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將那串佛珠掛在了脖頸上,他很滑稽的甩了一下腦袋,佛珠就在他脖頸上轉了兩圈。
如此輕佻的動作。
朱崇幽幽嘆息:“陛下倒是有自知之明……臣非不敬,陛下,真不是明君,這江山社稷,陛下是把持不住的;這黎民百姓的福祉,陛下是維持不了的。”
盤蠻等人已經停下手。
LS等人也停止追擊。
垣站起身,一步步離開了寶座,順著臺階走了下去。
盧仚、魚長樂自然是緊跟在垣身邊。
垣轉身,面朝著珍珠垂簾后的太后,深深的禮拜了下去:“太后……您,要奪我皇位?”
太后甜美的聲音從垂簾后悠悠傳來:“陛下,不是哀家要奪你皇位,而是這滿朝文武,袞袞諸公,覺得你不適合再在皇位上坐下去了。”
“哀家雖為女子,卻也知曉……當仁不讓的道理!”
樂歡、樂喜兩位,剛剛盤蠻等人動手的時候,他們嚇得直往柱子后面竄。但是此刻垣開口,語氣示弱,更是主動走下了皇位寶座,他們忙不迭的湊了上來,一左一右,雙手拉住了垣的袖子。
“陛下……哦,不,兄弟,太后是一番好意啊!”
“可不是么?你又不是個勞心勞力的性子,何必留戀皇位,整日里嘔心瀝血的?”
“沒錯啊,趕緊將皇位禪讓給太后,然后,您就一輩子在九曲苑蹲著,整天逗逗鳥,遛遛狗,多開心,多快活啊?”
“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們不會害你滴!市井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們不會忘記你滴!”
“那水靈靈的大姑娘,我們一年給你送一千個進去,包你夜夜做新郎,豈不是美哉?”
“唉喲,趕緊禪讓吧,我的好兄弟耶……嘖,這皇袍,你穿在身上,實在是很刺眼。”
“來,來,來,脫了,脫了,這皇袍啊,咱們兄弟親自幫你脫下來!”
樂歡、樂喜興奮得渾身直哆嗦。
他們現在啊,恨不得直接將垣身上的皇袍脫下來,然后立刻披在自己身上。
當然,他們也知道,這不合禮法。
滿朝諸公,也不會讓他們兩個混蛋這么干!
但是呢……總歸是有希望了。只要太后穿上了皇袍,坐了皇位,哎,未來的皇帝,只能是從他們兩個當中挑一個……
總不能,還可以從樂武的子孫嫡系中挑一個出來?
垣‘呵呵’笑著。
他雙手一抖,就聽‘啪’的一聲,他的袖子上好似充滿了雷電一樣,樂歡、樂喜兩個就渾身抽搐著被震飛了出去,一頭摔進了兩旁的文武班列中,撞翻了好幾個文武大臣。
太后冷喝了一聲:“放肆!”
垣緩緩站起身來,朝著珍珠簾子幽幽一笑:“總歸要放肆一次嘛……我這輩子,還就真沒放肆過。所以呢……天陽君,我能好好放肆一下么?”
盧仚微笑著點頭:“陛下今天想要放肆,就放肆吧……臣保證,無論陛下今天想要做什么,都心想事成,事事順心!”
垣就走到了朱崇的面前。
朱崇駭然退后了一步:“陛下,你意欲何為?”
盧仚身體一晃。
在場的所有文武大臣、勛貴質子,沒有一人看清盧仚是如何動的,反正,他就這么突然出現在朱崇身后,一掌按在了朱崇的后頸上。
好似一座大山壓了下來,朱崇用盡全身之力拼命掙扎,但是盧仚的大手紋絲不動。
垣笑呵呵的走到朱崇面前,上上下下打量著朱崇,重重的感慨了一聲:“大丞相啊……呵呵,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嘛?”
朱崇感受著盧仚手掌上那股恐怖的力道,嘶聲道:“無道昏君,你今天,你今天……無論你如何負隅頑抗,太后即位為女皇,乃是大勢所趨,是人心所向……”
垣猛地跳了起來,劈頭蓋臉的一耳光抽在了朱崇的臉上。
然后,又跳起來,又是一耳光,又跳起來,又是一耳光。
每一記耳刮子,垣都用足了力氣,而且他很猥瑣的,只抽朱崇的左臉……一記一記耳光抽得‘啪啪’山響,沒多少功夫,朱崇就被抽得半邊臉通紅,面頰肉腫脹充血,嘴角更有血水滲了出來。
朱崇氣得渾身直抽抽!
他是朱圣世家在鎬京城的門面啊……他是圣人子孫,更是當今大的大丞相啊!
文教勢大,滿朝臣子,大半出自文教。
朱崇甚至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無法來形容他,他的實際權力,簡直是要太后、大將軍聯手,才能和他操持的權柄抗衡啊!
而垣這個天子……嘉佑十九年,整整十九年,他就是一個空架子傀儡!
但是!
他就被這么一個傀儡皇帝,當著這么多文武大臣,重點是當著這么多文教同黨的面,跟抽孫子一樣的打了這么多耳光!
“昏君!”朱崇怒叱。
“放開大丞相!”商羊、冉寅目光閃爍,等到垣喘著氣停手了,他們才同時厲聲呵斥,大步朝著盧仚沖了過來。
商羊‘呵呵’朝著盧仚直笑。
冉寅則是雙掌充血,驟然變成了蒲扇大小的手掌泛著血光,帶著雷鳴般巨響狠狠拍向了盧仚的后心!
商羊的怪笑聲,盧仚就好似沒聽到一樣,沒有半點兒反應。
冉寅的重擊,則是結結實實的轟在了盧仚的后背上。就聽‘嘭’的一聲巨響,盧仚身體紋絲不動,金剛甲光芒微微衣衫,冉寅的雙臂伴隨著巨響聲炸成了兩團血霧。
冉寅慘嚎,驚呼,猶如見鬼一樣向后直竄,頃刻間就竄到了LS身邊。
LS也是一聲驚呼,駭然橫劍,將冉寅護在了身后。
商羊瞳孔一縮,他猛地向后連連倒退,嘶聲道:“來人,天子中邪入魔,速速請他回九曲苑榮養。”
但是垣已經大踏步朝著商羊沖了過來。
垣更是大聲嚷嚷:“商羊,老賊,這些年來,我對爾等,可有任何對不住的地方?我,我,我……”
垣面孔扭曲,厲聲道:“罷了,我讀書少,不會你們那種文縐縐罵人的文章……今日,我就是要揍你,就是想揍你,就是想要往死里揍你!”
商羊急退,退向了刑部尚書公孫止的方向。
公孫止目露奇光,突然咧嘴一笑,然后他的臉,就和那日在大將軍府的商羊一般,面孔表情瞬間萬變,一波波邪異的力量朝著垣涌了過去。
垣脖頸上,那串猩紅色的佛珠放出絲絲佛光,公孫止的邪法剛剛靠近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公孫止駭然瞪大眼睛。
他正要呼喝,盧仚已經丟下朱崇,同樣沒人能看清他的動作,他一步就到了商羊身后,一巴掌抓住了他的后頸。
垣飛撲而來,揮動著大巴掌,‘啪啪啪’的沖著商羊就是一通猛抽。
商羊氣急敗壞的瘋狂掙扎。
但是他七情教魔功對盧仚和垣都毫無效果,他的肉體力量,也就是和普通人相當,甚至還不如那些修煉橫煉功法的武道高手呢。
他哪里掙脫得盧仚的手?
垣的耳光抽得商羊面皮通紅,同樣嘴角流血,甚至還吐了一顆大牙出來。
然后,盧仚抓住了公孫止的后頸。
公孫止氣急狂呼:“太后,大將軍……滿朝諸公啊……斯文涂地,斯文涂地啊!”
盧仚的冷哼聲震得扶搖殿都在顫抖:“呵呵,斯文?前朝社稷崩毀的罪魁禍首之一,七情教的長老,居然也敢說斯文二字?”
公孫止的吼聲戛然而止,他看著飛奔而來的垣,厲聲道:“好得很……既然知曉了,你們還敢……”
垣一耳光悶在了公孫止的嘴巴上,直接將他滿口大牙都拍了下來。
公孫止吐血,吐牙,痛極慘嚎。
垣‘呵呵’狂笑:“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我大,豈能是藏污納垢之地?我大,豈能容邪魔肆虐?”
垣又是痛快,又是驚懼。
什么時候,大朝堂上的大臣們,一個個都是這個宗、那個教的長老了?
尤其是七情教啊,六欲真魔宗的外門,前朝覆滅、江山大亂的罪魁之一啊……文教所設的諸多衙門中,居然DL寺卿和刑部尚書,都是七情教的長老!
這算什么?
更不要說,兵部尚書和兵部左侍郎,都是血魂寺的人!
大將軍家中的LS等年輕族人,更是早早拜入血魂寺!
嗯,還有……
劈頭蓋臉幾耳光抽得公孫止狼狽倒地,垣大踏步沖向了混在人群中的鴻臚卿李梓。
乞巧閣當代掌門李梓!
垣氣得眼珠通紅:“爾等,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李梓,你這乞巧閣的當代掌門……你也敢混進朝堂,整日里挖我大的墻角!”
李梓嚇得一哆嗦,他身體一晃,驟然炸成了上百條凌亂的殘影向著四面八方飛遁。
但是遠遠的一聲佛號傳來,李梓一聲慘嚎,大口血水噴出,所有殘影崩碎,只有一具本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盧仚一腳踏在了李梓的腦袋上,李梓頓時再也動彈不得。
垣飛撲上去,沖著李梓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爆踩,直踩得李梓渾身骨折無數,痛得李梓嘶聲叫罵,最后叫罵聲迅速變成了哀嚎求饒。
“陛下,臣在朝堂中,除了貪墨一些諸侯貢品,并無其他禍國殃民之事!”
“我李梓,本分得很,本分得很啊!”
扶搖殿卷堂大亂!
一眾勛貴、朝臣們嘶聲叫罵,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叫嚷些什么。
總之,亂套了!
天子親自出人……而他打的人,那些冠冕堂皇的文教重臣,居然一個個都是邪魔妖人?
這,這……
樂武終于反應了過來……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事情辦成了,否則……
樂武嘶聲大吼:“來人啊,請‘逍遙王’垣,回九曲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