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體玄將手里的龍髓潤玉膏輕輕打開,一股幽香頓時散布在練功場上,這龍髓潤玉膏乃是用蛟龍之屬的脊髓,配上西國那邊特有的一種玉英調配而成,能夠逆轉傷勢,重啟生機,因為內含龍靈之氣,對于種種火傷有著特別的療效。
僅僅這一瓶若是放在東海上那便是有價無市,因為有了這樣一瓶靈藥,那就等于是在面對對頭火系神通時多了一條性命。
郁離子的丹房之中好東西自然是多的,劉體玄也不會為師父節省。配這藥所用的玉英,黃天道首開辟的小有清虛之界中便有不少,而至于用來配藥的蛟龍之屬,宗門內更是不知道養了多少。
這等藥膏,劉體玄自己也能動手配出來。
他雖然修為不濟,但是自身的眼界和道法其實是很高的。
這位大師兄天生一雙道眼,能觀六氣變動,陰陽生滅,尋常神通在他眼前過上一遍,就能看出其中應用的道法究竟是何奧妙,其中又有哪些紕漏。
似這樣的通玄道眼,放在佛門那邊便叫“正法眼藏”,乃是一等一的大神通,都是天生才能擁有,修煉是修不出來的。
大師兄的修為差也差在這通玄道眼上面。
尋常人修行之初,自然存在種種弊病,不過這就好比是一輛剛開上路的破車,能跑就行,不必在乎其中的紕漏,但是在這通玄道眼面前,大師兄自己的一點紕漏就像是個繞不過的門檻,非要打磨精細才行。
就好比蘇三公子來說,進步快是快,三下五除二就已經是定鼎樞機的修為,不過前面的道路走得也是真不穩,自家道基上面還有許多需要調整和彌補的地方。
不過這些事情蘇三公子大可以留到成就步虛之后再慢慢打磨。
但是對于大師兄而言,那就是需要從頭到尾都一樣的圓融無礙。
這就好比是同樣登山,蘇三公子與其他修行人都是輕松上路,大師兄確實是有寶在身,可是這壓在身上的分量著實是讓他走的步履維艱。
“體玄師兄,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蘇徹這邊小聲地痛呼一聲,劉體玄頗為尷尬的笑了笑。
“沒事的,師弟,都焦了,應該沒什么感覺了。”
“不是師兄,你踩著我腿了。”
蘇三公子看了看自己的左半邊身子,自肩膀往下整個右手,此刻已經是一片焦黑,這都是剛剛郁離子用火燒的。
此刻演武場上,還能看見尚未消散的頭生六角的火牛,奔馳呼號的火馬,背生雙翼的火蛇,郁離子以法力幻化出來的火獸此時還在圍著蘇徹猙獰咆哮不休。
“斗法之時,最重要的尺度便是兩個,一個是速度,一個是距離,前者是后者的保證,若能掌握好這其中的尺度,便是他有千萬法門,也傷不到你。你有兩儀元磁極光正法,元磁極光乃是此界最快的速度之一,剛才你躲得太慢了。”
郁離子緩緩搖了搖頭道。
“若是躲得慢了,也不要緊,重點在于不讓對方的法力真正傷到你。正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萬事萬物皆是變動的,不可以常法來判定。他以火來燒你,若躲之不及,便要用其他方法進行反制。”
“反制之法,則近乎于下棋一般,他以雷法來攻我,我便以元磁應對,剛剛的火獸臨頭,你下意識地出手以劍氣斬斷,卻不料我在火獸之中暗藏雷法變化,雷火同流,形成震爆之力。你若是能夠斬斷法則憑依的劍修,出劍也算是應對有法,可惜你只是以蠻力來對應神通。”
郁離子搖了搖頭道。
“這樣就未免落了下乘,遠的不說,五行相克之法,若是你招來一股寒氣對上,是否減少其中幾分變化?若是對自己五行生滅之法沒有信心,那就是以玄陰手段,召來各路鬼靈以陰氣攔阻一番?可你卻是將一切交給了自己潛識之中的第一反應。”
“若是能夠修成步虛,乃至長生,先天一點靈明根性強盛穩固,或許可以福至心靈,能有正確的應對,但是若是靈明不夠呢?那便要如同對弈一般,仔細思考,可若是思考來不及怎么辦?不是想得慢了,就是距離留的不夠。”
郁離子搖頭道:“這還僅僅是簡單的五行生滅,若是人家以天魔手段攻伐神魂,以蠻力橫暴強突直入,又該如何應對呢?”
“所以對敵之時,先看他法門脈絡,猜測種種變化,然后比較雙方,我長處在哪里,他短處在哪里,以我之長克敵之短,以我之短避敵之長。且莫莽撞糊涂,以為自家法力無雙,便強行動手,須知道有許多高明之輩都是交待在這上面。”
蘇徹哼哼唧唧,郁離子已經將自家暴打了小半月,每日都是上場送給恩師親自調教,什么水淹火燒,雷擊刀劈都還是好的。
被痛毆之后還要仔細研究分析,為何被一頓暴打,不錯,長生真人出手的確是你擋不住的,但是郁離子老師早就講明,人家已經將出力壓制到了步虛水平。
這個情況下你還挨打,光說修為上面差著,也算是能說得過去。
畢竟一個是出入還丹的定鼎樞機,一個是以斗法聞名的長生真人。
不過說得過去也要挨打。
不僅要挨打,還要講出一個挨打的道理來。
講出個四四六六,不過這種挨打特訓著實也算是有功效,至少蘇徹自己覺得已經進步不少了,剛剛開始挨揍的時候,幾乎整個身子都要被老恩師打成齏粉,現在最多就是丟個胳膊丟個腿,當真已經是進步神速了。
而且蘇徹也有了第二幢好處,那就是玄都宮那些人送來的玉玦。
這東西上面承載了《太乙東華玉書》的一點真意,蘇徹對上古青帝這法門其實沒有什么概念,但是經過了這幾天的暴打,對這門經典也算是小小的入了門。
這門神通從根本上說大概有兩重結構,其中一重便是救死扶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