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汀這會兒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針灸上面,對于誰給她擦汗的事情,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想。
她謹記著每一個重要的穴位,每一次下針的力道還有深度。
當第六針扎下去的時候,原本都已經陷入昏迷的丁二夫人,猛的動了一下,也就是夏汀手穩,所以針沒受影響,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怎么樣。
丁二爺和老太太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上前一步,然后就看到,丁二夫人猛的吐了一大口黑血。
看著這一幕,兩個人嚇得陣陣抽氣,想上前,又怕打擾到夏汀,不上前吧,又不放心丁二夫人。
糾結不過就是幾息時間,接著,夏汀的第七針扎下去了。
這一針下去,丁二夫人突然出聲了。
之前她已經明顯的氣弱下去,連說話都困難,可是這次卻是猛的嚎叫出聲。
叫得特別凄厲,細聽的話,那凄厲聲中,還透著委屈與無助。
“哇,嗚嗚……”丁二夫人叫得太慘,以至于丁二爺已經忍不住的上前,想要去安撫她,卻又被老太太一把抓了回來。
有老太太在,丁二爺再怎么急,也不敢真的越過母親,再者他真上前了,夏汀肯定是要受影響的。
“我瞧著應該是好事兒,你先別急,等等看。”老太太總覺得,丁二夫人又是吐血,又是尖叫的,說不定是好事兒。
因為李大夫說了,丁二夫人的這個病,是心病。
郁結在心,自己想不開,所以才折騰成這樣。
如今這淤血也吐了,聲音也發泄出來了,說不準就好了呢?
老太太還是抱著期待的,同時也是對夏汀有些迷之信任。
大概是因為夏汀之前的膏藥還有泡腳包,給了她底氣吧。
丁二老爺雖然暫時還沒想明白,不過夏汀還在施針,他也確實不好這個時候上前。
既然他已經放手的選擇了相信夏汀,那么這個時候后悔,似乎就不太好了。
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就是丁二夫人直接就這么去了,等不及見孩子們最后一面了。
其實,哪怕不是這樣,丁二夫人估計也撐不到丁愷回來了。
想到這些,丁二老爺深吸了口氣,又微微合了合眼。
而夏汀并沒有受兩個人的影響,還在施針。
她幾乎將丁二夫人整個后背都扎遍了,隨著一針接著一針的增加,丁二夫人的哭叫聲卻是越來越弱了起來。
就好像,力氣已經被耗盡了,再也哭不出來了,整個人如今只剩下抽搐與顫抖。
夏汀需要努力的按住對方的肩膀,才能保證自己下一針,可以扎下去。
好在丁二夫人病了些日子,身上沒什么力氣,不然真掙扎,夏汀還怕她碰到自己施好的針。
好在,沒什么力氣,就是小貓一般的力氣,稍稍伸了兩下爪子,夏汀自己就應付得過來。
這會兒夏汀的汗已經連接成珠,如果不是老太太在給擦的話,怕是能直接流進眼睛里。
整人背部施完針,夏汀又在丁二夫人的后腦處施了幾針。
接著就是漫長的等待,需要等待著針到實處,慢慢的發揮了效果之后,再把針取出來。
過程中,丁二夫人因為體力耗盡,所以哭叫聲已經停了下來,只剩下連綿不斷的抽噠聲,一下接著一下,看得丁二爺眼睛紅了又紅,有幾次已經背過身去抹眼淚了。
老太太看著也覺得心里酸得慌。
明明就是一個抽抽噠噠的背影,但是卻能讓人感覺到,對方的無助還有委屈。
因為丁七姑娘的事情,所以影響了丁府姑娘的名聲,丁蓮蓉眼看著要出嫁,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未來夫家說閑話。
丁燕蓉還未曾定親,之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挑到如意郎君。
這件事情,變成了一塊大石頭壓在了丁二夫人心上,接著周家出事,可以說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丁二夫人終是受不住,偏偏她性子又軟,為人偏向隱忍,很多情緒,寧可自己忍著,也不愿意說出來。
時間久了,可不是憋出病來了嘛。
別人再怎么開導,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所以她的委屈和難受還壓在心里。
如今夏汀施針,讓她無意識的釋放了這些情緒,等到情緒釋放,她的情況就會有所好轉。
不過,還是李大夫那句話,她這是心病,之后還是需要引導著,讓她發泄出來。
不然的話,也是治標不治本。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眼前還是把人從閻王爺那里搶回來再說吧。
夏汀掐了一會兒時間,然后又一根接著一根的把針拔了出來,重新拔出來的針,需要做消毒處理,這個是996給自己看過的視頻上面說的。
所以,這些拔出來的針,被夏汀放到一邊的小盤子里,準備之后再收拾。
丁二夫人這會兒已經哭累了,身體還在無意識的抽噠著,夏汀溫柔的把人翻了過來。
原本慘白的面色,如今依舊不太好看,不過灰白的唇色倒是好看了一些,并不像是之前那樣死灰一片。
如今的顏色,至少沒有給人一種瀕死之相的感覺了。
看著丁二夫人這個樣子,老太太莫名的就松了口氣,丁二爺看的也細致,自然發現了這一點。
此時,他也說不清自己是激動還是感動,總之就是心情復雜。
而夏汀將丁二夫人的衣服仔細的重新穿好,又把被子掖上,接著再用帕子把她的面容整理好,這才轉過頭,柔聲說道:“我只是因為最近在研究針灸,又有陸神醫書冊的引導,所以在這上面有一些獨有的心德,開藥的事情,怕是還要麻煩李大夫他們。”
丁二爺一聽這話,心里一動,開口的嗓音,依舊沙啞著不太好聽,卻泄漏出一絲不敢相信的愉悅:“這是……沒事兒了?”
老太太雖然沒問,但是卻也將飽含期待的目光,放到了夏汀身上。
夏汀倒是不覺得壓力很大,想了想說道:“暫時是沒事兒了,只是還是李大夫那句話,二舅母郁結在心,如果她自己不試著想開,之后怕是還要來回反復的折騰,人的精氣神就這么多,禁不住折騰的次數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