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太初天,天地極西之地,虛空中,有一極大的裂痕。
就連太初大帝,都弄不清楚這條裂痕是什么時候,因為什么原因,如何出現的。總之,這條裂痕就這么憑空橫貫虛空,從南到北,長達不知道幾億億里,從東到西,也不知道寬達幾億億里,從上到下,更是不知道深達幾億億里。
通體漆黑,散發出不祥的黑色、死寂之氣,好似一條黑洞強行鑲嵌在天地肌體上。
這里,就是歸墟。
這里,就是無上太初天最大的藏污納垢之地。
殺人如麻的魔頭,嗜血如狂的邪物,屠城滅國的瘋癲,罪孽滿身的魑魅,但凡是無上太初天各方大小勢力容不得的敗類,無論犯下了多大的罪過,無論被天庭通緝,被太瞐天追殺,被太臰天緝捕,或者被大大小小的家族、宗門聯合通緝。
任何人,任何罪,只要能逃到歸墟,一頭扎進去,他的性命,就有人保了。
歸墟之主,‘冥尊’,靈山大雷音寺冥九蛋的‘親生父親’,同樣參加了爛陀圣地覆滅的那一場大戰,個人實力足以和太初、太瞐、太臰三尊大帝抗衡,和云槎嶺的老熊尊一般圈地稱王的一方巨擘。
無上太初天各方大小勢力,但凡知曉歸墟存在的頭面人物,都口口相傳,將歸墟形容得是滿地尸體,滿地血腥,到處都是殺戮,日夜充斥死亡。
但是唯有真正到過歸墟的人才知道,外界的一切傳言,盡是虛假不真的。
真正的歸墟,極其的靜謐祥和。
這里沒有日頭,無論什么時候,歸墟黑漆漆的天幕上空,只有一輪皎潔的冥月當頭照耀。
歸墟一共有十二顆冥月,按照月份不同,十二顆冥月輪流當值。這些冥月的屬性不同,是以色澤光焰,也都不一般。
外界鬧得天翻地覆,好幾處地方大打出手,白娘子更被七箭書暗算,躺在鎬京皇城內酥軟無力時,歸墟正是歲月靜好。
一輪深青色的冥月當頭高照,靜謐的月色籠罩下,天空有薄云,整個歸墟正下著一場蒙蒙細雨。輕柔而冰冷的小雨灑落,地面上,肥厚無比的黑色泥土上,大片大片寶石藍色的彼岸花靜謐的盛開著,微風吹過,空氣中浮蕩著沁人心脾的幽冷暗香。
沒有爭斗,沒有殺戮,沒有咆哮,沒有咒罵。
外界殺人如麻、肆意胡為的那些魔頭、邪物、瘋子、變態等等,進了歸墟后,就好像被這靜謐的世界抽空了身上所有的戾氣和罪孽,變得文質彬彬、儒雅溫婉,無論男女老少,個個都有‘君子’之風。
一如外界的世俗紅塵中,那些皇朝國度,歸墟內部,一座座城池村鎮錯落排布,自成一體。
若是有大能可以站在歸墟的空中,從足夠高的高度俯瞰下去,就能‘驚喜’的發現——歸墟那無數的城池村鎮排列的位置,恰恰對應了天庭、太瞐天、太臰天治下的一片片天域、一處處星域。
外界的無上太初天設定了多少座星府,在歸墟,就有多少巨大城池群落。
外界的無上太初天規劃了多少處天域,在歸墟,就會有多少座巨型城池。
外界的無上太初天規劃了多少處星域,歸墟,同樣就有這么多大型城池。
每一座大型或者巨型城池的核心部位,都會矗立著一座通體漆黑的大殿,殿門口的匾額上,血色的大字標注出了這大殿的名號,同樣與外界那些星域、天域的名稱一一對應。
一縷縷小小的旋風,高者有丈許高下,小的不過兩三寸高,或者渾濁,或者清澈,或者湍急,或者柔緩,或者有聲,或者無聲,無論什么時候,在這些漆黑的大殿外面,總有無數的小小旋風忙忙碌碌的進進出出。
一些小旋風中,隱隱可見飄忽的人影閃爍。
有些小旋風中,更能時不時聽到人聲細語。
“雙菱府,黃梅天,飛舂星域……某某星……某某陸……某某國……某某城……某某村……某某財主虔誠供奉若干年……為體弱多病的獨子求一脈香火后裔!”
“鐵木府,鋸葉天,大岬星域……三刀關鎮守……暴虐成性……酒后,毆斃侍妾某某……侍妾獨子忌恨生父……泣血求法,愿意斬父證道,以投奔我歸墟!”
“貧瘠邊疆……紅梅天……天地崩碎,大地陸沉……太瞐大帝親自出動,圣靈一族億萬大軍合圍攻打……”
頃刻后,某一處對應那紅梅天所在天域的巨大城池群落核心處,一座占地百萬畝的大殿中,一道數尺高的黑色旋風無聲無息的騰空而起。在那小小的黑色旋風中,可見一名身形清晰凝實的清癯男子,其人身穿一裘黑色官袍,胸前繡了一頭奇異的神獸,那獸形如獅子,但是雙耳巨大,腦袋上更是生長了九顆碩大的、精光四射的眼眸。
這男子架著黑色旋風,無聲無息的直沖高空,頃刻間就越過了天幕上高懸的那一輪冥月。他傾盡全力向上飛升,碩大的冥月就懸浮在他身邊,好似隨著他一起不斷的向上浮動。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邊突然發出‘啵’的一聲脆響。
好似肥皂泡爆碎一般,男子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
十二輪色澤各異的冥月靜靜的懸浮在一片煙云藹藹的虛空中,成正圓形排列。在十二輪明月圈成的碩大圓輪核心處,一片宮殿被一朵巨大無朋的靈芝狀浮云輕盈的托在空中。
黑色旋風卷著男子,無聲無息的橫跨虛空,一路長驅直入,徑直來到了那片宮殿群中,核心處一座大殿門前。
這一路上,這占地不知道多少萬里,恢弘古樸的宮殿群落內,赫然空無一人。但是那小小的旋風穿行在這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宮殿樓閣內,到處都有竊竊私語響起,有一縷縷或有或無的目光不時落在這男子的身形上。
這大殿群落內,似乎沒有人,卻又似乎到處都站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等。
詭秘,詭異,讓人不安。
男子站在大殿門前,無聲的跪倒在地,腦門敲擊打磨得光潔如鏡的黑金色灑碎銀花斑的地磚,直磕得‘嘭嘭’作響。
‘嗡’!
磅礴的法力波動涌蕩。
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殿門前,空氣一陣蠕動,十幾尊身高三丈開外,通體都是黑色甲胄,手持門板狀巨劍,氣息森然可怖的甲士憑空現身。
一尊甲士面甲上,兩點洶涌燃燒的紅光閃爍,如此龐大的身軀,如此磅礴的威壓,但是他的聲音卻是飄忽而陰柔,好似積年的老僵尸在棺材內吐出的最后一縷氣息,飄飄蕩蕩的讓人聽著無比難受。
“何事?”甲士慢悠悠的問道。
“大事!”跪在地上的男子回稟。
“多大?”甲士手中巨劍微動。
“十二月!”男子跪拜在地,腦門碰觸地面,雙手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高高舉起,掌心托起了一塊三寸長短的黑色玉簡。
一縷微光從玉簡上升起,光幕展開,十二輪拇指大小的小小冥月光影在光幕中逐次浮現。
“進來吧!”大殿內,傳來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十二月的大事……多少年沒碰到過了……難不成,是太初被人砍了,太瞐被人撅了,或者,白娘子難產了?”
說道‘難產’一詞,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好似被一千根羽毛同時撓動身上的癢癢穴一樣,沒有任何先兆的爆發出了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聲。
偌大的宮殿群落各處,有人輕輕的拍掌:“主子笑了,快,跟著笑,快!”
于是,空蕩蕩、寂靜無比的宮殿群落四處,空氣宛如水波一樣滾蕩,一條條半透明、介于虛實之間的人影浮現。這些人影的眸子里閃爍著各色幽光,其色澤恰恰對應了外面的十二輪冥月。他們雙手抱著肚皮,深吸一口氣,然后同時發出了‘酣暢淋漓’的笑聲。
一時間,原本空寂的大殿群落內無數人影在齊齊歡笑,偏偏他們的笑聲中,連一點兒笑意都沒有……端的古怪,端的邪詭,讓人好似身處噩夢之中。
大殿內,那‘主上’的笑聲突然停止。
于是,下一刻,偌大的宮殿群落內,無數人影的笑聲也同時停了下來。空氣中的波動悄然平復,一道道人影無聲無息的消失,就好像他們從未出現過一般。
空氣中,只留下了一縷縷淡淡的,卻纏綿不去的香火味。
很純正的香火味,是那種積年的廟宇,陳年的供桌上,被無數年的香燭、燈盞浸透了的味道。
大殿的大門開啟。
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一溜煙的竄了起來,屁顛屁顛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滑進了大殿。
偌大的大殿空蕩蕩的。
唯有大殿正中,一名身高丈許,身形纖細、瘦弱,皮膚白皙近乎透明,披散著長發,身上只披著一件敞胸的粗布長衫的俊逸青年,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青年身高不過丈許,但是他躺在這體積驚人的巨大宮殿中,卻好似填滿了整個空間。
他的身形,變得無比巍峨,他的氣息,變得無比龐大。
若是站在他面前站的久了,任何人都會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的身形在不斷的縮小,而這青年的體積在不斷的膨脹,漸漸地,就好像整個天地都只剩下了這個青年,而自己則是飄蕩在他身邊,一粒不起眼的微不足道的灰塵。
黑風中的男子畢恭畢敬的,五體投地的朝著青年跪拜了下去。
虛空在震蕩。
青年的身體,乃至整個大殿的空間,都開始向外近乎無窮盡的膨脹,膨脹,不斷的膨脹。隨著青年的身軀膨脹,他的皮膚變得越發的白皙,晶瑩,近乎透明。于是,他的身軀內,四億八千萬處原本微乎其微的竅穴,體積也隨之膨脹。
漸漸地,這青年的身軀膨脹到了不可思議的大小,而他體內的竅穴,每一處竅穴也都膨脹到山峰般大小。一縷縷色澤奇異的煙氣縈繞在青年的竅穴中,每一處竅穴內,都可見一尊‘神靈’盤膝而坐,身邊不斷有各色奇異的聲響飄出。
那些聲音,淅淅索索,細微到了極致,卻又繁復到了極致。
有地痞無賴,念叨著晚上要翻墻去隔壁街巷的小寡婦家,好生的嬉玩一番……
有年老地主,嘰嘰咕咕的盤算著,要如何才能將隔壁員外家田土霸占下來……
有青樓姑娘,哭哭啼啼的向姐妹哭訴,前些日子山盟海誓的公子一去不返……
有散修野修,氣急敗壞的咒罵著奸商,自家辛苦采摘的藥草被迫打折出售……
這些神靈身邊,有無數煙氣盤旋,有無數聲音呱噪,那是七情六欲,那是諸般情緒,那是無上太初天上到天庭重臣,下到市井混混他們正在說的,曾經說過的,甚至是未來他們可能要說出的一些院子他們心頭最根本欲念的話語……
“我主!”黑風中的男子畢恭畢敬的問候了一聲。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青年呼出了一口氣,于是乎,整個大殿內響起了無量生靈的哭聲、笑聲、吼聲、叫聲、竊竊私語聲、大聲嚷嚷聲……乃至讀書聲、誦經聲、祈禱聲、詛咒聲……店小二的招呼聲,青樓姑娘故作嬌媚的‘嗯嗯’聲……
無數聲音響起,無數念頭傳來,無數欲念化為渾濁的神光洪流,鋪天蓋地的從青年體內的竅穴中沖出。
黑風中的男子嘶聲尖叫。
那渾濁的神光洪流還沒碰觸到他的身體,他體外的黑風就已經無聲無息的消散,他凝實的身軀驟然搖晃,一縷縷煙氣從他毛孔中噴出,眼看著他的身軀就化為了半透明狀態……
就在他快要被青年體內的神光洪流直接吹得魂飛魄散、神形俱滅的時候,青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于是,那無量生靈無窮欲念所化的渾濁神光,就浩浩蕩蕩的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青年胸膛亮起,他胸腹之間,一縷縷火焰熊熊燃燒,無窮盡的渾濁神光被火焰急速的煅燒著,好似短短一瞬,又好似過了無數歲月,終于,剛剛那足以在頃刻間淹沒數百處天域億萬星辰的渾濁神光,被煉成了巴掌大小晶瑩清澈的一團七彩流光。
青年頭頂,一口造型奇異,表面雕刻了大幅蕓蕓眾生跪地膜拜神靈影像的四足爐鼎冉冉飛起。青年將胸膛中的那一團七彩流光噴出,直接注入了爐鼎中,就聽得‘嗆瑯’一聲巨響,那爐鼎上,無數神靈幻象重重疊疊的浮現,他們口口聲聲高唱贊歌,盡情的歌頌青年的偉大……
隨著那一團七彩流光的融入,這爐鼎的氣息頓時很是明顯的提升了一截。
完成了這一套程序后,青年微微睜開了眼睛,頓時整個大殿都亮了起來——相對應的,偌大的歸墟中,虛空內十二輪冥月同時顯現,整個歸墟被照得好似大日浮空一般明亮。
歸墟內,一座座城池內,一座座大殿外,無數人影悄然浮現,他們對著天空高懸的十二輪冥月,異口同聲的唱起了和那爐鼎上的神靈一般無二的贊歌。
青年緩緩點頭,用那飄忽不定的聲音輕聲問道:“何事啊?十二輪冥月的大事,什么事情這么急,這么重要?”
跪地的男子呼出一口氣,他將那玉簡高高舉起:“太瞐大帝,動了……他帶著圣靈一族的主力,幾乎是傾巢而出,已然找到了靈山大雷音寺那群佛門余孽的老巢,正在放肆攻打呢。”
“只是,那些佛門余孽安置外圍成員的紅梅天,直接被摧毀了……我歸墟安插在紅梅天的諸多‘耳報神’,也被一并打散,是以,現在那邊戰況究竟如何,還沒有消息傳回。”
青年,歸墟之主冥尊皺起了眉頭。
“太瞐也是吃飽了撐的……那些佛門余孽,不過是從各處勢力,接引一些當年他們遁入輪回,轉世逃命的同門回歸,小打小鬧,抱團求生而已……干嘛一定要斬盡殺絕呢?”
冥尊淡然道:“不過,愛怎樣,怎樣罷?”
冷笑一聲,冥尊輕聲道:“僅此而已,也算大事么?”
男子手中的玉簡輕盈的飛起,慢慢的飄到了冥尊的面前。冥尊雙眸幽光閃爍,朝著玉簡瞪了一眼,一縷煙氣飄出,冉冉飛入了冥尊的眉心。
冥尊的面色驟然一僵,他輕聲道:“哦?白妞她居然中了暗算?她居然,中了暗算?”
冥尊猛地站起身來,用力的張開了雙臂,頓時整個大殿內一片尖銳的哭喊聲響起,渾濁的神光洪流從他每一處竅穴中噴出,跪在他面前,畢恭畢敬不敢抬頭的男子哼都沒哼一聲,就在那洪流中化為一抹陰影,被頭頂懸浮的爐鼎一口吞了下去。
“白妞,死靈塔在你手上!”
“死靈塔,在你的手上啊!”
“我的尊號,是冥尊……我是冥尊,我才應該是死靈塔命定的主人!”
“呵呵,嘿嘿,嘻嘻,嚯嚯,這么多年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死靈塔被你偷偷拿到手了么?你以為,我不知道么?只不過,礙于你們三個……”
冥尊眼珠子咕嚕嚕的亂轉,他眸子里有無數的幽光如瀑布一樣落下。
一圈圈奇異的波紋從冥尊體內竅穴涌出,朝著歸墟大地上一座座大殿涌了過去……那些通體漆黑的大殿中,每一座大殿內,都有制式統一的供桌、香爐、神像等物。冥尊體內放出的波紋沒入那些神像,于是這些神像紛紛亮起。
偌大的歸墟內,無數年來,冥尊積攢的無數部屬紛紛顯出身形。
他們朝著虛空跪拜,朝著那些神像跪拜,朝著高居虛空的冥尊跪拜……他們虔誠的念誦冥尊的尊號,隨著他們的念誦聲,這些大殿中,那一尊尊造型千奇百怪的神像內,冥尊體內放出的波紋被急速增幅了千萬倍,驟然向著極高的維度躍遷。
在無上太初天。
在天庭、太瞐天、太初天直轄的無數星府、天域、星域,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宗派、各方勢力掌控的星辰、浮空陸塊,乃至各處星辰虛空中的城池、市集、邊鎮、星門內……但凡有凡人聚居之地,或者在地下,或者在水底,或者在深井中,或者在樹干內……或者是地頭,或者是田間,或者是床頭的神龕上,或者是灶臺旁的碗櫥內……
甚至是,在那些世俗紅塵的城池大門的銅獸頭門環上,在那些達官貴人大門上鑲嵌的銅門釘里,在那些普通百姓門口貼著的辟邪的神靈畫像中,又或者在屋脊的鎮宅神獸內……
偌大的無上太初天內,尋常人根本沒資格知曉,唯有太初、太瞐、太臰等寥寥幾位大帝級至尊心知肚明,深藏在天地幕后的一套‘香火神靈’體系,無數大大小小的神靈,被激活了。
昔年,冥尊和太初大帝、太瞐大帝、太臰大帝并肩作戰,他同樣是覆滅爛陀圣地的核心主力人物。
只是,太初大帝三位成了整個天地明面上至高無上的三大至尊,而冥尊,雖然沒有明面上的光鮮,卻得到了里子里的好處——比如說,他從爛陀圣地佛藏中得來的,和整個無上太初天的修煉體系格格不入的‘香火神靈’體系。
冥尊,就是至高無上的神尊。
他以自身為巢穴,四億八千萬處竅穴,日夜不停的吸納生靈神魂,或者亡者的亡魂,以秘法淬煉,祭煉成‘神靈’后,冊封去無上太初天各處星府,各處天域,各處星域,各處星辰上面,一座座大陸、一個個國度、一方方城池、一個個村鎮……
大的神靈,如天庭的天王,鎮守一方天域。
小的神靈,則就連世俗紅塵小村口一間普普通通的公用茅廁,都有三五個最倒霉的小神被冊封在那里……
冥尊的這一套香火神靈體系,在整體戰力上,自然不如天庭的天兵天將那等精銳。
但是要論部屬的人多勢眾,要說消息情報的靈敏,冥尊端的是耳目遍天下,就算太初、太瞐、太臰三位,連同其他幾位同階的大能加起來,都沒有冥尊這般耳目眾多、消息靈通。
平日里,這些冥尊冊封的神靈深藏在各等‘寄托’之物中,深居簡出,深藏不漏。更因為冥尊和太初、太瞐、太臰三人達成的契約,天庭擬定的天規戒律,令得這一方天地的大道法則認可了這些香火神靈的存在,祂們的氣機完美的融入了大道法則的波動中。
不要說凡人,就是諸如‘秋桂王’這等新晉的大帝,若是不知道其中端倪,也無法察覺這些香火神靈的存在。
甚至就連盧仚這樣,不明其中底細的大能存在,也因為天地的遮蔽,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些香火神靈——畢竟,這些香火神靈太過于弱小,祂們的氣息微乎其微。就好像,行走在路上的旅人,會詫異于一支兔子從面前狂奔而過,但是誰會注意路邊草叢里忙忙碌碌的螞蟻?
整個鎬京大陸,盡是盧仚搬遷而來,山峰,河流,湖泊,海洋,都是外來之物拼湊融合而成。
這些山峰、河流、湖泊、海洋當中,甚至好些城池里,同樣整體搬遷來的古老、知名的建筑內,那些老井、老樓、老城墻、老梁柱里面,隨著冥尊的施為,那些受封于此的香火神靈蘇醒了。
一如冬眠的小蟲豸,被驚蟄的雷聲驚動,祂們小心翼翼,探頭探腦的從自己的寄托之物中,將自己無比弱小,存在感堪稱為零的感知觸須滲了出來。
垣的皇城,幾乎都是全新的建筑。
但是這些全新的建筑中,那些后花園里,有無數古老的樹木,無數珍稀的奇花異草,都是盧仚從各處搜刮而來,或者是太臰天治下的天閥巨族‘孝敬、供奉’而來。
甚至一些諸如‘黃金樓閣’、‘白玉云臺’之類的奢侈建筑,更是令狐氏、獨孤氏的家主們,將自家宅邸內最輝煌、最奢靡的建筑連根拔起,屁顛屁顛的送進了鎬京城。
此刻,這些建筑,這些古樹,這些極其珍稀的靈花異草中,一個個弱小的,無比弱小的香火神靈被驚動。
竊竊私語在皇城內各處響起。
有聲,卻又無聲。
這是香火神靈們,在祂們的神靈維度,用特殊的天賦神通進行的交流。
就連盧仚,都沒有察覺到這些香火神靈的出現,沒有聽到祂們的竊語。
“我想,我大概知道大嫂中的時什么手段了。”盧仚看了看雙手叉腰,站在白娘子的床榻前貓哭耗子的白黿,翻了個白眼,急促的說道:“大哥放心,我這就去想辦法破了對方的法門。”
盧仚一句話剛剛出口,白黿就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哎呀呀,盧仚兄弟,你去破這惡毒法門,對你自己不會有危險吧?哎呀呀,你可是咱家相公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你可千萬不要為了‘咱家自己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去冒險啊!”
“嗚嗚,白娘子姐姐的生死事小……盧仚兄弟你的安危,事大啊!”
“你可千萬不要為了她的安危,將你自己置身險地啊……哪怕只是掉了一根頭發……做嫂子的,我這心里啊……”
垣直翻白眼。
盧仚直翻白眼。
青柚姐妹三個嘴角耷拉下來,三對碩大的白眼幾乎翻上天去。
白娘子躺在床榻上,有氣無力的哼哼著:“白黿妹子,果然是吾的好姐妹……呵呵,此番事罷,咱們姐妹,一定要好生親近親近!”
眼看著慈寧宮的寢殿就要化身修羅場,盧仚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
青柚三女也好似火燒屁股一樣,只覺得這里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姐妹三個急匆匆的跟上了垣,一出慈寧宮大門,就化為一抹流光急速的沖天飛起,眨眼間就跑得無影無蹤。
寢宮中,突然有無數好似春蠶吃桑葉一樣細微的聲浪響起。
冥尊飄忽、陰柔的聲音,在垣、白黿、白娘子的耳朵邊幽幽傳來:“啊,白妞,你真的中了暗算?咱們這么多年的情誼,我總不能看著你受苦不是?”
被抓出門了。明天可能全天開會。
爭取明天有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