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吳長老,玄逸的親外公,滄海樓當代長老閣第三長老吳應才,三十年前破入照虛空境界的頂尖大能,在心中迅速的權衡了一下利益得失。
這次來焱朝,本身是實實在在的為了和寶光閣商議兩宗結盟的事情。
但是原定的商議地點,是在焱朝的西北邊疆外十萬里的一座荒山中。
那里,恰好是云洛古國和玄燕仙朝兩大仙朝皇都之間的中間點所在。
而且,雙方約定的時間,也不是今天,而是三天后。
但是玄逸在玄奺身邊安插了人手。
玄逸打探到,玄奺居然和泫朝新登基的皇帝交好,而這位名曰凌無憂的皇帝,居然走了狗屎運,和某個修為高深,以金蓮開境界跨境逆斬凝道果大能的‘妖僧’勾結上了!
于是乎,焱朝獄火城淪陷。
于是乎,焱朝宗室全部被生擒活捉。
于是乎,焱朝的世家門閥、實權官員,全都成了階下之囚。。
于是乎,更加要命的事情出現了——云洛古國三皇子,云洛古國皇位的有力爭奪者云在天,這個混賬廢物,被‘妖僧法海’俘虜了!
于是乎,玄奺就帶著她的近衛軍,施施然跑到焱朝來摘桃子了——她,很有可能以云在天的性命為籌碼,得到整個焱朝,以及焱朝數十個附庸國的全部地盤!
這就等于,在玄奺手上,玄燕仙朝的地盤和人口,擴張了十分之一上下。
這就等于,因為玄奺,玄燕仙朝在和云洛古國耗時費日,綿延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戰爭中,終于取到了極其豐碩的戰果!
這就等于,玄奺在玄燕仙朝的地位、威望、話語權、在朝堂上的市集權柄,都會水漲船高,直接壓過她所有的兄弟姐妹,成為下一任皇帝最有力的爭奪者。
所以,吳應才提前三天,帶著玄逸,火急火燎的跑來獄火城,想要驅逐玄奺,破壞她立功受獎的如意算盤。
只是沒想到,玄逸過于無能。
而盧仚這位‘法海大師’的態度……他是哪里來的膽子,敢這樣辱罵玄燕仙朝的大皇子,以及敢對他吳應才表現出如此的不敬、不尊?
吳應才輕嘆了一口氣。
他看著盧仚頭皮上貼著的,好似一個小角凸起的小金剛須彌山,淡然道:“妖僧,你潛伏在小九兒身邊,定然是圖謀不軌,聽聞,世間有那淫僧艷尼,專門勾引良家小兒女,作出那等穢亂人倫,敗壞天理的無恥勾當!”
吳應才這話一出,盧仚的眼珠瞪得老大。
玄奺的臉色驟然變得好似見鬼一般鐵青。
玄奺身邊的四位凝道果境的護道者,則是周身奇光繚繞,氣息驟然飆升,一道道強橫的法力波動帶著各色異兆,瘋狂的朝著吳應才涌了過去。
金坑則是急忙帶著身邊護衛,興高采烈的向后倒退了上百里地,祭起了幾件防御重寶護住了全身,放出了一條小型飛舟懸浮高空,一行人坐在了飛舟上,擺出了瓜子茶水、糕點酒水,美滋滋的看起了熱鬧。
吳應才這話,太惡毒了。
如果盧仚是‘淫僧艷尼’之類的人物,那么玄奺的名聲,將會變得多么狼藉不堪?
玄奺何等身份?
這種污名,又是滄海樓的長老親口說出來的……玄燕仙朝是滄海樓的附庸,吳應才的話,幾乎可以被視為是蓋棺定論的評價!
這是要一棍子將玄奺和盧仚徹底打死!
玄奺和她身邊的人,必須要誓死反抗!
否則……玄奺這輩子就會因為吳應才的這句話,淪落到慘不忍睹的地步!
“嘖,滄海樓的三長老,嘖……以大欺小到這種地步?”金坑壓低聲音,向身邊的護衛嘖嘖驚奇。
“有的熱鬧了哦!”金肯身邊僅剩的那位凝道果境界的護道者笑呵呵的直搖頭:“玄奺她娘,可是滄海樓當代樓主的小女兒,呵呵,滄海樓的樓主要和三長老對上?”
這位護道者眸子里閃爍著兇光:“如果吳應才不小心,在這里失手殺了玄奺……嘿嘿,這對我們寶光閣和滄海樓的聯盟,是大好事啊!”
金坑目光閃爍,沉默不語。
盧仚已經是一聲長嘯,打斷了吳應才的話:“這位老先生……您今早在茅廁里美餐一頓后,忘了漱口洗牙罷?怎么一開口,就這么一股子臭氣沖天呢?”
玄奺眨巴眨巴眼睛。
她的四位護道者拼命眨巴眼睛。
玄逸、云在天、凌無憂等人,猶如見到瘋子一般死死盯著盧仚。
吳應才則是……呆了呆,又呆了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琢磨盧仚剛剛說出來的話,然后,兩眼驟然充血,‘嗷’的一聲,就是一掌朝著盧仚拍了下來。
他終于琢磨出盧仚的話里,是什么意思了!
何其之惡毒?
何等之不敬?
簡直……不為人子!
方圓百里的虛空驟然一震,百里虛空內,一切天地靈機、天地道韻,一切一切的力量,一切有形無形的,但凡大道法則可以影響的東西,全都瞬間塌縮,然后凝成了一只微光繚繞的,一尺見方的手掌。
百里方圓內,除了被小金剛須彌山籠罩的盧仚等人,其他所有沒有達到照虛空境界的修士,諸如玄奺和她的四位護道者體內,都有極大的一股法力、血氣、神魂之力等等,被吳應才的大道波動影響,強行從她們體內飛出。
一切的法力、能量、精血、道韻、靈機,全都化為這一掌蘊藏了滄海波瀾之事的大手,隨后緩慢的朝著盧仚壓了過去。
這手掌看似緩慢,實則,在這百里虛空中,這一掌在人的肉眼中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殘影,只是看似緩慢——這種緩慢,是手掌的軌跡,強行在人的視野中留下了道韻烙印,強逼著你相信,它的速度極其緩慢。
實際上,掌印一出,就直接拍在了盧仚的護體佛光上。
而盧仚只覺一股滅頂危機撲面襲來,他長嘯一聲,小金剛須彌山在他頭頂驟然膨脹到十丈高下,藏匿在山峰內的以千萬計的道兵大和尚,無論修為高低,無論煉制完美的,還是剛剛開始煉制的,全都一聲佛號,將全部法力注入了山體。
一聲梵唱,盧仚面前一尊高有百丈,宛如純金雕成,通體紋路清晰無比,通體金光大盛的金剛法相浮現,金燦燦的雙臂一前一后,帶起恐怖的破空聲迎向了那巴掌大小的蔚藍色手掌。
一聲巨響。
盧仚調動所有道兵大和尚的法力,借助小金剛須彌山放出的金剛法相穩穩的接住了吳應才這一掌。
‘咔嚓’聲不絕于耳,金剛法相宛如實質的身軀上,無數條極細極深的裂痕不斷浮現。
一道道高溫熾烈的金色火光從裂痕中噴出,‘呼啦啦’沖刷著死死貼在金剛法相手掌上的蔚藍色手掌。隨著高溫金光的沖刷,吳應才發出的這一掌不斷的縮小,一層層的被剝離削弱,無數螢火般的藍色光點漫天亂舞,天空頓時下起了傾盆大雨。
吳應才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出手的時候,已經盤算清楚了利益得失。
他這一掌,想要順手擊殺盧仚,更連帶著云在天也一起抹殺。
擊殺盧仚,是為了搶奪小金剛須彌山。
抹殺云在天,是要破壞玄奺的大功勞。
反正,對吳應才來說,云在天不過是云洛古國的一位皇子,云洛古國只是寶光閣的附庸勢力,他就算將云在天打殺了,云洛古國能奈他何?
就算云在天是金燦的親外甥……
金燦也不過是寶光閣駐云洛古國的大掌柜,和他吳應才的身份天差地遠,還能咬了他一塊肉去?
所以這一掌,吳應才動用了足足一半的力量!
但是,盧仚居然擋住了他的這一掌?
熾烈的佛光金焱瘋狂的沖刷著蔚藍色的手掌,足足三個呼吸的時間,手掌終于湮滅,小金剛須彌山中梵唱聲不絕于耳,金剛法相表面的裂痕一條條快速的凝合。
盧仚深吸了一口氣。
他張開嘴,吐了一口血。
照虛空境的大能啊,果然是可怕。這一掌的力道,超出了盧仚能夠承受的極致。
雖然有小金剛須彌山這座佛門至寶庇護,盧仚麾下更是有千萬計的道兵大和尚聯手加持,這一掌攜帶著天地之威碾壓了下來,實在不是現在的盧仚能抵擋的。
盧仚五臟受創,大口吐血。
小金剛須彌山中,除了最初的三十六萬已經煉制完成的道兵大和尚只是口吐鮮血,其他這些天剛剛收羅,正在以秘法洗煉的道兵,一個個全都吐血不止,身體抽搐著躺在了地上。
在重寶加持下,這些道兵分擔了吳應才這一掌的殺傷力,倒是沒有人身隕,但是很多人元氣大傷,想要恢復,就不知道要投入多少資源,花費多少時間了。
“我佛慈悲。”盧仚又吐了一口血,然后朝著吳應才笑道:“貧僧乃為天下利民蒼生消泯災禍而來,老匹夫今日傷我法體,這個因果,你需得承擔了。”
吳應才‘呵呵呵’的大笑了起來:“不知羞恥的淫僧野和尚,你也配讓老夫承擔因果?”
目光熾烈的盯著小金剛須彌山,吳應才再次舉起了手。
他的手掌上,一顆人頭大小,內有無數海波滾動的寶珠冉冉升起,他決定全力出手,抹殺盧仚……為了一擊必殺,他甚至將自己吳氏一族世代傳承的靈寶‘潛波珠’也祭了出來。
虛空中風云變色,吳應才的道韻波動,即刻從籠罩百里虛空,迅速擴張到了三百里上下。
潛波珠光芒大盛,斑駁水光照耀虛空。
遠遠的,一聲冷笑傳來:“哪個為老不尊的,在這里欺負本宮心肝寶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