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離子接著將要辦的事情說了出來,蘇徹聽得卻是后背冷汗直流。
“當年獅子青蓮具足如來能夠修成三品修為,全靠了他之前在東海上得到的一件寶物,其名為青帝寶苑。”
“顧名思義,這件青帝寶苑也是當年太古青帝留下來的一件至寶,他能有日后的成就也要歸功于此寶。只是他后來功行不夠強度劫關,連帶此寶也被伐動根基……”
郁離子頗為嘆息道:“上古青帝靈威仰,說起來也算是本門的一位前輩,此等重器,于情于理都不能流落在外,我已經偵知此寶就在山陰縣與郭北縣交接的枯林禪寺之內。”
蘇徹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徹兒,你即刻便去枯林禪寺走一遭,將這寶物給我尋出來。”
蘇徹實在是無力吐槽,鐘山會那邊剛剛定下了奪寶計劃,這邊郁離子就安排自己動手了。
罪魁禍首當年是那頭老獅子,好好的沒事裝什么死?這一裝叫人家老底摸了個干干凈凈。
現在誰都盯上這青帝寶苑了。
“師父剛剛說過,此寶……”
“我只是讓你去找出來,有沒有說讓你把它收了。”
郁離子說道:“我估計黑山老怪若要發動,一定就是這兩日,他蟄伏數百年,不動則已,一動定要天驚地動,那青帝寶苑中可能有他的后手。”
這就是金牌打手的自我修養嗎?真的要好好學習一個。
郁離子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交到蘇徹手上。
“這幾日你就潛身于枯林禪寺之中,一旦有什么異動,便以九幽焚神陰火燃燒此符。”
蘇徹看著手里的黃符,忽然想起之前中元在各人身上布下的符箓,一個念頭升起,便接著問道。
“老師,那黑山老怪既然是獅子青蓮具足如來的一點魔念所化,又蟄伏此地三百多年,心思縝密,心有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深,若是他以天聽地視之法關注著枯林寺那邊,弟子被他發現還是小事,若是耽誤了老師的大事,那可就……”
郁離子卻十分干脆的回應道。
“就因為你修為淺,他心機深,此事才叫你去,就是要讓他麻痹大意,若是派馮不行去,才會生出變數耽誤我的大事。”
蘇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老師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感覺師徒之間的感情淡了。
“這里有一枚戒指,乃是本門莫教御所做,她可是精通煉器與幻術的大家。”
郁離子手掌上趴著一枚造型古拙的青銅戒指,上面游走著斷斷續續的螭紋。
“此戒是用東海妖獸鴟吻的精魄熔煉制成,這鴟吻有蜃龍血脈,擅長幻術,此戒有蜃氣布幻之能,可以改頭換面,也能隔絕外界窺探。”
蘇徹心下一喜,趕緊將此戒接過來,輕輕的帶在手上,以法力一運,便感覺有些滯塞。
完全不像陰泉九曲那般可以輕易上手。
想來原因也簡單,郁離子行走天下估計沒少用這東西,里面有這位強者深厚的“個人色彩”,跟陰泉九曲完全不一樣。
蘇徹按著祭練陰泉九曲的竅門,法力衍化,如同潺潺溪流,涓滴滲入這戒指之中,果然身上一陣清涼,一道淡淡的霧氣潤于全身。
這霧氣看似冷冽,其實全無一物,不過卻有扭曲信息,隔絕內外之能。
既然郁離子都在用這個東西,沒準它真能防著那位中元一手。
“你用神念導引這蜃氣,合在臉上,就能改變皮相……”
蘇徹心念一動,將這霧氣引導,心里想著一個形象。
“你這弄得什么鬼?”
郁離子看著蘇徹的臉,面如鍋底,嘴唇外翻,下頜一點亂須,塌鼻子,小眼睛,怎么看怎么別扭。
“是不是有點小帥?”
“什么叫小帥?渾似給人燒焦了的黑鬼……”
蘇徹見師父有點生氣的意思,趕忙散去這一副杜蘭特相貌,心念一起,換上了當年還沒有曬黑的神雕皮膚古天樂。
“你這個相貌,不是跟你本身差不多嗎?”
嗯,蘇徹心里面一想,確實是不能變個差不多的。
立即換上另外一個樣子,濃眉大眼,目若朗星,翩翩濁世古爾丹,就是你了,彥祖。
“你這個樣子,怎么變得有點像我?”
郁離子擺了擺手結束了師徒互吹大會。
“行了,快點去辦事。”
“謝師傅贈戒。”
蘇徹趕忙說道。
“謝什么謝?要還的。”郁離子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蘇徹。
自己這個徒弟還是要在考驗考驗,這個貪還是要改。
等娶了那個小狐貍過門,還怕缺這些東西。
讓莫教御加班加點做幾個當陪嫁不就行了?
蘇徹謝過師傅,將各件法寶都收進那陰泉九曲之內,然后拿著戒指走出了大堂。
有了這個戒指,自己距離靠賣馬甲給富婆的發財之路就更進一步了。
想想就開心。
徒弟離開了大堂,郁離子則沒有那么開心。
道門第四品的高人,對天地之間各種法度及元氣之間的變化已經非常敏銳。
他現在已經感覺到玄山腹地之中,跟自己彼此氣機牽制的那位黑山老怪已經蠢蠢欲動了。
郁離子抬頭望向天空。
要來了嗎?
林劍笙于黑暗之中醒來,他伸出手摸索著,入手卻是一團軟糯彈滑。
黑暗之中,一聲聲呢喃,一聲聲呼喚,讓他胸中似有野火焚燒。
巨大的石窟之中,一顆顆碧綠的石珠嵌在壁上,散發出淡淡的熒光。
柔若無骨的蛇女、恬靜安眠的雞女,溫馴服從的犬女、狡黠愛弄的貓女,身軀彼此交接勾連……
溫熱至于溫軟,放誕乃至荒誕。
破碎的記憶像是宿醉后的第一杯水,讓林劍笙陷入更加深沉的困惑之中。
我是誰?
他幾步走出身下那一團團軟膩溫香,踩著厚厚的織毯。
正前方不遠處立著一面碩大的鏡子,高約六尺,寬逾四尺,鏡面陰沉如冰。
鏡中映現出一個美艷的女人,烏鬢如云,唇如丹朱,嘴角一點美人痣,丘巒高聳,道體渾圓,身上僅穿一件玄色絲袍,如玉一般的肌膚透過層層薄紗,映著石壁上的點點綠光。
“不能再等了。”
鏡子里的女人笑著說道。
“三百年了,我當然知道什么時候不能等。”
一個沙啞溫熱的聲音從自己喉嚨里冒出來,林劍笙一時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