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和青鳥同時將頭撇向了一旁,裝成一副沒有看見的無辜表情。
陳木涼臉一黑,朝著傾國殿屋檐上的關東老頭扔了個石子,罵道:“老頭兒,你在上面耍什么威風?你下來,我有話問你。”
低頭的一群英雄好漢又看得眼睛都直了——方才,這小女子敢對劍神扔石子?
大家面面相覷,竭力地用眼神交流著,不敢再言語一句。
關東老頭被陳木涼這般一扔石子,頓覺沒了面子,一嘟嘴將身子背了過去,拿著雞骨頭在地上畫著圈,極不情愿地咕囔了一句:“不要。”
陳木涼又好氣又好笑,點地而起,一個飛掠上了屋檐之上。
隨后,陳木涼便當著關東老頭的面從懷里亮出了那兩本秘籍,在老頭面前晃了晃,賊兮兮地說道:“老頭兒,你要是再不下去,我可就把這兩本秘籍給撕了?”
關東老頭委屈巴巴地回轉身看了一眼陳木涼,咕囔著說道:“說好的王驍沒見到,你還在這兒撕我辛辛苦苦畫的秘籍……這王府我不待了,愛誰誰去……”
說罷,關東老頭哼了一聲又轉過身拿著雞骨頭在屋檐之上畫著圈圈。
“誰說王驍沒來了?”
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在王府上空響起,響徹在每個人的耳旁。
這時,陳木涼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胡須老者的身影從空中掠過了一道極為飄逸流暢的弧度,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關東老頭的面前,絲毫不染塵埃。
老者一身素衣麻布,隨風微微一揚便是一處風骨,隨身背著一把精致的大刀,卻不知為何以粗劣的刀鞘相護,似乎很久沒有出鞘過了。
他的腰際間別著一壺不那么相稱氣質的酒,很遠便聞到了這酒濃烈的香氣。
他的手上還拎著一掛水軒閣的雪花牛肉,看起來整整兩斤有余。
關東老頭認得這聲音,一下子轉過了身,驚喜地看見了刀神王驍的身影。
關東老頭的唇角先是一喜,隨之卻哼了一聲不屑地撇了撇八字胡,咕囔著揣兜道了一句:“呦,十八年了,舍得來了?”
“好久不見,老朋友。”
王驍聽著倒是不惱,將腰際將的酒壺解了下來,一并和著雪花牛肉遞到了關東老頭的面前,笑著說道:“知道你愛喝洛陽的千里醇,特地帶了些來,也不知道夠不夠你解饞。”
關東老頭的眼睛明顯亮了亮,口水都快掛了下來。
但他依舊不解氣地哼了一聲,道了一句:“諾,我跟你說王驍,我可是守了承諾今日王府有難才從井底出來的,嚴格算來,老頭兒我沒違約。”
“但是你可是說好了給我帶個如花似玉的閨女來的。怎么,以為老夫被關了這么多年,腦子不好使了?”
“切——”
老頭兒再次揣兜,眼神卻不斷地偷瞄向了牛肉和酒,惹得陳木涼在一旁笑個不停。
“王驍不敢忘。這不,給你帶來了?”
王驍笑了笑,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看熱鬧的陳木涼身上。
陳木涼一愣,關東老頭更是一愣。
“等等,你說啥?”
關東老頭看了陳木涼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氣,不解地問向了王驍:“你是打算隨便找個姑娘就來糊弄老頭兒我嗎?我可告訴你王驍,這妮子我認識!”
關東老頭白了一眼王驍,一副蔑視的模樣。
王驍笑著將肉和酒放下,然后掃了陳木涼一眼,淡淡問道:“姑娘,你手中使喚的可是劈天刀和飛雪刀?”
“是啊,那是我師父撿到我的時候便有的。”
陳木涼只當是王驍是刀神,故而一看就知道她的刀的名字,便也沒放在心上。
“丫頭,你可沒跟我說過你使喚的是飛雪刀啊?”
關東老頭驚了一驚,連忙拉住了陳木涼問道。
“你不也沒問我嘛……”
陳木涼推搡了關東老頭一把,頗為不負責任地答道。
“姑娘,你的師父可是叫陳天河,是一個會醫術的酒徒?”
王驍再笑了笑,負手于身后,胸有成竹地問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這下子輪到陳木涼心驚了——這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仙人難不成會算卦?怎么連這個都算得清清楚楚的?
“你師父是陳天河?那個嗜酒如命妙手回春的醫酒仙???”
關東老頭更加震驚了,一把拉過了陳木涼,眼里燃起了無盡的希望。
“是啊……怎么了這是……”
陳木涼一臉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姑娘的左手臂膀處可是有一塊青色的胎記?”
王驍指了指陳木涼的左手臂,笑著問道。
“給我看看!”
這下子沒等到陳木涼說話,急性子的關東老頭一下子撩開了她的手袖,果然,一塊青色的胎記赫然在目!
當時,關東老頭便驚呆在了原地,眼中淚如泉涌!
他又喜又泣,一下子抱緊了陳木涼,哭得像個失而復得的孩子一般嗚咽著說道:“我以為你在那場戰火里死了……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
“老頭兒,你是說……我就是那個孩子……?”
陳木涼被老頭兒抱得快要窒息了,她艱難地問道。
“姑娘,還不改口喊爹?”
王驍笑著拍了拍陳木涼的肩膀,慈祥地說道。
“爹……”
陳木涼勉為其難地喊了一聲,但心里卻是十分高興。
——她很希望關東老頭是她的爹,畢竟她從未享受過父愛,更未看見過爹的模樣。但是,同樣的,她很害怕這一切只是一場空。
到頭來,她還是孤身一人。
“欸!好丫頭!我就說我怎么跟你這般投緣,原來感覺真是騙不了人的……你娘當初生你的時候還老說你這手臂上的胎記丑死了,想不到多年后,竟要憑著這個來認出你……天意啊天意……”
關東老頭萬分感慨地朝天看了看,老淚縱橫地說道:“你娘親在天有靈,也該欣慰了……”
“可是,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為什么我感覺像一場夢一樣?”
陳木涼有些被弄糊涂了,她迷茫地看向了王驍。
王驍卻朝著屋檐之下高聲道了一句:“國公大人,不打算請我們喝一杯聊一聊嗎?”