾解決，也就沒有那么忙碌。我很榮幸被首相內閣邀請成為東京共同銀行的專務，也意識到我應該承擔起這份艱巨的責任。”

“東京共同銀行的主要職責為以下兩點。第一，協助其他金融機構渡過危機，第二，尋求新的投資與發展機會。這兩項業務對于銀行職員來說，無比熟悉，但對北原神狼的職員，還是頗為陌生。我也希望通過這一次的特殊學習，他們能高速成長，日后能成為一名優秀的金融行業從業者。”

“所以，北原專務您安排自己手下的員工入職，也是抱著讓他們從中獲益的私心，對嗎？”

那名記者繼續追問，他的問題里顯然偷偷夾雜了一個小陷阱。

北原蒼介微笑著點頭：“我確實希望能通過這個項目讓手下的員工有所成長，你非要理解成這是私心，我也不反駁哈哈。當然，東京共同銀行的真實股東為六大都市銀行，和我們北原神狼信用金庫無關。如果你們要深究利益相關方，我覺得不應該懷疑到我的頭上啊。”

他不知道這名記者背后站著誰，反正北原蒼介無所畏懼，自己出了人力，也出面作為專務盡職盡力，還不拿一分錢的利益，他們能抹黑自己什么？

那名記者被他半笑半答的語氣給鎮住了，訕笑了幾聲后坐下，沒有再問。

又有一名女記者舉手提問。

這個是北原蒼介安排在記者群里的托。

這樣的托還有好多。

反正所謂的新聞發布會，不過就是六大財團和他之間的無形博弈，一場演給民眾看的戲而已。

“北原專務，剛才我好像聽到你談起了投資問題，東京共同銀行還會涉及投資業務嗎？”女記者好奇詢問。

北原蒼介點了點頭：“當然，雖說東京共同銀行的首要任務是處理金融機構的危機問題，但若是碰到不錯的投資機會，也會全力抓住，畢竟我們銀行人，最終目標還是獲利，為國家創造財富，就是為國民創造財富，身為一名銀行從業者，我始終將這個作為我的至高理想去實踐！”

臺下掌聲雷動。

電視機前的嘰田一郎更是迷惑。

這北原蒼介，到底在謀劃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