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徹說著拍了拍手,便有腰肢窈窕的女弟子魚貫而出,手中各自捧著一個漆盤。漆盤之內擺著一粒黃澄澄的丹丸。“今日酒宴之前,先請諸位嘗個鮮,請吧。”蘇徹說著一擺手。幾位還丹彼此面面相覷。上來就讓別人吃丹藥,這是干什么。長生教內也有幾種可以用來控制他人的邪丹。莫非是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呂崢直接伸出手抓出一枚丹丸吞入腹中,而孫程只恨自己慢了片刻,讓呂崢拔了頭籌。這個小子跟著首座去了一趟孤竹國回來之后,比以前可是靈光太多。各位還丹知道自己這點猶豫落在了首座眼中就是罪過,一個個彼此謙遜一番,就拿起盤上的丹藥吞入腹中。丹藥入口,當即化為玉液直入下丹田之中。諸位還丹對視一眼,都能感覺到對方的驚訝。這居然就是一粒普通的丹藥。內里蘊藏的藥力和靈氣并不算多,但是一旦入口,便有一股獨特的飽腹感。“當年青童小君帶著本門來到南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創下如今的基業。”蘇徹捏著一粒黃色的丹藥侃侃而談。“當時本教甚至連今日的氣象也無,當真是愁云慘淡,但就是憑借這枚小小的丹丸,就在南荒立足。”幾位還丹對視一眼。“這玉露丸諸位吃了,不過是略微補充一下法力,調養一番臟腑。然而若是凡俗之人或者初窺門徑的修行人服用,便可以辟谷一月,滋養五臟,蕩滌體內之塵垢。”“此物所用的種種藥材,在十萬大山之中數不勝數,并非什么名貴之物,皆是唾手可得。”蘇徹看著眼前的眾位還丹。“我前幾日閉關讀書時正好看到這一段,心有所感,便命人煉制了幾枚玉露丸,也算是請諸位與我一起幽思前人,想一想未來的去路。”蘇徹在席位之上坐定,然后接著說道。“諸位拿來的禮物,禮單我會收下,算是承受了諸位的心意,至于那些禮物,孫程你等下給諸位還回去。”孫程趕緊應下。不多時,各色珍饈紛紛送上桌來。雖不見豹胎猩唇,卻也有各色奇珍,幼蛟調成的羹湯,飛鸞裹上蜜汁炙烤,更有靈草奇花充盈席面。總而言之,若論菜色,別說是眼下正值長生教的艱難時刻,就算是其全盛之時,這等奇珍也算是少見。諸位還丹修士不是沒見過世面,可面對這樣的菜色,一時之間也是食指大動,紛紛大快朵頤。當然,其間少不得紛紛溜須拍馬,對首座長老陽髓各表忠心。酒酣耳熱,蘇徹手持酒盞,沖著眼前諸位還丹輕輕咳嗽了一聲。瞬間一片寧靜。諸位還丹望向蘇徹,只等這位首座又有指示。“諸位。”蘇徹端著酒盞,其中寒冽的酒漿乃是出自北荒的上品,便是還丹中人也要小心其中的酒力。“本門之前的內亂,可謂是元氣大傷,其中涉及到一些事情,今日不妨放開了講明。”蘇徹瞧著下面一個個神色各異的還丹。“丹辰子號稱本門祖師,妄自尊大,將本門視為私產,對門內后來之新銳屢屢打壓,名為老祖,實為老賊。無妄真人食古不化,魚玄機更是在本門蒙難之時逃走,令人不齒,早晚必將其捉回,明正典刑。”這幾句話說完,席上幾個出身丹辰子一系的還丹都是面色潮紅,手指猶在顫抖。話鋒一轉,蘇徹又點到了凌空尊者。“凌空尊者勾結外賊,引黑血密教攻入山門,釀成本門開創以來最大之橫禍,實在是罪魁禍首。更挑起內斗,令門中自相殘殺,千年基業,一時盡毀,此等惡賊雖然已斃命于九天之外,但其惡業尚未清算。”凌空尊者一脈出身的還丹已經是兩股戰戰,如果說丹辰子一脈算是食古不化,顯然他們就是未被清算的“惡業”。“而畫骨、金玉奴,雖蒙魔君大恩,身居本門要職,在大難來臨之際,不求破賊之法,反棄本門而走,多年積累盡為其盜去,最終釀成大禍,可恨有人甘心為其驅使,為其爪牙。”蘇徹眼神橫掃,原本最氣定神閑的幾位還丹此刻臉色也不好看。這三句話講完,桌子上的還丹修士一個個都變成了戴罪之身,只有孫程和呂崢兩個陽長老的嫡系眼觀鼻鼻觀心,坐在那里不動不搖。“流毒不盡,本門如何才能再興?”蘇徹說著將酒盞輕輕丟在桌上,言語之中盡是肅殺。“若是有人怙惡不逡,不知悔改,我定然教其知道什么叫雷霆手段。長生教有的是人,老子寧可殺得長生教只剩下兩個人,也決計饒不了這些敗類。”孫程和呂崢對視一眼。莫不是剩下的兩人說的就是咱倆?蘇徹周身散發出的寒意,更勝過幾人杯中的酒漿。“我聽說門內很多流言。說什么的都有,說我陽某人不過是個外人,沒資格當咱們長生教的首座。說魔君勾結北極元宮,已經給北地魔門當了走狗,愧對咱們長生教歷代祖師……”蘇徹說著搖了搖頭。“還有人說,門內還有人心懷舊主,時時盤算著要重新做過一場。甚至還有人說要把門內弟子盡數清洗一遍的……”幾個還丹望向上面的蘇徹。把門內清洗一遍不就是您剛說的嗎?“門下弟子人心浮動,各類謠言四起。很多通神境界弟子起了心思,竟敢借機生事,跟諸位為難,讓諸位的日子不好過啊。”蘇徹又拿起酒杯飲了一口。“我在這里講一句話。”“諸位同我飲過了這一杯酒,就算是洗去了前塵。”蘇徹看著下面的諸位還丹。“不管你們以前跟的是哪一位,都做過什么事情,咱們這就算是翻篇了。”“從今往后,你們都是我的人。”蘇徹看著諸位還丹。“我全力支持諸位,誰若是對你們不滿,誰就是對我不滿。誰就是余毒未清,我就是把長生教殺得只剩十二個人,也要將這股流毒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