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中秋,楊家都會辦一場煙花大會與百姓同樂。
“楊家在江南道一代可說清高,難得‘與民同樂’一次,免費的煙花大會為什么不看?”方知慧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嘀咕著。
雖說姑蘇離寶陵也不遠,她們也不過去姑蘇住個兩三天的光景就回來了,可方家二小姐的名頭和派頭不能少,收拾行李這種事她雖不要親自動手,卻也要在旁指揮的。
“衣服給我多帶幾套,早晚涼的話是要多穿些的,還有熏香和首飾,唔,還有我的被子和枕頭,外頭的床被我睡不慣的。”方二小姐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同早就收拾好了行李來方家的姜韶顏主仆說著話,“平日里楊家可小氣的緊,就是施粥做好事也是大門關著只打發個管事出來的,這楊家養在深宅里的女眷尋常可都沒機會見到的,所以你知曉我為何當初對楊仙芝那般稀罕了吧!”
畢竟此前從未見過,神秘的緊,楊仙芝那賣相又確實好。哦不,是在多數人眼里楊仙芝賣相好,可對于那等審美與世俗不同的,譬如香梨和季世子這種人,那是不好的。
她方知慧還沒修煉出這樣的審美,還是覺得楊仙芝長得好的。
“那么清高的楊家難得大方一回,不看白不看啊!最頂尖的煙花工匠也是自度身份的,誒,什么活做到最好的總是要自度身份的。楊家的面子他們給,我方家在他們眼里是滿身的銅臭味,接不接生意還看心情。”方知慧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沒辦法,那等最頂尖的煙花工匠是不缺錢的,不能用錢擺平的事我方知慧也沒有辦法。”
姜韶顏聞言只笑了笑,沒有打斷方知慧的嘮叨,繼續由她說了下去。
“楊家每逢煙花大會都是大手筆,搭建了專門的觀景臺,中秋當日那觀景臺上擠滿了人,你跟了我去就莫要去擠那個熱鬧了,觀景臺旁有座五層的高樓客棧,名字還挺文雅的,叫寒山小筑,掌柜是個文雅人,不過叫我大姐用錢‘勸好’了,買下了他家三成干股,是以那不對外開放的五層之上有我的屋子,你跟著我只管住進去就是了。”說到這里,方知慧面上不無得意之色,伸手拍了拍胸膛,得意道,“我帶你去外頭過節,你自是不用擔心的,你見我什么時候虧待過身邊人?”
這副大姐大的架勢看的香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姜韶顏只是依舊笑著道了聲“好”,頓了頓才問方知慧:“楊家的煙花大會楊家自家的人也會去看嗎?”
楊家?怎么突然提到楊家了?方知慧愣了一愣,頓了頓,攤手道:“大概會去吧!我沒瞧見過。他們便是出來也神秘的緊,不會叫人知曉的。哦,對了,那煙花大會附近有楊家的別苑,他們若是想看煙花自可以去那里看的,才不會同大家一起擠熱鬧呢!”
畢竟楊家一貫是如此清高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
“派頭是真的足,不知曉的還以為是那等什么幾百年的高門大族呢!”方知慧說到這里,翻了翻眼皮,“里頭規矩也多,不過若論發家,楊家也就是自楊大人發跡之后才發家的,真要論起來,還趕不上我方家做生意起家的先祖呢!”
在沒有楊衍之前,江南道哪個知道這楊家的?也就是楊衍發跡以后,這楊家的規矩越發多了起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這么個意思了吧!
說了一會兒“神秘”的楊家,方知慧的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整整兩馬車的行李穿過寶陵城,引得路邊經過的百姓不住的望去。
“早說那方二小姐叫姜四小姐訓乖了你還不信,你瞧瞧,這都結伴去姑蘇看煙花了,能不乖嗎?”有路邊的百姓看著穿城而過的馬車感慨不已,“這姜四小姐還當真是挺厲害的!”
“確實不錯!”寶陵茶館里一場說書方才說完,歇息的空檔,江平仄等人在窗口閑聊,正看到了這一幕,不由輕哂道。
茶館的掌柜也跟著應和了一句,目送著女孩子們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收回了目光,輕聲道:“江先生,他……的情況不大好,逃出宮時雖未受外傷,卻因連續同人交手,內傷復發了。”
比起表皮的傷,內里的傷更麻煩。
不過比起內里的傷,心頭的傷才是最傷人的。江平仄聞言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先將藥給他吊著吧,他不能出事,若是出了事,我們這些年的堅持可當真白費了!”
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了,江平仄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至大堂重新坐了下來,手下醒木一敲,又開始說了起來。
江南道一代雖然各城風俗皆有差別,卻又大同小異。
在馬車里打個盹兒的工夫,臨近日暮時分便已看到姑蘇城的影子了,不過比起寶陵來說姑蘇城顯然熱鬧多了。
同現世的蘇州一樣,繁華依舊啊!
如今盛世太平,江南道一代也未出什么令百姓恐慌的惡人,排隊進城排查身份的小吏檢查完個人隨身攜帶的行李之后便放行進城了。
方知慧雖是一副活脫脫拿錢砸人的架勢,可到底也不會平白無故帶些不該帶的東西來,那一馬車的衣裙、首飾、吃食、點心還有各種賬簿雖然叫檢查的小吏看的眼花繚亂,翻查了一遍卻也放行了。
檢查完方知慧的就輪到姜韶顏的了,比起方知慧滿滿當當一馬車的行李,姜韶顏的便顯得簡單了不少。
簡簡單單的衣物和幾支挽發木簪之外就是一些干糧吃食了,甚至還有一盒擺的整整齊齊的油鹽醬醋調料。
小吏當然不會管人做飯不做飯,他的目光落到了一旁那幾根竹子上:“這是什么?做什么用處的?”
打人的棍子可比這個看起來結識多了。
“做飯,劈了一節一節做竹筒飯。”姜韶顏解釋道。
小吏沒吃過竹筒飯這等事物,不過看著女孩子的比劃倒也想象的出來,喜好做菜的食客有些時候委實講究的緊,連盛飯的器皿都講究。
看看這位女孩子圓滾滾的身形,想來就是這么來的。
小吏這般想著,沒有再問,也沒有細看,只是抬了抬手,道:“放行!”
總算能入城了!姜韶顏笑著爬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