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岳步云,顧言心中升起一股親切之感。
好久不見四個字,就將兩人闊別將近一年有余的時間跨越了。
包廂內。
顧言舉起一杯酒水,看向渾身劍痕血漬的岳步云。
“岳兄,來了大月,你的風采依舊啊。”
岳步云站在桌前,手掌抓住酒杯,不時有鮮血順著手臂留到杯中,將清澈酒水染成血色。
“哈哈!”
“沒有血,沒有劍,那活著還有個什么勁?”
他灑脫一笑,將染紅的酒杯抓起,黏連血色的發絲如同小辮子晃蕩,仰頭一飲而盡。
“張口飲血一劍出,殺人不留千里行。”
“顧兄,我去解決了兩個小嘍啰,再回來和你飲酒敘舊!”
岳步云話音落下,提劍而出。
門框晃動。
一個空酒杯穩穩落在了桌面。
這一幕,讓顧言又想起之前岳步云出門連殺數人,提著那幾人腦袋進來和自己喝酒的場面。
他微微一笑,抓起一個酒壺給自己重新倒上酒水,提到嘴邊:“岳兄身上傷勢劍痕,有些熟悉啊。”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那劍痕氣息,和當初昊天劍府府主留在自己身上的劍元類似!
片刻。
下邊街道上響起了行人驚叫,雜物碎裂,破空廝殺等等聲音。
顧言走到窗戶前,朝下望去。
只見街道上,空出一大塊空地。
三個人手持長劍,劍元噴吐成線,磚粉紛飛成霧,將方圓十米化作一片死亡禁區。
經過最開始的驚慌之后。
其余人都站在了圈子外,圍成一個大圈圍觀起來,有些同樣帶兵器的還和身邊同伴討論三人廝殺結局。
岳步云的兩個對手,雖然也是半步先天層次,但是戰力明顯不如岳步云。
可是兩人擅長合計,一攻一防,進退有據,一時之間,三人居然僵持了下來。
嗖嗖嗖
不到二十息時間。
十多個身穿大月官府捕頭服飾的青壯年提刀而至,屹立各個建筑頂端看著三人,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
大月以武立國!
城池內,先天以下,只要不傷及平民,不禁廝殺!
“破風!”
眼看城內捕快已來,岳步云眼中寒光一閃,手上青釭劍抖動高頻,瞬間消失在手中。
出劍,收劍。
岳步云收劍歸鞘,嘴上輕吐:“死!”
滋滋滋足足上百道血霧轟然從對面兩人身上噴射而出,將劍意卷起的石屑粉塵吹散,露出兩個屹立不動的身影。
“好快的劍!”
領頭捕快哈哈一笑,從頭頂屋檐落下:“這位劍客,可想入我龍庭,享受大月供奉?”
岳步云輕輕搖頭。
他任由血霧灑落身上,熟練地將兩具尸體身上的東西搜刮一空,掏出一大把銀髓拋向捕頭。
這是清理費。
捕頭見他不愿意,有些惋惜抓過銀髓,沒有繼續詢問,喝散了人群,帶人轉身離開。
岳步云輕咳兩下,腳尖一點,重新回到包廂。
“顧兄,打擾你喝酒的雅興了。”
他身形有些不穩,狀態很差,搖晃地回到了位置,絲毫沒有在下面一瞬百劍的風采。
“為何不療傷?”
顧言給他滿上酒水,疑惑詢問。
岳步云哈哈一笑。
“心誠于劍,身誠于劍。”
“百鍛為鐵,千鍛為鋼,萬鍛成寶,我的資質不行,只能選擇破繭重生罷了。”
剛剛血霧凝聚的血珠,掛在他臉上,隨著他大笑而顫動。
顧言這時候才發現,岳步云疲倦的軀體內居然散發著一股死氣。
如今他的眼界,遠超之前,注意到這些后,馬上反應過來這似乎是一種自殘的邪道功法!
“破繭重生么。”
顧言眼中猶豫化作釋然。
路是自己選的。
自己作為朋友,支持就是了。
兩人一邊飲酒,一邊閑聊。
岳步云沒有表現的那么灑脫。
多是他述說,顧言聽。
直到夜幕降臨,兩人才離開酒樓。
此時街道上,行人漸少,唯有兩邊酒樓花樓燭光燈籠升騰,喧鬧依舊。
“顧兄,我準備前往海外昊天劍宗,時間緊迫,就此別過,有緣再會。”
岳步云握劍抱拳,一躍上屋檐,急速離開。
“這小子挺夠朋友的。”
顧言看著岳步云的背影,微微一笑。
對方跑這么快,并不是真的那么急。
而是擔心追殺他的昊天劍宗,會將顧言牽連進去。
從始至終,即使是知道顧言是先天高手,岳步云都沒有向顧言述說為何會被昊天劍宗的人追殺,也沒有說為何自己又要前往昊天劍宗。
他知道,自己開口,顧言肯定會幫。
可是一個先天,對于偌大的昊天劍宗,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他岳步云不會連累朋友。
看到岳步云離開,顧言手掌一伸。
邊上小巷隱蔽處,一個老頭眼神驚恐地飛到了顧言面前。
“說吧,為什么追殺我朋友?”
顧言淡淡開口。
籠罩在老頭身上的禁錮之力,緩緩消散。
“饒命!”
撲通!
老者撲通一聲,徑直跪在了顧言面前。
“大人,我乃是昊天劍宗的劍奴,此行也是奉命行事,實在是不知道具體原委啊!”
他說話時候,渾身顫抖,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顧言是什么吃人怪物一般,絲毫沒有一名先天劍客的骨氣。
“那就是說,你沒有活著的價值了。”
顧言手掌緩緩虛握。
一股磁場力量立刻作用在老者的脖頸,清晰浮現出五個指印下陷。
“饒命!”
“我雖然不知曉具體原因,但是我大致可以猜出來!”
人越老,越怕死。
老者感受到要捏碎自己脖子的力量,驚恐出聲。
“說。”
顧言手掌松開。
如果不是神魂感受到老者身上有許多禁制,難以侵入魂魄,他也不會采取這么墨跡的手段拷問。
老頭感受到顧言言語中對生命的淡漠,知曉對方是個狠人,沒敢繼續廢話。
“我接取的任務屬于私人任務,小的猜測,應該和昊天劍令有關,唯有那些內門弟子的家族,需要昊天劍令讓族人進入宗門,才會如此手段暗中搶奪那些已經獲得劍令的人。”
聞言,顧言眼中思索:“你是說,我朋友得到了昊天劍宗的劍令,可以直接拜入昊天劍宗?”
老者連忙點頭。
“八九不離十。”
“昊天劍宗講究緣法,每十年都會隨機在各處灑落百枚劍令,只要拿著劍令抵達昊天劍宗,就可以無條件成為劍宗的外門弟子。”
顧言眉頭皺起:“那為何知曉的人不親自出手,反而下私人任務?”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老頭連忙從腰間掏出一張獸皮:“大人,這緣,輕易得到,豈不是亂套了,所以會默認給我們這些劍奴下達任務,透露獲得劍令者的位置,這樣既限制了出手之人的實力,也可以測試得到劍令之人的福運,是宗門有意為之啊。”
“而且每個憑借劍令拜入宗門的人,都要走一趟問心劍道,不會有人違逆宗門潛規則將消息告訴給家族,因為不值得。”
顧言接過獸皮,發現是一幅陣圖。
圖中央有一個紅點,一個藍點,藍點靜止不動,而紅點正在向南面快速遠離。
顯然,藍點是這個老者,而紅點,就是岳步云了。
“一共有幾個人,接了追殺我朋友的任務?”
顧言摩擦著獸皮表面,看向老頭。
老頭心中忐忑,隨后小心道:“據我所知,如果真的是您朋友獲得了劍令,按潛規則,一般最多可以有兩個先天劍奴,十位半步先天劍奴可以接受這個任務。”
“這樣啊。”
顧言微笑點點頭,抓著獸皮的手掌一握,最后松開。
點點粉末從他指縫灑落。
一同化作粉末的,除了獸皮,還有一邊忐忑的老者。
“岳兄,就幫你到這了。”
顧言吹了吹掌心的碎屑,取出許久未拿出的隱門令,查詢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隱門分部后,身軀紫色光芒閃動。
一道雷霆劃破夜空,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從始至終,周圍行人對此視若無睹,好似根本沒有發現這里的異常一般。
一道雷霆劃破夜空,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從始至終,周圍行人對此視若無睹,好似根本沒有發現這里的異常一般。
這個世界,沒有宇宙的說法,只有虛界的稱呼。
而顧言所處的地界,實際上是浩瀚虛界中的一個島嶼,名為星宇島,類似前世的星球。
而隱門,就是一個遍布星宇島,內緊外松的情報組織。
一小會功夫,位于四方城后方的一個城鎮浮現在顧言視野范圍內。
這里就有隱門距離他最近的分部。
只是讓顧言沒想到的是,他還未落下,半空便有一個身披黑色長袍,不露外貌的人屹立虛空,似乎專門在等他到來。
電花閃爍,光芒隱去,露出顧言化作夜鴉的身形。
“在下隱門劉一手,見過夜鴉閣下。”
看到顧言的瞬間,黑袍人立刻向著他恭敬彎腰。
“總部已經將您到來的消息提前發送給在下了,請問有什么可以為您服務?”
這態度,讓顧言十分舒服。
上次隱門給自己夜鴉這個身份的權限,提升了等級,不僅有專門的人接聽他的需求,到了駐地,待遇也遠遠超越常人。
“我需要你們的顯影陣。”
顧言輕聲說道。
黑袍人沒有多問,領著顧言落入下方城鎮的一座普通道觀內。
片刻。
他走到顧言面前:“閣下,大殿中的顯影陣已經為您準備好,您請用。”
說完,黑袍人身形淡化,離開了顧言的視野。
“根據小狐貍所言,幻神空已經從總部離開,我直接通過顯影陣聯系更方便,不過我等會的措辭,需要小心一些。”
顧言一邊思索,一邊走入大殿。
掃視大殿中的布置一番,沒有發現異樣后,顧言才向著隱門令發送一條命令:“幫我連接幻神空。”
“遵命,夜鴉閣下,已經為您連接幻大人。”
伴隨隱門令那邊小狐貍的聲音,顧言所在的大殿開始散發出一股幽光,將大殿阻隔籠罩。
三息過后。
幽光散去,顧言身前虛空傳出喧鬧之聲,同時一股幻象投影出現在大殿之內。
那似乎是一個花樓的包廂,周圍有身姿曼妙的舞娘搖擺,長袖紛飛中,兩個青年仰躺在幾個美貌女子的懷中,飲酒作樂,好不自在。
其中一人,正是頭發發白,閉著雙眼的幻神空。
不過顧言目光,卻被另外一人吸引。
那居然是夜輝煌!
“夜輝煌怎么會和隱門的高層認識?”
顧言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在暗自嘀咕。
“幻兄,真的不需要我避開?”
幻象投影中,夜輝煌一臉享受模樣,瞇著眼,張開嘴吞下身邊女子送過來的紫晶葡萄。
幻神空臉上淡笑:“不用,這人你也認識。”
說完,他閉著的雙眼看向虛空,似乎透過空間看到了顧言:“夜鴉,你通過顯影陣聯系我,是有急事么?”
顧言還沒開口,幻神空邊上的夜輝煌先瞪大了雙眼。
“夜鴉?”
他這才看到半空中的投影,一個面色陰霾的中年男子,處于一座大殿內,正隔空看著他們兩個,那人正是夜鴉。
顧言只好對著夜輝煌點點頭:“你的情況如何?”
夜輝煌享受的表情一苦:“打破血脈枷鎖太難了,如果不是上次偶遇幻兄,恐怕我已經血脈失控,徹底化作孽之傀儡了。”
他嘆息一聲,手掌一揮:“算了,回頭再說這個,你們先聊吧。”
說完,夜輝煌帶著所有外人,全部消失在房間內。
顧言這才看向幻神空,嘴角勾起:“小狐貍說你是先知,可以洞穿因果,看穿一個人的未來,你難道不能預測我找你什么事情么?”
“自然是可以的。”
幻神空聞言,自信一笑。
他伸出修長手指,一股七彩光輝在他身旁閃耀,掐指推算起來。
片刻。
幻神空放下手指:“很奇怪,我之前雖然難以推演你的命運,但是可以看出你身具大氣運,但是現在卻感覺你被一股迷霧籠罩,只能勉強知曉你是來問我問題的。”
“可對?”
他看向半空的顧言投影。
顧言松了口氣,點點頭:“確實有問題想問你,很重要的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忽悠幻神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