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君帶著四個兒子,一票下屬,急匆匆離開了劍城。
白玄月已經點破了羋喜的身份,胡天君雖然惱怒,卻也無奈,只能下令,讓羋喜等人仔細疏散,去備用的據點匯合。
依舊和前次胡不為等人撤離時一樣,一路施展了各種手段,兩個時辰后,胡天君一行人來到了劍門和彌羅教交界處,一處三不管旳混亂地域。這里到處都是橫行的盜匪,無數中小型修士家族在這里據地為王,其中一個族人三千,羽翼過萬的小家族王家,正是影樓在此的暗樁。
王家堡的后院,靜室中,胡天君和胡不為隔桌而坐,靜室被重重疊疊的禁制遮護,一團人頭大小的如水清光懸浮在桌子上空,照亮了整個靜室。
“爹?”胡不為直勾勾的盯著太上仙誥。
雖然被盧仚渡化,對盧仚死心塌地的效忠,但是除了效忠盧仚之外,胡不為自身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面對這傳說中的,攪和得整個元靈天風云變幻的至寶,胡不為也不由得渾身繃緊,呼吸急促。
“此物,不能留在手上。”胡天君皺著眉頭,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為父懷疑,這就是劍門丟出來的魚餌,若是將它帶回總樓堂口,怕是有不測之變。”
胡不為抬起頭來,狐疑的看著胡天君:“爹的意思是?”
胡天君低沉的說道:“如果此物,真的是太上仙誥,且數量稀少,則如此重寶,他白玄月如此輕松的送了出來,事情定有不對。而且,太上仙誥,怎能由那個明顯德不配位的少宗保存?”
胡不為緩緩點頭。
胡天君冷笑。
白黿……居然是劍門立下的少宗?這,顯然不對勁。影樓的情報系統頗為發達,雖然不如幾個專門做情報買賣的宗門,但是做殺手的,怎可能沒有一張覆蓋面足夠大,扎根足夠深,實力足夠強的情報網呢?
白黿剛被立為劍門少宗,影樓就注意到了她,并且迅速組織了專門針對邊緣的情報部門,事無巨細的收集和她有關的一切信息。
白黿,實在不是‘善人’、‘良人’,交橫跋扈、恣意胡為都無法形容她的品性,這樣的人是未來的劍門之主?劍門想要自絕前程,自滅前途么?
而且,太上仙誥交給白黿保管?
如此至寶,就這么不珍惜么?
胡天君冷然道:“三萬年來,唯有劍門可以勾連上界,也唯有劍門可以收到上界的符詔。這一次,為了這可以保送人證道長生的太上仙誥,劍門驅動無數宗門去極圣天拼命!”
“一個小小的,已經近乎靈機破碎的極圣天,需要這么多宗門一并發力么?”
“你應該注意到了,極圣天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很不好,十二宗門聯手,而且是排名元靈天前百行列的十二宗門聯手,居然都落了個損兵折將,灰頭灰臉,大群真傳弟子隕落,甚至長老、掌教的分身,都折損了不少。”
“就為了這個,白天里白玄月隨意送出的太上仙誥?”
胡天君站起身來,掏出幾面小小的陣旗,在靜室中布置了一個小小的,隔絕氣息的陣法,然后朝著胡不為一揮手:“走吧,不管此物真假,且放在這里觀察一段時日。”
“至于征伐極圣天么……呵呵,監軍?讓我影樓充當監軍,豈不是讓我們得罪所有參戰的宗門?白玄月這廝,居心叵測,遲早有一天……”胡天君冷然一笑:“不過,我們影樓還是要參戰的,否則,同樣得罪了天下同道啊!”
“讓老五過去吧!”
胡天君帶著胡不為離開了靜室,他冷颼颼的說道:“老五啊,不能留嘍……虎毒不食子啊,但是,這也得……他娘的,也得這是個‘子’才行啊!”
“他昨日,在劍城當眾劈死的那人,居然是天書先生!”
“還好,還好,區區一個算命的散修,這份因果我們影樓還承受得起。如果下次,他劈死的是白玄月的那混賬閨女呢?”
胡不為的臉色也變得陰沉沉的:“那,讓老五帶人去極圣天。”
胡天君點了點頭:“正好這些年,樓里有一批外姓長老有點不安分,私下里結黨營私,蠅營狗茍,將樓子鬧得烏煙瘴氣。我這里有他們的名單,將他們交給劍門,讓他們去極圣天拼命。”
“不管戰果如何……以后,就見不到你五弟了,這些天,你對他好些,不要動輒打罵。重生肢體的靈丹,給他送去,再給他送一批善生養的好女兒過去,讓他留下血脈罷!”
胡天君在這里安排得妥妥當當。
一行人再次啟程,通過王家秘密架設的挪移陣揚長而去。胡天君和胡不為剛才所在的那間密室,自然是被王家重重疊疊的謹慎封鎖,沒有族人敢靠近半步。
天亮了。
盧仚去給垣、白黿送行。
早白黿一步,為了調查萬花門遭劫一案,被劍門糾集起來的那些宗門耆宿已經帶著弟子門人散去。洗劍池上空,不見了那些浮空山峰,飛天大艦,洗劍池周邊,也沒有了那些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各宗修士。
當然,明面上他們是散去的,但是背地里,誰知道呢?
當著白黿的面,垣緊握著盧仚的手用力的搖晃著,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珠子里,盡是濃烈的兄弟之情、同袍之誼:“智深啊,智深,我的兄弟,你一定要記得我陰黿……記住,想哥哥我了,就去劍門任何一個堂口,給哥哥我捎一封信。”
白黿在一旁看得吃味,她很認真的看了一眼站在盧仚身后的青柚三女,盤算了一番垣和盧仚之間存在‘不單純關系’的可能性后,搖搖頭,將這個可怕的猜測丟出了九霄云外。
她一個大步到了垣身邊,一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拉著他退后了幾步。
“好了,趕路要緊,老家伙給我分派了新差事,要我去和鬼打架哩……咳咳,救民倒懸,解救蒼生,這種事情,不能耽誤了。”
掄起巴掌,白黿一蹦而起,重重的拍了一下盧仚的肩膀,抬起頭來,看著盧仚笑道:“魯兄弟,你要找白黿,只管找任何一家劍門的堂口,讓他們給我傳信,就一定能找到我們!”
眨巴了一下眼睛,白黿突然從袖子里掏出了四顆清光四溢的光團,隨手塞進了盧仚的手中:“喏,雖然沒能殺了胡天君,但是自家兄弟,我白黿可從來不吝嗇。三枚太上仙誥,你是為了三個弟妹準備的罷?得了,我給你四顆,這下子你們一家子都能證道飛升了,到時候,正好給我做個伴!”
白黿昂首挺胸的看著盧仚:“我積攢了足夠的外功后,是一定要飛升上界的,到時候,我身邊也少不了幫手。魯兄弟,我把你當自家親弟弟,好好修煉,以后幫我揍人!”
她指了指天空,冷笑了幾聲:“上面,有幾個礙眼的蠢貨,莪遲早拾掇了他們!”
盧仚眉頭一挑,駭然看著白黿:“大嫂……你?”
一聲大嫂叫得白黿眉開眼笑,她連著蹦起來三次,連續拍了盧仚三次肩膀,又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塊通體金色,玉石雕成,不斷向外釋放出凌厲鋒芒的令牌。
“喏,老家伙昨天來去匆匆,半夜就跑了,這是我為你要的東西,我劍門的客卿長老令。有了這令牌,你就享受我劍門長老的待遇,每年供奉不少,但是不用你操心任何事情。”
“有了這塊令牌,這天下,敢招惹你的人就不多了。”
“如果有,只管報我的名字,就說他對我不敬,隨手殺了就是。偌大的劍門,不管你殺了誰,都能幫你扛下來!”
白黿笑呵呵的叮囑了一通,然后唯恐垣和盧仚再次‘真情流露’,忙不迭的拉著垣就走。
浩浩蕩蕩一大群人沖進了一座大殿,挪移陣幽光一閃,一行人就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
盧仚想起了昨夜他和垣的對話。
好吧,白女那群邪詭,真正的根腳,是被元靈天和極圣天聯手徹底破滅的萬妙天生靈……一個世界的怨念和仇恨啊,希望白黿此行順利吧!
將四顆光球納入北溟戒,感受著四面八方頭來的熾烈目光,盧仚無奈搖頭。
白黿這家伙,雖然無心,實際好意,但是實實在在給盧仚挖了個天坑,就等著他往下面蹦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他四枚太上仙誥,這是逼著無數的修士來坑蒙拐騙偷搶盜啊!
不過,渾水好摸魚,誰怕誰呢?
盧仚正思忖著,一名長袍大袖,頭戴高冠,氣度不凡的老人,就在十幾名氣息沉肅的修士簇擁下,大步走到了面前。
盧仚一看這老人,好么,熟人。
昨日白天里大戰,催動玄元一氣太岳塔當頭砸落,卻被胡天君硬生生繳獲的那名宗門耆宿。
胡天君草草煉化了太岳塔,用祂來打盧仚,被臨陣突破的盧仚一槍抽飛。
如今,這太岳塔在盧仚手中。
彼岸境八重天的靈寶,而且是盧仚手上唯一一件能夠見光,算得上‘來路清晰’的靈寶!尤其是其威能浩大,擅長封禁、鎮壓,正和盧仚如今的手段相輔相成,是一件用起來極其趁手的靈寶!
盧仚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笑著向老人拱了拱手:“這位前輩,敢問有何貴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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