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
「若無有花兄在門內坐鎮,真不知道還要惹出多少禍事來。」
花子流的寢殿「獨坐閣」內,蘇徹與花子流分賓主坐定,旁邊的侍者捧上鮮果香茶,不過眼前兩位都志不在此。
「了空跟魚忘憂皆是受傷,你們那邊的金玉奴說是要閉關,實際上也是修養,四個人一同過去,除了畫骨以外皆是受創。」
花子流的臉上滿是郁色。
「說是坐鎮,不過是叫人嚇破了膽。」
「那都是門中不知好歹的晚輩們瞎傳。移山和弄月再是了得,不也叫花首座他們殺敗,孤竹國還是咱們的。」
「那叫跑路嗎?」
花子流看著一旁臉上不動聲色的陽髓:「不過是見好就收,麻衣祖師出關就在這兩日,移山與弄月有多少能耐敢去直面他老人家的魔威?」
「這話是不錯。但是老兄坐鎮本門,那是實打實的功勞。」
蘇徹微微一笑:「獨孤塵、完顏晟他們可有處理的章程?」
「連步虛首座都敗了,處理他們幾個小輩算怎么回事?當然是高高掛起,假裝無事發生。」
花子流話語之中透著一股暮氣。
蘇徹則是點了點頭,這些人又是老婆又是閨女的送貨上門,換個平穩落地也算是理固宜然。花子流講得也不錯。
同樣是敗陣,不處理敗陣的首座,拿幾個還丹開刀如何叫人心服?
即便是魔門也不能隨便亂搞。
「聽說你這幾日在殿中辛苦,是不是鼓搗出了什么大藥?」
花子流好奇地問道。
蘇徹心里清楚,這位之所以今天請自己過來,多半就是為了這件事。
「幽鎖五龍丹一時難成,不過是練幾件法器。」
「原來老弟還精通煉器之法,不知道能否給我看看。」
蘇徹自然能夠聽出來花子流話中有話,不過并不在意,從袖中摸出一粒火丹送到了他手上。
這火丹晶瑩剔透,剛剛顯現出來,這房間之內便多了一股熱力。
「這是……」
花子流話語之中帶著一絲猶疑,他伸手接過火丹。
入手幾乎沒有任何分量,但是在花子流靈覺感受之下,其中似乎有無窮的熱力要噴薄而出。
大日真火,凝練在丹藥之中,這是什么東西,域外虛空流行這么玩嗎?
「這有什么用?」
花子流看著旁邊的蘇徹。
這樣的丹藥吃進肚子里,別的效果不知道,轉去當鬼修都要魂魄遁得快些,稍晚一點都要給大日真火給燒沒了。
「沒啥用,煉著玩玩。」
老子信了你的邪。
花子流將火丹重新扔向蘇徹。
「老弟是真有空。不如看看我這個東西。」
花子流說著從手里摸出來一個小小的蠟丸送到蘇徹手上。
「這是?」
「中土那邊新出的丹材,喚作龍蛹,賢弟若是有時間,不如參詳參詳,看看能不能煉出什么丹藥來。」
蘇徹接過那小小蠟丸,黃色的蠟封之下,一個如龍如蟲的東西被凝固在正中,那猙獰咆哮的樣子,倒是讓蘇徹產生了不少熟悉的感覺。
這東西……這不就是白鹿洞那些人體內的蠱蟲么?原來叫做龍蛹。
兜兜轉轉,想不到在這長生教里讓自己撞了個正著。
「這東西很有用嗎?」
即便當下就想把這東西納入懷中,不過蘇徹還是輕巧的將蠟丸送回到花子流手中。
「我這手頭事情不少,若是沒
有丹方,沒工夫操心這等事情。」
蘇徹說得為難,花子流則是輕輕一笑。
他也是同這位陽髓打過幾次交道的,深知這位無利不起早的性子,于是乎便開出了價碼。
「你不是老問我中土那些材料是怎么來的么?正好,給我這龍蛹的便是他們家。老弟若是能夠鉆研出來些門道,你們兩家一見面不是什么都有?」
果然是白鹿洞。
這伙妖人在中土攪風攪雨不說,原來早就跟南邊的聯系上了。
蘇徹點了點頭。
當初在地官仙府之中,自己怎么也想不通白鹿洞為何能夠快人一步,提前在仙府之中布局,現在看來絲毫不奇怪。
若是背靠精通虛空法則的末法主,快人一步不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一手玄都宮,一手南荒魔教,這可真是東食西宿的好買賣。
「既然如此,那我就想想辦法。」
蘇徹拿起蠟丸沖著花子流接著說道:「不過總不會叫老兄白白張羅,若是真能成什么買賣,少不了花兄一份辛苦錢。」
「都是自家弟兄,說這個不就遠了?」
花子流臉上終于轉過一絲喜色。
兩人還要繼續寒暄,忽然感覺到一股磅礴氣勢拔地而起,直指蒼穹。
仿佛是有一座高峰自地底拔升而出,此刻正在擊穿整個九重天罡,要殺入域外虛空一般。
不只是旁邊的花子流,就是蘇徹也能夠感覺到自家胸膛里的心臟不爭氣的多跳了好幾下。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玄山之中,黑山老怪重登九天域外時的感覺一樣,甚至還強上兩分。
「這是……」
花子流眼睛瞥過旁邊有些懵懂的蘇徹:「我也就不多留老兄了。如今麻衣祖師破關而出,這氣勢更勝從前啊。」
麻衣魔君破關而出,此刻正在展示其雄渾的法力,以及那屬于長生真人的界域之威。
在他魔威籠罩之下,即便是天地也要俯首。
麻衣正在向內外各路覬覦者宣告,他的法力是何等強橫,就像是食肉動物劃分地盤一樣,宣示著自己的能力。
與此同時,蘇徹還能夠感覺到,在數千里的范圍內,還有三四道氣息拔地而起,似乎是在呼應麻衣魔君的展示。
這是一種問候,也是無言的示威。
這就是長生真人的威能。
蘇徹感受著麻衣魔君展現出來的威勢,不愧是長生真人,其法力氣勢足以懾服天地,鎮壓宗門氣運。
「小弟過去問個安。」
「要的要的,等你們這些親信子弟問候之后,我們也要去祖師他老人家面前問候一遍。」
蘇徹跟花子流抱歉一聲,直接向著麻衣魔君寢殿的方向動身而去。
遁光急速,蘇徹也算是趕到了寢殿之外,除了畫骨與金玉奴之外更無旁人,甚至就連麻衣魔君都未現身。
「師姐可曾好些了?」
蘇徹見到了面色蒼白的金玉奴趕忙上去問候一句。
「不過是個廢物,問她又能有什么用處?」
殿門赫然而開,麻衣魔君邁步出來,幾十丈的距離,他不過兩步便以縮地成寸之法沖了過來。
「打不過弄月也就算了,連移山都能輸,哼哼,還整天想著玩女人,再這樣下去就等著被人玩吧。」
麻衣魔君對金玉奴這個弟子當真是絲毫不留情,直接冷言嘲諷。
「還有畫骨,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如何叫我放心把宗門托付給你?」
他恨鐵不成鋼地瞧了這個弟子一眼,最終轉頭望向蘇徹。
那一雙冰冷的幽眸如同一面深潭,似乎要將蘇徹的神魂陷入其中一樣。
「也就陽髓還好些,聽說這丹是你煉得?」
他張開手掌,一粒幽鎖五龍丹正在其中。
還真是瞞不過他。
蘇徹看著麻衣魔君掌上的丹藥,絕對是出自自家之手。
這老鬼不是自稱要閉關,怎么連這些小事全都知道?
「是,都是弟子煉得。」
「弄得不錯,不過好像沒用陰魔,是不是有什么巧思?回頭煉來給我看看。」
麻衣魔君輕輕揭過,似乎對蘇徹有所懷疑,又好像另有打算。
「你們幾個隨我進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