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甲大漢的愿望,蘇徹還實現不了。
青帝寶苑之中雖然的確有天下七大真火之一的大日乾元真火,足夠將他依托的法器徹底毀滅。
可這真火十分霸道,以今時今日蘇徹的本事還不足以駕馭。
一個搞不好就是引火焚身的結局。
所以蘇徹失信了。
蘇三公子令長樂將披甲大漢移走,換到別處監禁。
既然被人算計,已經淪為器靈,那也就不用擔心什么救治的事情。
木已成舟,事已至此沒什么好補救的了。
東極殿內,蘇徹端坐于玉座之上,緩緩翻看著黃寇整理出來的北邙鬼祖宮各種秘傳的小冊子。
一邊借著這里醇厚的陽和之氣修養身心,畢竟灰衣劍客的那一劍確實讓自己受傷不輕。
披甲大漢說過,灰衣劍客是聽雨樓出身,這個組織蘇徹記得北邙鬼祖他們行走東海用的馬甲。
也不知道那蛇形怪劍的運劍法門同泰獄三劍有沒有什么聯系。
“小圣人。”
長樂看著蘇徹身上的傷口,先天元氣正一點點滲出來。
“似乎傷得不輕。”
“還好。”
蘇徹將自己手頭的冊子放到一邊。
“有什么事嗎?”
“之前小圣人曾經送來一粒若木的種子,我便放在靈苑之中好生養著,這幾日那種子總是無事自動,總有些幽冥之氣自其中泄出,所以稟報小圣人一聲,請您去看看。”
那一粒若木種子本來就是蘇徹之前得自中元之手,算是上次跟陰陽法王一起行動時的好處。
一直放在青帝寶苑之中溫養。
若木本來便是天下間有數的靈根,蘇徹一開始估計這玩意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一個德行,這類靈木不都是什么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三千年一熟么?
所以蘇徹也不太放在心上。
蘇三公子的念頭是有棗沒棗先打三竿,放到青帝寶苑之中養著。如果自家修行有成,證道長生,那就慢慢看這東西最后能成個什么氣候。
若是自己修行實在是不行,那就把它留給后人把。
總不能跟那老獅子一樣,等后來人接盤的時候一看,什么東西都給禍禍一光,那顆就說不過去了。
“居然有變化?”
“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些九幽之氣從里面冒出來,連帶著您讓種的那些靈草都受了影響。”
蘇徹不言不語。
那些靈草是什么成色,沒人比蘇三公子更清楚。
這都是些糧食。
也不知道留在天安縣里那個糧倉里的糧食用了多少。
蘇徹看著那一片片金色的麥浪,穗粒飽滿,空氣中浮動著一層麥香。
長樂在頭前引路,不多時蘇徹便看到了自己之前放在這青帝寶苑之中的那粒若木之種。
蘇徹皺緊眉頭看過去。
這里若木的種子的確有了變動。
當時不過小小的一粒種子,雖然漂浮在空中,但是緩緩旋轉,不時便有一道陰沉沉的九幽之氣自其上冒出來。
這粒種子已經變了原本的模樣,膨脹到了拳頭大小,雖然并未發芽,但是種子上已經有了一層層繁復而玄奧的花紋,似乎在闡釋著天地間什么玄奧的道理。
一縷縷九幽之氣仿佛是從地獄裂隙之中逃出的厲鬼,從那紋絡之中逃逸而出,不過很快便被靈苑之中充沛的乙木靈氣沖淡。
不過縱然沖淡,周圍種著的小麥卻是好似被雪打了一般,轉瞬之間化為蒼白,飽滿的麥穗也迅速的干癟了下去。
好厲害的肅殺之氣。
蘇徹緩步向前,神念投入那若木之種。
若木的種子似乎是得了什么刺激,旋轉的愈發快速,絲絲縷縷的九幽之氣不斷冒出。
蘇徹眉頭微皺,卻是運用上了紂絕陰天秘箓里的手段,右手凌空虛畫,空中浮現出數道法箓。
“鎮。”
法箓轉動,將那九幽之氣困鎖于若木之種四周。
“我聽說若木在天地之西,為大日所居。”
蘇徹得了這若木之種后,也曾經在書上翻看過一些記錄。
天地靈根,各有妙用,不過在經典上看來,卻都有點形而上的意思。
似乎專指是某一種概念,而非是實際的東西。
就好比這若木,就基本上有兩種截然相反的記錄。
一說此物在幽都之中,有鎮壓百鬼之能,又可以溫養一眾鬼物,號稱天地生死之靈根。
另外還有一說,說著若木為大日的居處,大日自極東湯谷的扶桑木處乘風而起,至極西幽都的若木處落下。
不過卻是語焉不詳,蘇徹總想著若按照這種說法,太陽從扶桑那邊起飛,飛到若木處落下,然后就完事了
那第二天從扶桑處飛起的又是啥?
總有點云里霧里的意思。
不過中元這樣的人物親口跟自己講這是他從幽都內尋覓出來的若木之種,蘇徹也就信了確實是有這么個東西。
但是這東西有什么用,還真的只能靠自己摸索。
想到了這里,蘇徹又懷念起陰陽法王來。
若是有那位老前輩在此,估計許多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正想著,一股冰涼的感覺自那若木之種上升起,確是沖著蘇徹胸口處而來。
那若木之種一時之間好似是失去了控制,直接懸在蘇徹胸口上方,將他正不斷外泄的本命元氣撕扯而出。
猶如貪婪地毒龍大蟒,這若木之種確是將他的根本元氣視為食料一般,絲絲縷縷的剝離而出。
蘇徹只覺得周身精氣外泄,雙目一時都有些渾濁起來。
這……
“小圣人。”
長樂那邊一聲驚呼。
蘇徹卻感覺周身精氣就好像開了閘的大壩,如逝水一般給眼前的上古奇物抽了個干干凈凈。
呼吸漸粗,眼前一片晦暗,蘇徹只覺自家身上好像背著千斤擔子,喘口氣都要費上許多功夫。
蘇三公子伸出手掌,只見手背上的皮膚好似一層層雞皮一般墜下,上面肉眼可見的幾塊老人斑橫在上面。
這次怕是真的要當鬼修了。
蘇徹心頭閃過一絲念頭。
忽然之間,一股精氣卻好似醍醐灌頂,自胸口處蔓延而開。
卻是那若木之種忽然將精氣反哺而回。
不,不能用反哺,確切的說是饋贈。
蘇徹冥冥之中似乎同眼前的若木之種建成了某種若有若無的聯系,那寶貴的先天元氣正從若木之中內不斷地返還回來,并且節節拔高。
耳邊隱隱約約似乎響起一聲龍吟。
胸口那狠戾的劍氣不知道何時已經化為無形。
喀拉。
若木種子上種種雕文的頂上破開一個小口,一枝玄色的木莖破開一個小口伸了出來。那莖干的末梢一片紫色的葉子好似是新生的嬰兒一般蜷伏著。
若木之種發芽了。
蘇徹平伸出手掌,那一粒種子幽幽旋轉,卻是化作一道幽光,沒入蘇徹胸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