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苦大聲道:“好,那咱們就從這本螳螂拳開始,先練練手。”
“具體要做什么我說清楚了,咱們再來說說做事章程。
我很相信大家的能力,但是人就必然有自己的認知局限,甚至犯一些馬虎大意的低級錯誤。
所以,我的想法是,以十人作為一個組,每組都從這些原始資料出發,重修一套修行功法,你們一百個人就分成十組,最終得到十套功法,再在這個基礎上去蕪存菁。”
大家討論了一下,覺得這個方法不錯,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個人主觀或者疏漏埋下的隱患。
這套流程若是在實際操作中沒有大的紕漏,姜不苦就會將更多學員拉來做這個讓人充滿榮譽感的苦力。
不僅這一屆,往后每一屆都有機會。
哪怕所有傳武都編成了新的功法典籍,但依然可以讓他們從原始資料出發,專門挑刺找茬。
在這個模式中,一屆屆的學員化為無數忽顯忽滅的虛影,典藏室的功法典籍成為主體,在無數學員虛影的關照下,功法典籍在一點點的成長進化。
更重要的是,讓這些全炎夏最優秀的學員免費干活,他們不僅不會抱怨,反而會充滿斗志。
而他姜不苦,就只需要雙手抄在懷里,走走看看停停。
十五天后,校長辦公室。
歐自遠、翟舒同、燕洪、周塔山四人彷如四大金剛,坐成一排,盯著捧著一本薄薄小冊進來的姜不苦。
姜不苦將小冊放在四人面前的桌上。
歐自遠對燕洪道:“你給他審一下。”
早在天變之前,燕洪就修行傳武數十年,遍訪名家,基本上稍有點名頭的傳武他都見過驗過甚至親自修煉過。
數十年的積累隨著天變噴薄爆發,雖然年紀不菲,卻是六一學院第一個覺醒突破之人。
要說誰最有資格做這最終的審核人,真的非他莫屬。
燕洪將小冊拿在手中。
認真打量了一會兒封面,螳螂拳三字用的是工整的楷體,一點都沒有別出心裁。
可在文字下方,卻是白描勾勒的人形,雙腿一前一后半屈不屈,雙手微微高舉前伸,欲揚欲迎,再加上腰、背、胸、頭頸,真就活脫脫一只欲要撲擊捕食的人形螳螂,神形皆備。
燕洪盯著這幅簡筆白描看了很久,道:“這畫是誰畫的?其他且不說,單是這畫我就可以打九分!”
姜不苦道:“一位女生自告奮勇畫的,她說自己以前繪畫技巧也沒這么好,是在修行后對身體的掌控力提高,雙手能夠準確的通過筆畫線條將腦海中的畫面呈現出來。”
燕洪點了點頭,翻開封面,仔細看起了正文。
扉頁:
“螳螂拳雖為象形拳,卻重意不重形。先賢取螳螂捕蟬之動靜,取其神態,賦其陰陽、剛柔、虛實之理,施以上下、左右、前后、進退之法。長短兼備,剛柔并重,上下交替,內外相接,勾摟采掛,刁纏劈滑,連招帶打,勢成連環,勁發張如弓,勁收縮如球。”
燕洪反復看了數遍,越是琢磨,越覺精妙。
受各種影視作品洗腦,他少年時對傳武秘籍有種異樣的癡迷,可真找到傳武秘籍來看,卻非常頭疼,各種歌訣黑話術語,看得人云里霧里。
而這一版,卻用寥寥數語,道盡了螳螂拳的精髓。
“這是拳法總綱?”
姜不苦頷首道:“我們的態度是用盡可能精簡的語言傳達準確的信息,每本功法都必須先有總綱,開宗明義,既是為了讓修行者準確理解一門功法的特點,也是為重修功法定下基調,凡是資料內容中有與之相悖的,直接剔除。”
燕洪聽了,饒有興趣的問:“那若是這些內容本身在實踐中證明是有價值的呢?”
姜不苦道:
“也要從功法正文中移出,放入功法副冊之中,和那些我們未能徹底解決,或者不能準確判斷的結論一起,作為延伸補充,算是給他們出的課外習題。
而且,我會直接告訴他們,正本功法也不是絕對權威,歡迎他們隨時把我們打倒。”
說到這里,姜不苦自己都笑了笑。
燕洪笑道:“有點滑頭……不過,也是個辦法。”
而后,他繼續審核后面的內容。
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圖文并茂。
數百萬字的資料信息,被提煉成278個招式動作。
而278個動作又被分成四個大類,養法,練法,打法,殺法。
每個招式動作配以簡潔的文字描述。
燕洪一邊認真翻看,姜不苦一邊講述道:“在傳武的分類中,除了養練打殺四法,還有一門演法,專用于表演,我們覺得沒必要保留,全刪了。”
每頁四個動作,一張紙兩面,278式也就三十五頁,確實很薄。
燕洪看得不快不慢,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完。
用手捏著薄薄的小冊,提在手中晃了晃,道:
“確實夠薄啊,幾百萬字被壓縮到這份上,也不容易,我也沒看出什么紕漏,不過,你小子還是耍滑頭啊,你一張紙放八幅圖,我是練過看一眼就知道大概,可對那些入門的人來說,你讓他們拿著放大鏡琢磨招式嗎?
……
我建議打殺二法不用分開,縱觀所有傳武,兩者的重合度都非常高,只是一個出招時心有顧忌,力要收著點,招式要體面點,一個出招時全無顧忌,無所不用其極。
我們現在重修功法,不用考慮這些,直接將他們合為一項,這應該能少幾十個動作。
養練二法也不用分開,直接合一起,這又能少掉幾十個。”
姜不苦不斷點頭應是。
最后,燕洪道:“這樣一來,這門功法的招式能夠壓縮到一百五十個之內……唔,我還是覺得有點多,很多招式的相似度都很大,完全可以進一步精簡。”
姜不苦笑道:“他們這屆若是一次就把事情做到位了,怎么調動后來者的積極性?”
燕洪一愣,繼而哈哈大笑,指著姜不苦道:“你還真是個滑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